“素聞小姐別具聰慧,夜冥能否向小姐請教一個問題?”
夜冥突然在橋上停了腳步,寬大的手掌覆在橋墩上,墨色的眸子望的很遠,遠到任何人都觸及不到。
“你想問什麼?”
說到交情,他們之間似乎並沒有,以往錦月總覺得夜冥是沒有七情六慾的,如今想來,活在這多事之秋,是人哪能沒有困惑,只是她不見的能解。
“情會因何而起?人會因何而鍾?”
錦月有些詫異,那個一直被傅秋澄喚作木頭的人,可以問出這樣感性的問題。
“大概是因爲心存妄想吧!”
蒼穹的清月已經升至午夜正空,朦朧的月暈倒映在碧水之中,有種驚心動魄的美,亦如原本近在咫尺的人,永遠處在讓人望塵莫及的高度。
“好一個心存妄想,着實讓人絕望。”
錦月莞爾苦笑,眼眸裡依然映着滿池的碧荷,散着淡淡的光澤,那光澤落在別人眼中,激起心底瑟瑟的寒。
“或許這情生來便是讓人絕望的吧?”
夜冥沉了沉漆黑的眼眸,他是南康公主身邊的暗息,生來便是要一心護着主子,所有人都以爲他本該無心,包括他自己,可他突然察覺到自己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穆小姐,原來真是您,求您救救我家姑姑吧。”
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都未曾注意一個人的接近,錦月回神看到一個帶着哭腔的小宮女跪在自己一步之遙,夜冥將燈提了提,錦月纔看清那小宮女是南康公主生辰那日誤闖冷宮遇到的明玉。
“你家姑姑怎麼了?”
錦月素來不愛多管與自己無關的事情,可上次看她對一個落魄的主子還能如此悉心照看,不離不棄,便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家姑姑從昨天起便一直高燒不退,小姐可否幫姑姑請個太醫看看。”
這宮中莫說一個不起眼的宮女,就算是不得寵的宮妃,也很難請到太醫的,更何況已經這個時辰了。
“月非宮中之人,請恕月無能爲力。”
錦月俯身作勢要將明玉攙扶起來,明玉卻藉機抓住了錦月的衣袖,淚眼婆娑的苦苦哀求。
“求小姐發發慈悲吧,只要小姐肯救姑姑,明玉願爲小姐做牛做馬。”
錦月轉眸看夜冥,他依然是一張百年不變的面孔,似是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早已司空見慣。
碧荷拱橋上明玉還在苦苦哀求,這一幕卻落在不遠處,因一時興起出來漫步的兩個人眼裡。
“玉和,你去瞧瞧她吧,好歹也是先皇心尖上的人。”
墨承乾一張臉陰沉的厲害,長袖一揮,轉身離開,南宮霖目送他走遠,沉沉一嘆,帶着鍾靈踱步走了過去。
“慕小姐好巧。”
錦月的衣袖還被明玉扯着不肯鬆手,一擡頭,撞如一雙溫和的眸子裡,愣了一下。
“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原來玉和公子也在。”
明玉聽到有人過來,驚愕的轉頭看,這一眼便傻了,月色與燈光交輝之處,一位白衣公子款款而來,透着祥和之氣的面容好看的讓人心馳神往,恰似開在凌霄雲層的一朵絕世雛菊,飄逸出塵,遺世獨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