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幾天學校都傳我把這幾所學校最硬氣的電焊班給收拾了,而且傳的神乎其神,有的說我動刀把人弄死了,有的說胖子把人手指頭給切了。這些話都是劉歡擴散出去的,但是和劉歡講的人肯定是胖子和長毛,這倆人都是那種喜歡咋呼覺得風光而且嘴裡沒有把門的,他倆說的時候就已經添油加醋那聽的人更要一番曲解,最後故事版本已經變的面目全非,去廁所抽菸的時候幾乎每個認識我的人都會問問我是怎麼滅的人家,我沒解釋但也沒否認而這羣人更覺得我高深莫測而且心狠手辣,對我更加敬畏。
劉歡膩着我的時候都會問一些我和誰打過架和誰關係最好的事,我很反感。其實我更喜歡一個文文靜靜的女孩兒,喝茶讀書不談悲喜。我不知道我是哪種人,我做了挺多壞事但是也不至於喪盡天良,也沒欺男霸女,甚至還幫助了很多人。可是我身邊的人卻都一個個的遠離我或者是我遠離他們,家樂對我不理不睬,楊穎也和我關係不明,劉歡我倆相處後發現更不合適。後來我才發現我對楊穎不是沒有感情,只是我不懂感情,我和劉歡在一起卻是隻爲了****,我甚至煩她,可是我就像是狗佔地盤一樣的霸佔着兩個人。
高考結束之後楊穎來學校找我,她變的不那麼張狂而且很有女人味兒,眼裡透着複雜的感情。以前我只從那雙眼睛裡看出過囂張看出過放縱卻從沒看出過那種悲傷,那種迷離在她眼睛裡閃現出來的時候我心裡像是被突然攥了一把。我不懂她,從來沒懂過,也從來沒想過要懂她,我確實只爲了****只爲了貪圖她漂亮,可是那一瞬間我才發現我受不了她的眼光,我發現也許那一瞬間纔是真愛,是發自內心的想呵護一個人。
楊穎:記得我跟你說我懷孕了嗎?我開始就是吐了酸水,和你說的時候我就是爲了留住你所以才那麼嚇唬你,可是後來我總是吐去檢查之後才發現那是真的。
她說的很平靜,可在我腦袋裡卻像是炸了一顆雷,晴天霹靂要比陰雨天打雷更可怕。我忘了自己是悲是喜,各種感情糾纏在我腦袋裡,她說完我像是沒了意識一般,知道自己能生兒育女足以讓人高興,可是現在懷孕對我倆來說卻是最大的折磨,我忘了悲喜,我牽着楊穎的手僵硬的不會動彈。那時候我十七歲,楊穎十九歲,我倆像是成年人可是還是孩子,稚嫩的根本經不起這種打擊,我們可能都是爲了玩兒玩兒才一起****,可是出了後果之後誰也承受不起,我不知道楊穎拿着化驗單那一刻情緒是怎樣的波瀾起伏。
我忘了自己是什麼心理,說:“我去湊錢打掉吧。”
楊穎帶着哭腔說:“醫生說我子宮壁薄,可能不懷孕呢。”
楊穎哭的很傷心,我那一刻才知道原來我們都那麼脆弱,我們也不是真的就是貪圖漂亮在一起玩兒玩兒,沒人能玩兒的了感情。不管一個人有多麼強大的內心也沒法在感情的世界裡橫行,我自以爲建立起的城堡在瞬間坍塌在眼前,我總以爲自己無堅不摧無所不能,事實上我不是無所畏懼的人!我突然間很害怕,害怕父母失望的眼神,害怕楊穎走在路上被人指指點點,那一刻突然想如果我只是做了個夢多好,醒了發現我還小。
“打掉吧,就算以後不能懷孕我一樣娶你,我這輩子只娶你!”
在這一刻我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不參雜半點雜質,說這話的時候可能是我這輩子最認真的一次,儘管以後什麼樣我並不知道,也沒想過以後。
“其實……其實……我自己養呢?我們那邊有我這麼大結婚然後懷孕的,真的,不騙你,我自己養。”
我變的害怕,我怕楊穎對我死纏爛打,安慰道:“人家是結了婚,我倆這樣不行。”
楊穎的眼裡閃現的迷惑那麼真切,我不知道怎麼形容。我抱着她能感覺心臟跳的那麼快,撲通撲通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我頭上的鐵錘,會把我打死。懷孕了又怎樣?你情我願的事,我****你了?我心裡亂的像是有幾百只螞蟻在爬,一下下的心驚。不懷孕又怎麼樣,我們過一輩子又有什麼不行?思緒左右搖擺不定,我不知道我到底在盤算什麼,突然想如果腦袋一下空了該多好。
“打了吧,我答應永遠和你在一起,真的。就算以後不懷孕我們也在一起,其實還能懷孕的,大夫和醫院都是騙子,信他們人就得死。”
“如果我們真在一起那我什麼都不在乎,我就是怕,你不知道我多害怕,我現在想想就渾身哆嗦,我連睡覺都不敢你信嗎?”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陪着你,永遠陪着你。”
楊穎把頭埋在我懷裡,她肯定會照着我說的做。我突然想我是真的會陪着她還是隻是爲了哄她把孩子打掉了卻我一塊心病?我做得到嗎?做不到嗎?曾經那麼不可一世那麼瘋瘋顛顛的女孩兒居然現在肚子裡有了個小生命,這是多麼殘忍的一個事實。我看着楊穎的眼睛突然那麼陌生,我們可能都沒猜透對方,人或者都不會明白另一個,所謂的瞭解不過是他的一面而已,可是人是多面而且千變萬化的。
雪白的牆壁,光亮的走廊,漠然的護士。我拿着單子跑到一樓之後帶着藥拿到四樓,楊穎被安排在一個屋子裡掛點滴,我在外面等的很焦急。我知道這在醫院看來司空見慣可是在我們看來卻是手心冒汗的事。楊穎告訴我去吃點飯千萬別餓着,她會拿着吊瓶出來看我一眼,我突然發現其實她是發自內心的喜歡我。楊穎進了手術室,她回過頭滿臉不安的看了我一眼,不到五分鐘護士便開門說:楊穎的家屬可以進來了。
楊穎臉色慘白,神志不清的看了我一眼問多長時間了?我告訴她才五分鐘,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我。我在她牀邊握着她的手,雪白的牀單映着她的臉更加顯得蒼白。楊穎斷斷續續的說話,她告訴我在那用燈光消毒的時候自己很尷尬,告訴我自己已經好幾年沒扎過點滴了,她說她看見注射麻藥的針很難受,告訴我她看着人影在眼前那麼模糊,告訴我那種麻藥上來勁兒的時候人就像是死了而不是睡了,滿臉憔悴,讓人看了特別心疼。
楊穎:我進來的時候還打着點滴,醫生拿着藥針往點滴裡面打了麻藥我就什麼也不知道了,就像睡着了一樣。幸好我醒來第一眼就看到了你,不然我真的害怕了,還好你在我身邊,我現在腦袋也迷糊,跟做夢一樣,我現在都分不清我是不是在做夢呢。沒做夢,一切都過去了。我安慰她,扶着她慢慢的坐起來,楊穎看着我滿眼依賴,我甚至有點不敢面對她。
我扶着她告訴她醫生說不能吃辣的,過半個月過來複查一下,千萬不能沾涼水,一個月之內不能**……楊穎看着我沒說話,我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這是不是兩個人一起做的孽?過了十分鐘醫生說可以走了,我扶着她過了馬路,在對面的包子鋪吃了點粥。楊穎一天沒吃東西,現在看了粥勉強的吃了兩口,她說這樣也好,起碼不會噁心了,不會吐酸水了。楊穎看着我說其實那應該是男孩,醫生拿着的那個片子是半個橢圓形的,應該是男孩兒,我最近也喜歡吃酸的,酸兒辣女,說着說着眼睛裡閃現出一絲淚光。
我扶着她過了馬路,楊穎腰桿依舊很直,只是臉色煞白沒有半點血色,我不知道她內心到底在想什麼,我忽然發現我也並沒有如釋重負的感覺。我們都像是做了一件大錯特錯的事,內心都很愧疚,甚至說話都不敢太大聲,不知道我們到底在害怕什麼還是覺得對不起什麼,可能我們真的覺得對不起那個生命,如果可以重新投胎的話她或許該去個好人家,千萬別再遇見我們這樣的父母。
回到學校我才發現我像是突然長大了一樣,那些同學在我眼裡都像是弟弟妹妹,尤其是看着那些上課飛來飛去傳着的紙條覺得特別幼稚。看着那些想戀愛又不敢戀愛的人覺得可笑,我已經蛻化成了男人可他們卻還是男孩,這種區別看似不大可是卻很本質,我已經質變可是他們還在量變的基礎上。我看着滿校園的女生都想的是牀上那點事,已經和愛情無關,儘管楊穎走的時候叮囑我會隨時看着我。
楊穎出院的那一個月我每天都會去看她,會和她在樹蔭底下聊聊天,說了很多話,講了很多小時候的事,甚至說了將來,勾勒出一幅幅美好的畫卷,她躲在我懷裡喃喃自語,我聽的很認真,笑着撫摸她想瀑布一般烏黑的頭髮。我們在一起的時候我真的能爲了她連命都不要,也能做到衝冠一怒爲紅顏。可是我們不在一起的時候我卻依舊和劉歡我行我素,唯一的區別是我不會再讓劉歡懷孕,搖擺在愛情和性情中間,我以爲我的手段很高明,甚至幻想出後宮佳麗三千而且蓉蓉恰恰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