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一場大雪之後的晴朗讓人着迷,銀裝素裹,樹上的冰條在太陽的映射下閃着七彩的光芒。教室裡稀稀疏疏的坐了點人,大二開始逃課的明顯增多,看着課不重要的,老師好說話的,能溜就溜,能跑就跑。點名的時候一個人一個人換着位子變換着聲音的喊:“到”。我擡頭尋覓半天不見寢室那三個人,肯定又是在打遊戲,一個人帶動一屋子人,老二是牽頭羊,遊戲沒有他不會的,好幾個遊戲裡都是幫主,有的還是城主。在遊戲里老二是那種說一不二的人,我估計遊戲裡那羣朋友也不知道他是個頭梳臉不洗邋里邋遢一身猥瑣的人。

財務會計老師是個退休返聘的老頭,眼神不好,脾氣暴躁。點名不答到的他會立馬記上,但是變換着聲音的他也聽不出來也看不太清。我不是學會計的料,我聽不懂那些有借必有貸借貸必相等的東西,我也從來沒打算畢業之後做會計。我學會計唯一讓我明白的是我幹不了會計,但是我能幹了什麼我現在還不清楚。我趁着老頭不注意從一樓窗戶翻了出去,前面幾個同學很小心的故意給我打掩護,我們覺得這樣纔算是團結,和同學打成一片那叫交情,和老師打成一片那叫狗腿子,和兩邊都打成一片的不可能。

回到寢室果然看到他們三個在那聚精會神的玩兒遊戲,看見我第一秒感覺詫異第二秒回覆正常繼續盯着屏幕。我湊過去看了兩眼沒看懂,老二解釋,“龍鱗聖獸,看見沒?全區就我跟我老公有,不充個千八百的弄不下來。”

我好奇的問,“你都有老公了?”

老二急忙解釋,“別誤會,我們就是一起遊戲,我給他掛機他給我衝錢”我說那他知道知道你是猥瑣男嗎?老二一臉鄙視,“知道個鬼?誰****給男的衝錢?我是找個女的先跟他視頻才相信的”。

“那你這不是騙人呢嗎?”

“切,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再說我給他掛機呢”老二覺得很理所當然,但是我實在有點看不下去,因爲屏幕上他老公總“親愛的”“小寶貝兒”那麼叫他,而這個猥瑣的人回覆的也相當噁心,真是爲了遊戲不管不顧啊!

老大在那看着日韓動作電影,完全不避諱人,看到情深處還自己給自己擺正下舒服的姿勢,看那股子學習熱情給扔到日本肯定能拍出一步蕩氣迴腸的大片兒。只有老四一個人比較正經,在和高中同學****。我一看這環境想找個人聊天人家也都沒空還不如自己出去轉轉,我走的時候順了一瓶飲料擰開咕嘟咕嘟的喝了,冬天喝水的感覺讓人覺得涼都是透心的,我激靈靈的的打了個冷戰。

大學裡沒有對象的人會顯得落寞,因爲要麼各有各忙要麼出雙入對,男生還好一點,女生要是一個人自己走來走去都會覺得不好意思,像是沒人陪似的。我是那種沒什麼特別愛好的人,沒錢賺的時候我發現大把大把的時間就在我之間嗖嗖的流逝,我搖晃到體育場纔想起來那麼大的一層雪誰還會玩兒籃球?我開始覺得孤單,整個偌大的學校居然沒有幾個知心的人,走的有點形單影隻,落寞非常。

王萱她們大一課比較鬆散,只要我有空的時候她都有空,她自己在寢室也不那麼開心,因爲寢室的另外三個人不管幹什麼都會叫王萱去,買吃的喝的,總之都覺得她好欺負而且任勞任怨,王萱是純真了點但是又不傻,一兩次也就算了但是總這麼沒完沒了的她也生氣。她更願意出來和我在一起,起碼我不會欺負她。王萱跟我嘮嘮叨叨的說了一大堆,她說從沒想過她們會那樣對她,我第一次聽見她在背後說這些,我儘可能的安慰她。

人都會經歷一個個過程,從純真有棱有角變的圓滑世故,這世界本來就這樣,都說仁者無敵,可是仁者也在耍着手段,這世界上容不得你一直單純。王萱現在也在一點點的改變,儘管這個過程不是那麼暢快不是那麼如願但是總要走過這些,這些事也許現在發生在她身上並不是壞事,起碼讓她知道應該怎麼保護自己。我看着她略帶憂傷的臉龐不再多說什麼,這是她的經歷也得她自己面對,別人保護不了她。

週末我和楊穎去旅遊,我倆坐着幾十層樓高的摩天輪俯視整個城市,大樓大廈變的渺小,整個城市在最頂端的時候都能盡收眼底。楊穎嚇得緊緊抓着我的手,我在她瑟瑟發抖的時候給她照了幾張相,楊穎閉着眼睛伸手搶相機。下來之後楊穎坐在椅子上拍着自己胸脯告訴我她暈高,但是她記住了這最美妙的時刻。我倆在摩天輪旁邊扎進了鬼屋,裡面那種淒涼的叫聲和棺材開蓋兒的聲音應和着楊穎的尖叫聲,楊穎告訴我她在裡面沒敢睜眼,就牽着我的手一直跟我從進門走到出口。

回到家楊穎像是泄了氣的皮球癱軟在牀上,我趴在她身上她也一動不動。等她緩過勁兒的時候纔開始翻開我手機裡面的相片,美滋滋的說要曬曬幸福把這些東西發到朋友圈裡。楊穎選出幾張照片告訴我你大學文化你想個題目,我說你點一堆省略號就那麼發出去比說什麼都好,楊穎說那可不行,今天是多有紀念意義的一天,萬一哪天老了想起來一回憶居然想不起來自己去了哪幹了什麼怎麼辦?楊穎寫兩個人的浪漫之旅,然後發了出去。

這是我和楊穎第一次爲了玩兒而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她覺得值得紀念。晚上我倆故意吃了頓好的紀念紀念,她沒怕花錢,晚餐也着實豐盛。楊穎臉上閃現出幸福的光芒,她覺得這樣纔好,應該爲兩個人創造一些回憶,不然每天柴米油鹽的老了誰還會記得清?她和我約定每年都會去不同的地方,只要我們有時間就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看看別人的生活,她不覺得旅遊是從自己呆夠的地方去到了別人呆夠的地方,她說那是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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