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空開始飄雪,我和楊穎一起打車,我到了火車站之後看了眼時間和她匆忙分別,楊穎叮囑我注意安全。我在候車室轉了一圈之後看見楊穎乘坐的出租車已經過了紅燈,我輾轉回到寢室。我確實是監視了楊穎,自己也想不到爲什麼會這麼做。我心裡矛盾着呢,我不想看見楊穎****但是又對她說謊滿腹狐疑,我內心都已經不知道我是想看見什麼還是不想看見什麼,我怕楊穎什麼事也沒有但是知道我監視她之後露出的滿臉怒氣的表情,我也怕她和別的人真的有什麼自己卻懵然不知,自己已經亂了。
歸家心切,寢室的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走廊裡面空空蕩蕩能發出腳步的迴音,看到盡頭會讓人聯想到恐怖片的感覺,一個人佔據着偌大的寢室樓,涌現出的悲涼勁兒別提了。我一個人住在寢室,白天的時候和一樓的大爺聊聊天,楊穎快下班的時候我確實尾隨着跟了她,楊穎又坐了那輛路虎,我在停車場看見了那個人,身材矮胖、大腹便便、三七分的頭型,看上去不猥瑣,但是也是一股子男兒本色的勁兒。我知道我生氣了,那種感覺無法形容,我覺得整個世界都已經不在我眼中,我剋制着,努力的安慰自己,告訴自己:“沒什麼,不能這麼衝出去,不能打他。”
他把楊穎送到小區門口,還是那個位置,楊穎和她告別,倆人揮揮手之後男的開車離開。這時候我已經不知道該歡喜或是該悲傷了,她們兩個肯定又關係但是未必是男女上牀那種關係,可是不管哪種我都不願意看到。我覺得不是楊穎****的她,因爲如果楊穎主動****的話便一定會叫這男人上樓亦或是和這男的走,男人想要女人的東西無非是身子,如果想傍大款的話這點犧牲是最起碼的。如果是這男人在千方百計的想****楊穎的話我也很想看看楊穎到底能不能堅持,我不是生下來便含着金湯匙的人,如果這段時間楊穎不能和我同甘共苦的話那還是早點散了的好。
第二天依舊如此,那個矮胖男還是照舊送楊穎回家,兩人在樓下分手告別。第三天的時候我發現事情變了,楊穎下樓的時候拿着很多東西,一個個的紙袋就已經顯得很奢侈,不是那種尋常貨色。男人下了車,楊穎挎着矮胖男的胳膊看上去比他還要高,楊穎故意的哈着身子迎合着他,兩個人一起上了樓,我看着兩個人的背影覺得所有美好都在一瞬間變得虛幻,眼前黑乎乎的像是暈倒一般。我想衝上去揍這個男人一頓,但是身子僵硬着邁不開腿,我不知道是她們誰先主動的,我開始怨恨,對所有人充滿不信任。
晚風像是刀片一樣刮在臉上,偶爾會傳來幾聲炮竹聲響,已經有點臨近過年的意思。我一個人靜靜的,家裡窗戶依然亮着燈,我在樓下一根接一根的抽菸,不是抽菸能解決什麼問題而是每當一個人無所事事時好像抽根菸會讓人覺得自己有事可做。小窗戶像是火柴盒似的發出淡黃色的氤氳光芒,燈滅的時候我的心像是也隨着滅了一般,所有的希望隨着那盞淡淡的燈光一起破滅。我一直在等兩個人下來,然後發現是誤會一場,楊穎憤怒的告訴我這是她的親戚,然後對我指責,可是那輛車在那裡靜靜的停了一夜。
我坐上了第二天的火車,已經進了臘月,春聯和鞭炮聲漸漸響起,新聞也開始廣而告之的播送全國各地的好人好事,所有地方一派寧靜祥和的模樣。心如死灰的感覺已經佔據全身,那晚我在樓下呆了一夜但是始終沒上去,一個人變心了換了個男人,就是這麼簡單。她想要的我給不了,她自己想追求什麼我又憑什麼攔着?我刪除了關於楊穎一切可以聯繫的東西,我不想再想起她,也不願知道她所有的消息,更加不想知道她和另外一個人是什麼時候認識的怎麼認識的,那些已經變的沒有任何意義,徒增悲添。
過了年我二十一歲,挨家挨戶的繼續串門,像是過程一樣,每個見了我的親戚都拍着我的肩膀說:“小夥子長大了,變好了。”我沒有那種被誇的狂喜但是也不反感。我和胖子、長毛在一起吃了個飯,這次我們都沒喝太多酒,話說的也不那麼貼心,各有各忙,各有各的思想長毛已經不再開車而是坐了辦公室,這一切歸功於她現在的女朋友,就是那個一臉酸相的女人。胖子已經有了孩子,聰明可愛。長毛提到了楊穎,但是看我一臉不悅瞬間轉移話題,他知道男女之間變數很多,長毛流露出一臉的好奇和關心,可是見我沒說什麼他不敢再問,我們都還互相瞭解,我不想說就算他想知道也不會再問。
整個假期我沒見過家樂,兩個人不想見面只憑偶遇的話可能一輩子見不了幾面儘管我們還是鄰居,我們都在做着自己的事而且很少有交集。我感覺長大後尤其是各奔前程的時候熟悉的人也會越走越遠,慢慢的在岔路口消失不見,即使某一天相遇也只剩下了寒暄,沒了以前的情深意重。我像個姑娘似的整天呆在家裡,每天都在想象着我和楊穎還能不能再見面,見面了之後我們說什麼?以什麼方式結束?是該憤怒還是該淡然?整個空閒的時間我只是等着開學的時候去到那個不得不去的地方。
火車像個怪獸,發着難聽的聲音向着那個充滿疼痛的城市出發。車廂裡擠滿了人,充滿人肉味兒,我和家樂坐在對面。我們上學的時候還是同一天,那天是兩家大人約好的,他們不知道我和家樂之間的事,還以爲我們關係很好,以爲我們從小一起長大。家樂和我一起走會讓他父母放心,覺得和一個男孩子走會比較有安全感儘管家樂自己已經在這條路上行走了很多次,她父母現在對我有所改觀,也開始承認可能人不能三歲看到老,也許真的有浪子回頭那麼一說。
家樂看着窗外飛逝的風景,漫不經心的問我,“現在過的好嗎?”
“還好,你呢?”
“還好。”
整個過程都很冷清,我們坐在對面卻沒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窗外。窗外其實也沒什麼風景,有的只是漫天的冰雪和偶爾化掉的河流,那些河流兩邊依舊結冰但是中間已經化開,今年的天氣異常的暖。對視的時候我們都覺得很尷尬,想找點話題卻又覺得對方看着別處,有幾次想和她說話都看她在靜靜的看着窗外而沒打擾,她可能也是。兩個認識很久的人坐在一起卻無話可說會讓人難堪,但是卻又真的不知道說些什麼。
以前我們吵得很兇,各有各的道理,嬉笑怒罵。現在我們都想回頭,我們都知道兩個不合適的人在一起不會有好下場,我們只是不合適但是不應該鬧到現在這個局面。我們都還記得小時候的事,我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哥哥,家樂跟着我覺得很安全,我們不記恨對方儘管有的時候像是氣炸了肺,一句話就是“愛給鬧騰的。”
火車進站的時候家樂問:“分開走還是一起走?”
“一起走,打車便宜。”
“楊穎沒接你?”
“她忙。”
我沒回那個家,也沒告訴家樂楊穎我們兩個現在已經形同陌路,我不喜歡和人分享這些傷心事,一來我覺得她們像是看了一場笑話,二來我覺得自己沒那麼脆弱。我不想讓任何人知道我們分手是爲了什麼,我自己知道就可以。一個人沒必要說自己的傷心事博得同情,同情有什麼用?只會讓人覺得你可憐,對你好你會覺得憐憫對你不好你又會更加傷心,何必呢?還不如都自己承受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