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受刺激的櫻木蔫蔫地回美國去了,雖然有些抱歉,但他的離開真的讓她鬆了一大口氣。每天在他面前跟花澤類上演蜜裡調油的恩愛戲碼,對她自己的心臟也是一項重大挑戰。
聖誕節悄悄臨近,意味着晴子大學時代第一場期末考試即將到來。上大學以來,每天吃喝玩樂野了心,她平時沒怎麼用功,老師劃的重點幾乎是一知半解,於是着急上火的臨時抱佛腳,每天抱着玲的完美筆記複印版狂啃。
花澤類打電話給她發牢騷:“我們有幾天沒見面了?”
“好啦好啦,我再看會兒書,晚上一起出去吃飯吧。”
“好,不要再遲到。”
晴子心虛地陪笑,最近一直忙着準備考試,偶爾約個會她都拖拖拉拉的,確實有點不像話。怕他真的生氣,今天她早早就到了餐廳。
結果他在路上堵車了。晴子喝着水,百無聊賴地等着他,眼珠四處亂轉。
餐廳里人很少。
晴子張望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好玩的,很無聊地繼續喝水。靠在沙發上正想打個小盹,身後忽然傳來一個柔媚的女聲。
“殺生丸先生平時都有些什麼業餘愛好?”
殺生丸這個名字很特別,晴子挑眉,不會吧,真的是玲的哥哥?
“挺喜歡劍道。”
這冷淡的聲音冷淡的語氣,不需再懷疑,晴子百分之百確定身後坐着的是殺生丸。她回憶了一下,走進餐廳時她有朝殺生丸那桌隨意地看過一眼,殺生丸背對着她所以沒注意,她記得朝向餐廳入口坐着的那個女人。因爲長得很美,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呵呵,這麼特別的愛好啊。我就比較普通了,喜歡看電影和做運動。說起運動,殺生丸先生喜歡打壁球嗎?”女人的聲音很歡快。
“還好。”
“不如我們週末一起去打壁球?”
“很抱歉,我那天有會議。”
“啊,這樣啊,殺生丸先生工作這麼忙啊……”女人有些失望,但馬上又打起精神問,“聽說你有一個還在上大學的妹妹?”
“是的。”
“一定很可愛很漂亮吧,她叫什麼名字?”
“玲。”
“名字也很好聽呢……”
聽到這裡,晴子算是明白了,敢情這位殺生丸大人在相親?!八卦的火焰熊熊燃起,她給玲發了個信息。玲迅速地回:哪家餐廳?
身後的對話還在繼續。
“對了,雖然有點失禮,可是……”女人猶豫地問道,“殺生丸先生,聽說……你還有一個親生的弟弟?”
晴子驚愕,她沒聽玲說過她還有一個兄弟啊。那個人是比玲大還是比玲小呢?會不會也是一個超級冰美男?
晴子好奇地豎起耳朵。殺生丸卻長久地沉默着。女人覺出尷尬,連忙道歉:“對不起,是我失禮了……”
“沒關係。”殺生丸冷淡的聲音響起,“公司還有事,你請慢用,我先失陪了。”
女人驚慌地站起來:“殺生丸先生……”
“再見。”殺生丸看也不看她一眼,決然地邁步離開。
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拿起菜譜擋在臉上,鴕鳥地默唸:看不見我看不見我看不見我……
五秒過去了,十秒過去了……她小心翼翼地把菜譜慢慢往下露出眼睛……
“哇啊——”她見鬼般瞪着杵在她面前的殺生丸,哆哆嗦嗦地,“你你你……”
殺生丸看白癡似的冷然地看她一眼,朝餐廳大門走去。
十分鐘後,玲殺到餐廳,遍尋不見她哥哥和可疑女人,只見到晴子坐在一角相當怪異地捂住臉,疑惑地走過去戳一下她的腦袋:“你幹嘛?”
“沒什麼……”晴子沮喪地說,“你哥哥已經走了,放心吧,他好像沒看上那女人……”
“真的?那太好了!我就說嘛,連邪見叔叔都說那女人配不上我哥,我哥又怎麼會看上她!”玲開心地仰頭大笑,“對了,你一個人在這傻坐多久了?”
“快半個小時了……”被她提醒,晴子咬牙切齒地打給花澤類,“你怎麼還沒到?!”
曹操捏着手機從門口走進來,微笑道:“這不就來了嘛。”
玲不屑地看他一眼:“牙又沒我哥白,顯擺什麼啊。”
晴子汗一個。她怎麼張口閉口什麼都不離她哥哥啊。
“玲,你吃飯了嗎?”花澤類好脾氣地問。
“沒有。”玲打開菜譜,一副沒打算走的模樣。
晴子無奈地對花澤類笑笑,然後不情不願地說:“那就一起吃吧……”
她這是造了什麼孽喲,被哥哥瞪得心肝亂蹦,還要被妹妹打擾約會……
殊不知,這餐過後,玲愛上了做電燈泡的感覺。有事沒事插足在晴子和花澤類之間,吃飯一起,看電影一起,散步一起,幹什麼都一起,就連花澤類陪玲上自習她都要一起(晴子腹誹:之前老在宿舍自詡自己是過目不忘的天才考試從來不用複習的某人爲什麼要跟着她上自習?)……
朋香開玩笑說:“你們玩三角戀嗎?”
若不是早已瞭解玲邪惡的想法,晴子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愛上花澤類故意攪和他們之間了。
每次約會都多一個小尾巴,花澤類自然也會有些不高興,有次忍不住半開玩笑地對玲發了一兩句牢騷。
玲馬上發飆:“我跟着你們玩兒那是擡舉你們,不樂意拉倒,我走就是了!”
晴子默,果然是兄妹,一個個都這麼傲……
花澤類也默,不敢再說什麼。他要是再開口,玲就要噙着淚花對晴子哭訴不要不理她了,善良的晴子平時看着挺機靈的,唯獨對這個室友軟硬皆吃……
櫻乃給晴子出主意:“不如幫玲找個男朋友吧,她自己談戀愛了就不會纏着你們了。”
晴子涼涼地看她一眼:“你覺得她那眼界能看得上誰?”
櫻乃汗,那確實。
開學初四人就討論過喜歡的男生類型,她們三人都挺正常,喜歡又高又帥很會運動的男生。玲呢,張口一長串要求:“很高很帥很會運動那是最基本的,他還要溫柔體貼有幽默感,積極向上有雄心有野心有恆心,他的頭髮要很黑,牙齒要很白,手指要很修長很乾淨,嘴脣不能太厚……對了,他最好和我一樣喜歡鋼琴,他只能穿黑色和白色的衣服……”
晴子很懷疑,這世上有這樣的男人嗎?
到了平安夜,玲孜孜不倦地繼續電燈泡生涯,花澤類氣得青筋都快爆了,可是有什麼辦法,晴子都說隨她了。三人吃過晚飯去逛夜市。
玲挽着晴子的胳膊很指向路邊的棉花糖對花澤類說:“晴子說她想吃那個!”
花澤類瞥她一眼:“晴子好像沒說話。”
“你沒聽見嘛,誰讓你只顧着看長腿美女!”
“……”花澤類無語,他什麼時候看長腿美女了?
晴子好笑地推他一把:“去買吧,我還真想吃了。”
花澤類幽怨地看她一眼,無奈地揣着錢包乖乖去了。
大街小巷響起歡樂的聖誕之歌,過節的氣氛似乎比往年還濃重。晴子開心地跟着一起唱,玲卻安靜地看着花澤類的背影,表情哀慼。
晴子的心抖了一下,這傢伙不會是真的喜歡上花澤類了吧?
玲白她一眼:“你以爲誰都跟你一樣沒眼光!”
“……”當初她自己也明明說過他很帥的嘛……
“帥有什麼了不起,帥哥多了去了!”
“……那請問你用那種我見尤憐的目光盯着我男朋友是什麼意思?”晴子問。
玲垂下目光,輕聲說:“小的時候,我哥哥很寵我,我想要什麼都會給我,即使是叫他在路邊買棉花糖也會二話不說買給我……”
“他現在也很寵你啊。”
“可是他再也不會爲我買棉花糖……”
晴子舔着入口即化的棉花糖,不太明白她的心情。
玲的性格很複雜,晴子與她同宿舍這麼久,她仍然不敢說自己真正瞭解她。她經常站在陽臺上對着夜空發很久的呆,或者抱着一本書坐在牀上久久不翻動一頁。她似乎有很多心事。
晴子試圖打開她的心窗,玲卻總是笑着說沒什麼。久而久之,晴子也不好再問什麼,害怕觸及到她心底不爲人知的傷痛。
有時候,太過關心反而會讓對方困擾。
玲哀傷地吃着棉花糖,眼中有星星點點的淚光。晴子很心疼,卻只能假裝沒看見,花澤類拉着她的手對她笑笑。
三人就這樣慢慢朝前走。
走到廣場的時候,花澤類的手機響了。他看到來電顯示,瞥了晴子一眼,背過身去接起。廣場風大,還有很多人在放煙花,晴子聽不清他在低聲說着什麼,只覺心裡很不舒服,所有愉悅所有甜蜜頃刻間都煙消雲散。
不需要問,他那個眼神已經告訴她來電話的是誰。除了杉菜,沒有別人能讓他露出這樣驚惶不安的神色。別人,她也是別人之中的一個呢。
晴子說不清自己內心是難過多一些還是失望多一些。當花澤類歉然地告訴她道明寺和杉菜在吵架他要過去一趟的時候,她微笑,大方地說:“去吧。”
他匆忙奔走的背影很快淹沒在人羣裡。他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就那麼着急嗎?人家只是吵架,又沒有打起來,你自己不也說情侶之間打是情罵是愛嗎?爲什麼要那麼緊張,爲什麼要這麼多管閒事——
晴子努力壓抑住大吼大叫的衝動,衝動地對玲說:“我們去蹦迪吧!”
“……你說真的?”
“比珍珠還真~我們先跳個過癮,然後點瓶酒喝最後再召個帥哥唱個小曲兒~”晴子興奮地攥拳,眼睛冒着星星。
玲睨她一眼:“還沒喝酒呢,就說胡話……”
“我就要去嘛,走啦走啦——”
等她們真的到了一家迪吧門口,晴子抽風勁兒已經過去大半,在門口瞄一眼裡面神情各異亂舞的羣魔有點腿軟了,小聲跟玲說:“我突然覺得不想進去了哎……”
“沒出息的小樣!”玲白她一眼,“來都來了,走吧。”
“我不想去……我不想去——我真的不想去啊——”鬼哭狼嚎的晴子幾乎是被玲拽進去的。
迪吧裡的音樂聲震耳欲聾,燈光曖昧迷離,晴子頭暈得不行,很沒用地緊緊拉着玲的風衣就怕一個不小心跟她走丟了。
三兩個流裡流氣的男人與她們擦肩而過,露出猥瑣的眼神,晴子膽怯地別開眼不敢看他們,滿腦子浮現哥哥昔日的諄諄教誨:“酒吧,迪吧,網吧……只要是有很多男人出沒的地方,都不準去——”
她這是不是叫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看一眼玲,明明和她一樣也是第一次來,爲蝦米她就可以這麼鎮定自若啊?這不,玲大小姐走到吧檯狀若嫺熟地衝酒保勾了勾食指。
見是美女上前,英俊的酒保笑眯眯地湊過來:“小姐,要什麼酒?”
“給我們開個包間,再送兩瓶好酒過來。”
玲說完,眯眼上下打量酒保,淡淡地問:“你出臺嗎?”
酒保含笑點頭。
晴子被雷得五臟六腑都在爆裂的邊緣。
出……出臺……
她是不是聽錯了?玲所說的出臺真的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走進安靜的包廂,酒保還沒跟過來,玲鄙夷地瞟她一眼:“不是你說要點個帥哥的嗎?”
“我……我開玩笑的好不好……”晴子還在石化中。
等她回神,玲已經豪邁地開始喝酒了。一杯接一杯,一杯又一杯……
晴子囧:“你怎麼了啊?”
“少廢話,陪我喝!”
“……”玲大小姐的命令,她可以拒絕嗎?
晴子垂着淚,小口小口地抿着一小杯酒,話說這就還真辣,辣得她真想掉眼淚了……
過了一會兒,酒保來了,把他那身白襯衣換成了一件緊身黑色T恤,健壯的身材畢現。扎着的長馬尾也放了下來,濃黑的發柔順地垂在肩上。
晴子的心臟有點受不了了。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那啥?
“美麗的小姐,一個人喝悶酒多無趣,我來陪你嘛~”酒保先生的聲音都變了,變得無比柔媚蠱惑。
玲把玩着酒杯盯着他,眸光忽明忽暗。
“小姐,來嘛,一起喝嘛……”
晴子有點想吐,玲也終於忍無可忍了,按着隱隱作痛的太陽穴對酒保怒斥道:“給我正常點!”
“嘁,一點都不好玩。”酒保撇撇嘴,忽然轉向縮在一角無所適從的晴子微笑道,“小姐,你可以爲我生個孩子嗎?”
“……”晴子驚得兩顆眼珠都要爆出來。
玲使勁拍了一把酒保的腦門,又氣又笑地說:“找你進來是讓你陪我們喝酒的,不是叫你來噁心我們的!你少打晴子的主意啊,小心我告訴珊瑚姐!”
酒保嘿嘿笑着摸了摸鼻子:“不逗你們玩了,外面還有事,你們自己喝吧。”
“快滾吧。”玲嫌惡地說,“看到你這色迷迷的樣子我心情更差了!”
“OK,我滾也~”
酒保走了,晴子還在呆立狀態。許久才問出一句話:“那個……你們認識?”
玲點點頭,正想說什麼,她的手機響了。她瞥一眼,若無其事地繼續喝酒。
晴子好心提醒她:“會不會是你哥哥?”
玲不語,任手機怎麼響就是假裝沒聽見。片刻,奪命CALL終於消停了,晴子暗暗鬆一口氣,她的手機也響了。
“咦?好像是不認識的人……”
玲湊過來看一眼,冷然地說:“別接,是我哥。”
“……他怎麼會有我的號碼?!”
“我給他的,讓他給你發信息來着……”
“……”
晴子苦着臉看看響個沒停的手機,又看看玲。怎麼辦,兩個都不能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