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超級大烏龍

不管晴子多麼不捨,玲還是走了。不知殺生丸是相信了手塚是晴子的男朋友還是看穿了她的伎倆傷到了自尊,他沒有再找她。晴子鬆一口氣的同時又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悵然。她爲自己這種莫名的失落感到好笑,看來自己也是一個虛榮的人。

玲走了,宿舍裡變得空空蕩蕩。週五下午,櫻乃和朋香去參加中學同學聚會,晴子無事可做,決定回家住兩天。公車上,她望着窗外一閃而過的風景忍不住嘆氣,要是部長也一起回家就好了,一個人坐車真的好無聊。

終於到了小區門口,晴子上樓開了門,驚訝地發現門邊擺了一雙球鞋,浴室裡傳來嘩啦啦的水聲。哥哥回來了?她的心情馬上變得愉悅起來,聽到水聲止住了,她躡手躡腳走到浴室門口。

嚯——浴室門被拉開的瞬間,晴子兩隻手掐住臉頰和眼角做了個超級搞怪的鬼臉,浴室裡的人被她嚇了一跳,她看清他的臉也被嚇了一大跳。

兩人大眼瞪小眼沉默數秒,晴子尷尬地放下手,皮笑肉不笑地對木無表情的流川楓打了個招呼:“嗨~”

流川楓瞥她一眼,沒說什麼,越過她朝客廳走去。

晴子這才駭然地發現他渾身光溜溜的,只有一條浴巾系在腰間。他看着清瘦,身上卻有精壯的肌肉,皮膚曬黑了一些,從背脊到腰部一片光滑的曲線,舉手投足間處處顯示着難以言語的性感。水滴從他溼漉漉的頭髮上流下來,淌過他的鎖骨一路往下,晴子看着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傻了似的站在浴室門邊一動不動,感覺自己就快要流鼻血了。

“你吃飯了嗎?”流川楓坐在沙發上,突然開口了。

晴子愣了一下,吶吶道:“還沒有……”

“家裡沒有食材了,我們去超市吧,我先換身衣服。”流川楓說着走進赤木剛憲的房間。不一會兒,他換上了一身黑色T恤和牛仔褲出來。

“走吧。”

晴子終於回神,連忙拿了鑰匙跟上流川楓的腳步。

淡淡的餘暉下,晴子走在流川楓的身邊,感覺像是在做夢。恰逢下班高峰,路上熙熙嚷嚷都是人流,晴子怔忪的瞬間不小心被人撞了一下。一隻帶了厚繭的手拉了拉她的手腕,把她拉到自己的右側。

“小心點。”流川楓望着前方,輕聲說道。

晴子望着他有點呆:“謝謝……”

“看前面。”他又說。

晴子的臉馬上就紅了起來,不敢再看他。

清爽的風吹在臉上和身上,像是一個個輕柔的吻。晴子覺得自己快要飄了起來。她惆悵地想,要是這條去超市的路永遠到不了終點該多好,那她就可以和他這樣一直走,一直走下去,即使永遠沒有對話,即使他永遠不會看她一眼,她也無所謂。

然而,這隻能是她的臆想。幾分鐘後,他們就到了超市。

流川楓推着購物車朝蔬菜區走去。晴子在他身後看着他綿軟的頭髮和踢踏的拖鞋覺得有些好笑,此刻的他看上去太居家了,怪異得就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似的。

“你想吃什麼?”流川楓撿了一顆蘿蔔扔到車裡,回頭問她。

他竟然會問她的喜好,晴子有些受寵若驚:“我隨便,你買你喜歡吃的吧。”

流川楓哦了一聲,又問:“做什錦飯要些什麼材料?”

晴子疑惑地看着他:“之前不是在電話裡告訴過你嗎?”

“忘記了。”流川楓茫然地說。

晴子只得又說了一遍:“其實做什錦飯沒有固定食材,按你的個人喜好隨便買一些就可以了。”

買了一些新鮮蔬菜,兩人朝水果區走去。晴子看到橙子很漂亮,興高采烈地挑了一大堆。流川楓的雙手放在車沿上,安靜地看着她。

“這個肯定很好吃,榨汁也不錯。”晴子擡頭,笑容燦爛地說。

流川楓沒有應聲,他垂下了眼眸,不知在想什麼。

晴子有些無趣,稱了橙子,她又買了些餅乾薯片之類的膨化食品,準備週末在家看電視的時候吃。流川楓蹙了蹙眉,晴子就當沒看見,大包大包的拿。

當車裡堆滿了她選購的垃圾食品快塞不下任何東西時,流川楓終於忍不住開口了:“夠了吧。”

“好了,回家吧。”

因爲是週末,超市人很多,兩人安靜地排着隊,流川楓突然說:“你去外面等我吧。”

晴子不解地看着他。他的臉上飛快閃過一絲彆扭,粗聲粗氣道:“外面比較涼快,你去外面等我。”

“哦。”晴子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朝前走去。

回家的路上,流川楓一人提了四個大袋子,晴子幾次三番提議要幫他提一個都被他否決了。見她又要開口,流川楓有些惱怒:“有完沒完,安靜點。”

晴子委屈地看着他:“我是想問你要不要吃雪糕。”

流川楓的臉僵了一下:“不要。”

“那你等我一會兒行嗎,我去買兩根。”晴子指了指路邊的小雜貨店。

“買一根就行了,我不吃。”流川楓有些不耐煩的樣子。

晴子小心翼翼地看他一眼:“呃……我想吃兩根。”

不敢再看他的表情,晴子飛快地跑過去買了兩根雪糕然後飛快地跑回來:“嘿嘿,走吧……”

雪糕太誘人,走着走着,晴子忍不住拆了一根來吃。見她吃得那麼津津有味,流川楓問:“有那麼好吃嗎?”

“很好吃啊……怎麼,難道你沒吃過雪糕?”晴子驚訝地問,嘴角沾了巧克力脆皮都不自知。

“很小的時候吃過,都忘了什麼味道。”流川楓看她一眼,“擦擦嘴角,有東西。”

“啊?”晴子愣了愣,反應過來胡亂擦了擦,“還有嗎?”

“右邊。”

晴子又擦了一下,還是沒擦掉。流川楓無奈地把幾個袋子放在地上,掏出一張紙巾擦了擦她的嘴角:“好了。”

直到流川楓重新提起購物袋走到了前面,晴子猶在石化狀態中。他他他他……他對她做了什麼?!他他他他他……這個人是她認識的那個冷漠的流川楓嗎?今天他不僅對她說了很多話,竟然還幫她擦嘴角,天,她一定是在做夢……

“快點,我很餓。”某人又不耐煩了。

晴子連忙跟上去。

回到家裡,晴子打仗似的飛快做好兩盤什錦飯,將它們擺上餐桌,解下圍裙叫一聲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流川楓:“可以吃飯了!”

沒有反應。

她疑惑地走過去一看,他一隻手支着下巴,另一隻手捏着遙控器,閉着眼睛睡着了。晴子哭笑不得,她做個飯也就十來分鐘的工夫,他怎麼說睡就睡着了?是讓他繼續睡還是把他叫醒吃飯?

躊躇間,她望着他的睡顏不自覺地又失神了。這是她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着他,他的臉上一派平和,沒有設防也沒有冷淡的疏離,他睡得要個孩子。

鬼使神差地,她擡起右手想要撫摸一下他的劍眉。

就要觸到他的瞬間流川楓突然睜開了眼睛,一動不動,目光炯炯地望着她。

晴子連忙收回手,對他尷尬地笑笑:“呃,那個……可以吃飯了……”

流川楓活動了一下痠麻的手臂站了起來。

餐桌前,兩人安靜地各自吃飯。晴子好不容易從剛纔的尷尬中緩過神來,捏着勺子有些緊張地問他:“好吃嗎?”

流川楓淡淡地唔了一聲,大口吃飯的動作卻顯示了他的好胃口。

吃過晚飯,流川楓主動洗了盤子,然後坐在沙發上的另一端,和晴子一起看電視。是一個比較爛俗的愛情電影,女主角癡癡暗戀男主角很多年最終感化了男主角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故事。

晴子看得有些囧,這故事虐女主的前半段怎麼那麼像和流川楓的情況呢?偷偷瞄一眼流川楓,他懶懶地坐着,沒什麼表情地盯着電視機。

“學長,我喜歡你,我真的喜歡你……”女主角淚如雨下地傾訴道。

晴子再囧,這句臺詞……果然藝術是源於生活……

“紗織,你爲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呢,我也喜歡你啊,喜歡了好多年……”男主角激動地抱住了女主角,接下來兩人來了一個長鏡頭的癡情對視。男主角的臉慢慢朝女主角靠過去,女主角半是緊張半是期待地閉上了眼睛。

剛好在喝水的晴子一不小心就被這雷人的一幕嗆到了。

“咳咳咳……”她劇烈地咳起來,咳得眼淚都出來了。

“沒事吧?”流川楓伸過手臂猶豫了一下,最終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背。

“我……”晴子擡頭,沒事兩個字還沒說出口,又被電視上更爲雷人的一幕寒到了。

“嗯……”男女主角難解難分地吻在了一起,女主角很享受似的□□着。

晴子大窘,血液似乎在逆流。她猛地站了起來,不敢看流川楓的臉,嚷了一句我洗澡了,慌亂地飛奔到了浴室。

浴室裡一片靜謐,她開了花灑,聽着嘩啦啦的水聲慢慢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洗了一個澡,她駭然地發現了一個異常恐怖的事情……

怎麼辦,她忘了拿換洗的衣服進來!!!!!!!!!!!

掩面哀嚎兩聲,她愁得要哭出來了。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難道叫流川楓幫她拿衣服進來?!那還不如讓她去死!!!!!!!!!!!

忽然,她瞥到浴室一角掛着的兩條小毛巾,無奈地嘆口氣,死就死了!她拿過來分別裹在胸上和腰間再用髮夾固定住。照照鏡子,她就跟只穿了內衣褲沒兩樣……嗚……

繼續開着水讓流川楓以爲她還在洗,晴子小心翼翼地拉開浴室門的一角,拉扯着小毛巾踮着腳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一點一點地朝浴室旁邊自己的房間挪去。

她緊張得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流川楓突然回頭了。幸好他一直安靜地坐着,沒有回頭。

晴子回房大鬆一口氣,換了一身居家服再出去,走到沙發前她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天吶,她怎麼忘記了,她家電視機後面的牆上有一面超大的鏡子!!!!!!!那面鏡子剛好對着浴室的大門!!!!!!!!!!

忍住暈過去的衝動,晴子叉腰俯視流川楓,咬牙切齒地問:“你都看見了?”

“沒看見。”流川楓頭也不擡地說,臉上卻出現了一抹淡淡的紅暈。

這傢伙,睜着眼睛說瞎話!晴子氣得要命,卻也不好再質問下去,他若承認看到了反而更尷尬,他也不是故意的,鏡子那麼大,他想不看都不可能。

平靜,平靜下來……晴子坐下來努力自我催眠着,心裡卻不可抑制地越翻來越煩躁,使勁把遙控器按來按去。

流川楓被一閃一閃的電視熒屏整得眼前一片昏花,揉了揉眼睛站起來說:“要不要吃橙子?”

“不要!”晴子氣鼓鼓地說。

“那要不要吃橙汁?”

“不要!”

“那……要不要吃餅乾?”

“不要不要不要——什麼都不想吃!!!”

流川楓安靜了一會兒,看着一臉抑鬱的晴子有些疲憊地說:“那要不要我負責?”

晴子回頭驚愕地看着他,他臉上沒有表情。

“你去死——”晴子憤怒地扔過去一個抱枕砸在他頭上,然後怒氣騰騰地回房間去了。一掩上門,她的眼淚就流出來了。

即使知道她和他不可能,即使早已習慣他的冷漠,可是……在他面前出了糗,自己難過緊張得要命的時候,他那樣淡漠的態度還是再一次刺痛了她的心。

“扣扣——”

聽到敲門聲,晴子捂住嘴不準自己哭出聲來。

“晴子,開門。”流川楓在門外輕聲說。

晴子不答,任他敲。他敲了一會兒,明白她打定主意不會理他,轉身走了。

晴子聽到他遠去的腳步聲又是一陣惆悵,他爲什麼一點耐心都沒有呢?而自己到底又在期待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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