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侑士,完了,我的腿好麻……”嶽人壓低聲音道,還趁人不注意伸手去揉了揉,可想是沒有什麼效果的。
“我也是……”泄氣地承認這一事實,我儘量保持着身體的平衡,順便偷偷看了看其他人的情況,發現基本都和我們差不多,只有兩個人例外。
家裡是開古流武道場的日吉自然已經習慣這種坐姿,意外的是跡部也很不在乎的樣子。
端正地跪坐着,挺直的脊背構成了優美的線條,表情淡然篤定,絲毫不遜於姬宮這個茶道世家的傳人。
同樣以優雅姿勢點茶的她,彷彿已經沉浸在了自我的世界中,身上若葉色繪着晝顏的和服與室內的裝飾形成了和諧的畫面。
沒錯,現在的情況就是如此。我們先是被招待京都料理中相當高級的懷石料理,然後就是茶會——由姬宮作爲主人來進行——非常有茶道世家風格呢。
松竹梅圖茶碗被一字排開,熱水注入後散發的嫋嫋水氣讓姬宮的臉孔也模糊起來——後來發現不過是因爲我的眼鏡模糊了而已。
關於茶道的規矩只在電視上看過一些,雖然姬宮笑着說不必太在意禮節什麼的,可是跪坐在這裡實在讓身體都僵硬了。
硬着頭皮喝下顏色很詭異的茶,不出所料的苦——一旁的嶽人雖然極力掩飾,還是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果然讓舌頭被牛奶和果汁慣壞的他品嚐茶之類的玩意還是太勉強了。
“嶽人,挺住啊。”我忍不住小聲道。
“………………………………咳,咕……”
“……”可憐的孩子。
輕啜一口後慢慢轉動茶碗欣賞花紋,然後將之輕輕放下,單手推還給主人並道謝,就算是完成了整個過程。
這期間跡部那傢伙儘管一臉很無聊的樣子,還是保持着高度的禮節,讓人不得不感嘆不愧是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的人吶……但是,一直以來都給人西洋風印象的跡部也是有學習茶道禮節的麼?
姬宮收拾完茶具後總算鬆了一口氣,慢慢晃動着身體站起來,果然腿已經麻到不像自己的了。讓運動少年們這麼一動不動跪坐那麼就反應可是容易變遲鈍的說。
“辛苦大家了。”恰如其分地笑着,姬宮看着我們有些狼狽的表情道,“下面請大家隨意吧。”
“哦,謝、謝謝招待。”禮節性地回道,大家已經迫不及待往屋外跑了。
“呼啊~”發出滿足的吐氣聲,嶽人在清新的空氣中蹦蹦跳跳地前進。
“真像個小孩子一樣吶。”我不自覺地嘆道,鈴木卻從一邊探出頭來說:“唔哇,好歐吉桑的口氣!”
“喂……”
“玩笑啦玩笑~”
下午時分我們下山去跡部家的私有網球場進行集訓,大約15分鐘樣子就可以從姬宮傢俬有的山腳下走到了,算是相當方便的。
鈴木除了拿着經理必備的活動記錄本,也背了網球包腳步輕快地走着,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
感覺上很久沒有這麼暢快地流汗了,擊球的聲音聽來也格外悅耳,雖然有跡部那傢伙不時的“你給本大爺認真一點!”插進來但都被我裝耳殘混過去了。
中途休息時我坐在場外的長椅上用毛巾擦汗,鈴木帶着賊兮兮的笑貼過來:“怎麼樣了?”
“……啊?”被突然問上這麼一句,我一時有點反應不過來。
“別裝了,我說你和姬宮啊!”
“沒怎麼樣啊,一切都和你看見的一樣。”順手拿過一瓶水,我擰開瓶蓋就往嘴裡灌。
“誒?不是這個麼?”鈴木神秘地比出小指。(注:小指在日本是女朋友的意思。)
“……噗——”很不幸的,我把水全部噴出來了。
“連一向以冷靜著稱的忍足都這麼誇張耶,看來99%有什麼喲!”鈴木一邊嘻嘻笑着一邊拿過一本封面寫有“秘”的本子奮筆疾書——你到底什麼時候變成數據狂了呀?!
忍住沒吐她的槽,我擦擦嘴邊的水道:“大小姐,你是不是想太多了啊?”
“只是有點好奇嘛~”鈴木用筆的末端抵住下巴道,“今天我問姬宮時她的反應也很大的說,但是就是咬定什麼都沒有……你們不會是串通好要口供一致了吧?”
“口供什麼的……”話到一半,我停住了。
“說呀!”鈴木推了我一下。
“出來!”一個十字路口蹦出來,我對不遠出的草叢道:“快出來!”
草叢動了幾下,幾個人你推我我推你,不情願地站了出來。
“侑士……”一看就知道是帶頭聽牆角的嶽人彆扭地將腦袋轉向一邊,“我是擔心你啦!”
“是啊,忍足前輩。”鳳說着,順便撞了下旁邊的宍戶,硬是讓宍戶把“我是被長太郎那傢伙硬拖來的”的辯解給吞了回去。
“……”日吉裝作看風景中。喂,別以爲這樣就可以沒事啦!
慈郎揉着萬年睡不醒的眼睛道出了最關鍵的一句:“我們只是在確認你是和鈴木還是和姬宮有一腿啦,我買的是鈴木的說,雖然她的賠率已經達到一賠三十了……唔!唔!”
嶽人顯然捂遲了,我微笑,不過估計現在的臉黑的和立海的真田有一拼,鈴木的臉色也沒好看到哪裡去。我們兩一面散發着巨大的陰影,一面“熱情”地從左右兩邊架住嶽人。
“嶽人你長大了……”我笑的幾乎有點面部抽筋,伸出另隻手摸摸他的腦袋,後者冷汗如雨下。
“都學會聚衆賭博了,真不賴呀!”鈴木接道,如花笑靨讓人彷彿看見又一個姬宮,只見她把指頭關節捏地咯吱咯吱響,“我在美國學的搏擊術好久沒練習了,不如今天讓向日開開眼界吧……”
“不、不要啊!”嶽人徒勞地掙扎着,“我錯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饒了我吧!”
“還有你們……”我瞥向一干正沒義氣地準備開溜的正選們,“別想逃。”
“忍足(前輩)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集體道歉狂潮。
我滿意地轉回來:“我說過的吧,嶽人,要敢於面對人生……”
“唔哇啊——我錯了還不行嗎!?——啊,跡部!跡部跡部,救命啊——”
跡部?我和鈴木疑惑地轉過頭來,剛好對上一張寫滿“本大爺很不爽”的臉。
於是……
“所有正選訓練時摸魚,馬上給本大爺去繞場跑30圈!立刻!!!”
本來還算很美好的那個傍晚,就在揮汗如雨的跑圈中度過了。
只有鈴木邊跑邊不甘心地大喊:“爲什麼連我也要跑!!!?”
“都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我的錯——”嶽人揮淚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