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獎”和“將”傻傻分不清楚
六、“獎”和“將”傻傻分不清楚
如織的陽光,從他身後投射過來,穿過他的發頂時,泛着金黃的圈,像神話故事裡的丘比特。♀大團大團的法國梧桐,在他身後,結成了層層的綠霧。
他朝我們兩笑笑。我無奈的齜了個牙,以示迴應。那個表情一直持續了十分鐘,那人還在笑,你妹的。
舒子捅捅我道:“喬喬,你的臉抽筋了?”
“我這叫備戰,你看他一直笑,開玩笑,我怎麼能輸給他?”再擡頭,那人已經進了教室。
理論課,實在是無聊。我琢磨着,下次可以不來。抱着手機qq她道。
她發了個鄙視的表情道:“你這種人,開車肯定是馬路殺手。”
我又q了她道:“我運動神經一向發達,當年不還跑八百米的嗎?”
“我記得你是最後一個到終點的吧。♀”
“那可是八百米,實驗班那幫人的運動神經,過於超物理化纔會那樣。”
“我記得,那次你還吐了兩個多小時。”
“我小時候不還是經常打籃球的嗎?”
“初三那年,誰用籃球,把自己下巴砸脫臼的?”
好吧,我承認,跑八百米是因爲他是他們班八百米的陪跑;我打籃球是因爲他喜歡打,俺也耍耍酷,找個共同愛好。這大約就是單相思,苦逼的單相思……不過,因爲籃球,我和他的幾個死黨都成了男閨蜜。這大抵就是,所謂的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來回的滴滴聲終於震怒了臺上的那位,“第一排兩個穿紅衣服的女森,”那老師掃了我們一眼,哦,我們對視一眼後,立刻收了神器。
“下次和男朋友聊天的話,記得靜音,考慮下你們單身的女老師的痛苦。”全班人都笑了。
我上課開小差,被老師點到名,這件事,曾上演過無數次。而罪魁禍首多半是因爲他,或者多半是在他在場的情況下。大約這就是一個圈,我的光鮮時刻,你永遠看不到。而我腐朽的陰暗面卻在你面前頻頻曝光……
初一那會,我最討厭語文課,可矛盾的是,我又愛慘了語文課代表這個位子。我和我的郭子旻隔了幾排桌子,遙遙相望。
五月的某天,我的太后娘娘給我送了荔枝來。
於是,語文課,就成了我的美食時光。那時,我便知,我就是個傲嬌的不知悔改的孩子。
紅潤潤的荔枝,一個個藏在課桌裡,剝出晶瑩的果肉,一低頭,就滾進了嘴裡。這過程是要技術含量的。比如精準的計算出,老師回眸一笑的速度,擡頭、轉身的概率,還有停留在我身邊的概率。作爲一個資深吃貨,我一直深諳其理。
最後,哎,明明算的那麼好,還是被叫了起來。
是苦逼的默寫。更悲劇的是在黑板上默寫。而,我喜歡的那個人成了觀衆。這大約是我最厭惡的事,我喜歡做觀衆,卻討厭做演員。
其中有個詞是“獎勵。”一時腿抖,忘記獎勵的獎怎麼寫了。我是好學生,怎麼能因爲這個詞被全班人笑話?是,萬萬不能,不能讓某個人笑話我的。握着粉筆的手心滿是汗。
可那個“獎”字到底什麼組合的,我腦子只有“將”。周圍的人都下去了,只有我還站在上面。沒辦法,我終於落筆“將勵”。
那老師似乎是,終於抓到了我的小辮子一般,讓我站在上面不要動。
“郭喬喬,回頭。”我按着他的話回頭。
“再擡頭。”我那時太羞愧,不知那老師,想表達什麼。照着他的話,擡頭。
班級的後牆上,貼了許多張獎狀。
“看到了嗎?會寫了嗎?”
“嗯。”其實我的腦子全在離線狀態,不知他讓我看的是獎狀上的那個“獎”字。只覺得,恩了以後他就會放過我一般。
“那把獎勵寫在黑板上,寫大點給同學們看看。”
什麼?天,剛纔我爲什麼要嗯?
我轉了身,拿了粉筆,還是在想,“將勵”。抖抖手,擡起又放下,在黑板上印了個潮溼的印子。
於是,全班人都笑了。
我討厭那種感覺,只因爲他是那全班人中的一個。他也在笑。
回到座位上,一整節課,我都沒再插嘴。我那可憐的自尊心,遭到了打擊。我得安靜。這時候,連我的最最心愛的荔枝都是多餘的。
我從瑣碎的記憶裡走出來,看着那個喜歡的人,還是掛着一抹笑。那是對我的嘲笑,我堅定地且一直這麼認爲着。
大約因爲暗戀,所以纔會自卑,纔會那麼在乎,自己在那個人心裡是什麼、算什麼,在乎到,忘記了,自己原本,就不需要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