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魅
二十五、魅
過了會，他取了溫度計，給我仔細測了體溫。
“燒已經退了，一會把藥吃了再睡覺，”驀地又道：“這個藥不苦。”
“哦。”被他重提怕苦這回事，我好尷尬。
“還有，郭喬喬，以後生病記得吃藥，並不是每種藥都是苦的。”
“但是藥都有股怪味……”我聲音極小。
他冷冷的掃了我一眼，我立馬轉了話題，“呵呵，今晚，我睡沙發就好。”
“本來就是讓你睡沙發的。還有把碗洗了。”
我一臉不情願的抱了碗去廚房，他家的廚房真是乾淨。櫃子裡的餐具排的極爲整齊，盤子也是那種極爲精緻的樣式。有的上面印着金色的蝴蝶花紋，我忽的想起書裡看到的意大利的工藝品，這碟子看着就貴。
冰箱裡竟然還有新鮮的蔬菜和水果，郭子旻，他真是個會生活的人。要是我一個人住，冰箱裡估計只有方便麪和雞蛋……
再次回到客廳的時候，他還沒去睡覺，抱着電腦在製圖。
“郭子旻，你怎麼還不睡覺的。”
“明天要甲方要交圖紙了，我再修改下。你去房間睡吧。”
“哦。”
我躺在他的牀上，根本睡不着。準確的說是興奮的睡不着。這可是郭子旻的牀啊，鑽到被子裡，聞了聞，吼吼，有他身上的味道，又摸了摸那面料，我的郭子旻晚上就是躺着它們睡覺的嗎，實在是太興奮了。
扯亮了小燈，將整個房間看了又看，牀頭掛了一組建築圖片，多半是外國的建築，只有一個巴黎聖母院我是認識的。他似乎特別喜歡貝聿銘的玻璃金字塔，三百六十度的拍了許多張圖，還有一張手繪的素描圖，畫的極爲細緻。
我想幸好他放的是建築圖片，若放的是郭韻的照片，我肯定又得難過一陣了。
牀頭櫃上放了本書，是何馬的《藏地密碼》。這種類型的書，看起來很消耗智商，我看了個開頭就放回去了。我還是喜歡我的那本經典網遊小說。不過，我們倒又多了個共同愛好，睡前喜歡看書。腦海裡不禁yy了下，我躺在他肚子上看書的場景。
他忽的推門進來，見我還沒睡。“我來拿牀被子，你睡不着？”
“那個，我有戀牀癖。郭子旻，這個盧浮宮金字塔是你畫的？”
“恩。”
“那……那你能畫人嗎？”一直覺得電影裡的男主角爲女主畫素描的那刻很美啊。
“可以。”
我一蹦起來，也不管亂糟糟的頭髮，捉着他的胳膊諂媚道：“那你能幫我畫個肖像嗎？”
“郭喬喬，現在幾點了？”
“呵呵，不是說現在，你什麼時候有時間，給我畫。”
“勞務費。”他說的一本正經，忽的想起小時候的他。
“郭子旻，你真小氣。”
“明天幫你畫，不過中午，你要做午飯，怎麼樣？”
我反覆掂量了下我的廚藝，反正應該是吃不死人的。笑眯眯的道：“好”。
早晨起來的時候，已經十點了。我這賴牀的壞毛病……尋遍整個屋子也不見郭子旻，只在客廳的茶几上留了張字條。“我去下公司，中午回來，別忘記我的勞務費。冰箱有早飯，自己熱。”
冰箱裡有一碗白粥、小碟的麪包和一罐奶。我熱了熱，不知道他那粥怎麼熬的，微微的甜。不過我感冒一好，味覺一恢復，這些就有點清淡了，好想我的酸辣粉。我決定一會把午飯做好就出去找酸辣粉，我那廚藝，我自己可不敢吃。
廚房裡居然有他買回來的菜，水桶裡還養了兩尾鯽魚，我有種婚後生活的錯覺。不過能做飯給他吃，這樣的機會實在是太少了。上網搜了一堆怎麼做魚，殺魚的帖子。我最討厭那種滑溜溜的的生物了，抱着那魚，用刀背，一下拍死了它。閉着眼去了它的內臟，魚鰓。
照着網上說的，熱油，下魚，兩面煎至金黃。猛地想起，我忘記刮魚鱗了。立馬關了火將那魚又撈出來重新刮，燙的要死，也刮不下來了……
復又倒進鍋裡，倒調料，每一個我都小心翼翼的放。最後出鍋的魚，還是黑乎乎的，慘不忍睹。然後又做了個清炒菜秧，這個簡單和我那菠菜一樣的，三步速成法。最後是西紅柿雞蛋湯，不過，到底是先放西紅柿還是放水？網上說無所謂，於是我就煮了一大鍋的水，起鍋的時候，只是雞蛋怎麼都成了白沫？
弄完已經十二點半了，我餓的前胸貼後背。拖着鞋子去找我心愛的酸辣粉。只是找了半天，酸辣粉沒找到，倒是找到了郭子旻和郭韻。那姑娘抱着他的胳膊，笑的極甜。兩人並肩站着等紅燈，都是般配至極。
他讓我在他家給他做午飯，他卻讓別的姑娘抱着他的胳膊撒嬌……
他陪我去黃山，卻因了她，不要我……
他總是一手給我希望，又一手將希望戳破，笑着告訴我剛纔的一切，只是個玩笑……
我不哭，我纔不爲了他哭。
是了，是了，她郭韻纔是正牌女友。而我，我是……我是什麼，郭喬喬是什麼？只是同學嗎，可他爲何要對我那般好？是情人嗎，可他從未認真說一句喜歡我……
看着他們從馬路對面走來，我下意識地躲到，路邊的一棵粗壯的法國梧桐後面，怕自己被他們發現。我告誡自己，我這麼多年，都在扮演着這樣的角色，今天也該習慣。
我應該走到他們面前，插科打諢，巧笑顏兮。
可我不想……也邁不動步子……
我不想再去他的家，也不想回學校。偌大的n市，瞬間沒有了我的立足之地……
沿着解放路走了許久，午後的陽光依舊晴朗，而梧桐樹葉依舊像手掌，萬物還是老樣子，這中間，變化的到底是什麼？
郭子旻回去後，會不會找我？找不到我，他會不會着急？我做的菜那麼醜，他會不會吃？他和郭韻在家，會做什麼？
最後滿腦子都是他們兩的畫面……
我和他大約是有緣的，不然怎麼會有那麼多的遇見；但我和他大約也是無份的，就像天命一樣，違不得的。不是我的，怎麼努力都不是我的，我今天徹底的頓悟了。也不想再猜下去了……乾脆關了手機……
一切都結束了。
解放路的盡頭有家酸辣粉的店，我點了個大份，放了滿滿兩大勺辣椒。奶奶的，果然是辣椒太辣，我的眼淚都辣出來了……
那老闆娘道：“小姑娘，什麼事，哭得這麼傷心啊？”
我擦擦臉上的淚道：“我沒……哭啊，我怎麼……會哭呢，都是你家的辣椒太辣……你看看，把我眼淚都辣出來了……”
她遞了瓶冰可樂給我，可是我抱着那可樂愈加難受。擰了半天也擰不開，就像我那執迷了多年的情感，打不開了。
淚珠子不受控制的往下爬，桌上的面紙，已經被我用了大半。天也漸漸轉黑，我想不能一直在這裡坐着，這裡不是我的立足之地。
出了那家店，我沿着那條不知名字的路，走了許久。
進了一家叫做“魅”的酒吧。長這麼大，我一直是個乖寶寶，按着他們的要求，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不早戀，不入夜店，不入酒吧，不和陌生人說話。正直善良，正直善良的人，很累。我不想正直善良，我就想做邪惡的巫婆，凌虐白雪公主……
來這個地方好啊，燈光忽明忽暗，誰也看不見我哭，而且誰也不認識誰。點了杯ligueur，可是怎麼喝，都覺得甜，媽的，酒怎麼可以這麼甜？
一大杯酒，灌進肚子裡，一點也不過癮。
那舞臺上在比賽唱歌，我抱着話筒唱了首，《icanbebetter》，
歡快的重金屬音樂卷着耳膜，一陣跳動，要瘋就徹底的瘋。臺下卡座間有個穿紅衣服的人，一直盯着我看。驀地還朝我吹了個口哨，端了滿滿一大杯的啤酒給我。
“小妹妹，看着面生啊。”
“誰是你妹妹，我爸都沒您歲數大呢。”
“今日，你我相逢是緣分，請你喝杯酒吧。”油乎乎的手背擦過我的，莫名覺得噁心。
“那換我請你喝，可好？”開玩笑，當我傻呢，這酒裡能有什麼，大家都能猜得到。
我徑直去了吧檯，抱了兩大杯啤酒來。遞了一杯與他。然後坐在吧檯椅子上，獨自將那一大杯子啤酒灌了個乾淨，末了，又要了一大杯。還是啤酒過癮，不想那洋氣的酒，就會裝b的甜……
喝多了，抱着街邊的柱子，一陣狂吐。
“郭子旻，你就是個屁，信不信，老孃分分鐘把你放了。”
……
“可是，嗚嗚……我爲什麼還是喜歡你？爲什麼？我討厭你。”
……
“郭子旻，你這個死變態……臭西瓜……嗚嗚……騙人精……”
……
那個穿紅衣服的人一直跟着我，一看就是什麼好人。“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學過跆拳道的，我還是黃帶的，信不信我一腳把你鼻子踢下來……”
“小妹妹，不要這麼兇嘛，叔叔帶你玩。”
“玩你……妹，滾……”
那人似不死心。拉着我的手，就要抱我。我使勁咬在他胳膊上。此舉激怒了他，他一擡手要往我臉上扇來。一個長得很像郭子旻的人，一下接住了他的迎面而來手，一腳踹在那個猥瑣大叔的兩腿間。
“漂亮、nice、beautiful、unbelievable……三十二個贊，嘔……”又吐了，真討厭……
轉身沿着那路往前走：“我再也不要看到你，臭郭子旻。讓你走開啦，不要擋着姑娘的路。”
身後忽的有人喚：“郭喬喬，我在這裡，你面前的那是根柱子……”
“這聲音聽起來，怎麼那麼像郭子旻。你還想冒充郭子旻，我告訴你，我認識他十幾年了，他的一根頭髮，老孃都認識……嗚嗚……啊哼……嗚嗚……可是我好難過……”
“郭喬喬，你在“我也不知道，嗚嗚……大約是我要的東西一直得不到，所以難過。”
那人走近，將我攬進懷裡，道：“傻瓜。你想要什麼？”
“郭子旻……郭子旻……”我感到他身子明顯一震，似乎很是高興。
“郭子旻，我頭好暈，郭子旻。”
“剛纔你，只是在叫我的名字嗎？到底有沒有在回答我的問題？”那聲音極低，似帶着傷感。
難過什麼？”他捉着我的手腕，捏的我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