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 上門
星期天一早，我爸媽就早早把我叫醒，剝奪了我放暑假在家睡懶覺的權利。
“還不早點起來，一會要去接女朋友的。”
我朦朦朧朧的睜不開眼，“早着呢，我說好在地鐵站等她的。”
“我跟你說，一會你去的時候別打車，接她回來一定要打車，別讓人家小姑娘第一次來就擠公交車。”
“那以後呢？”
“你們兩人熟了，以後就可以坐公交車了。”
這邏輯其實挺奇怪的，似乎第一次帶女朋友來家裡只要是坐出租車了，那麼即使以後每次來都是做公交車，人家也不會嫌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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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十點半的時候，我到了世紀大道的地鐵站，那時好像還叫東方路站。不知道是我耳朵不好，還是報站語音不清晰，我一直聽不清楚東方路站和前一站東昌路站，一直到站點改名。
烈日當空，我衣服早已溼透，伊人卻還無蹤影。我也不敢進地鐵站，怕在底下空調猛吹之下扛不住感冒，也不敢去有遮陽的地方，怕沒有在第一時間接到阿桑，心懷愧疚。
我希望她出地鐵站之後，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似火驕陽，而是我。
正在我望眼欲穿之際，千呼萬喚始出來，阿桑搖曳生姿地出現在我視線盡頭。
我大幅度的揮手，“阿桑，這邊。”
阿桑也看到了我，稍微加快了一些速度，朝我這邊走來。
運氣很好，剛會合就來了一輛出租車，我們像逃難似的鑽進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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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考上大學後，爸媽一直覺得自己孩子是個了不起的人，以後能幹大事。並認定我的另一半即使不是非富即貴，也應該是人中翹楚。
但自從大一開始，我掛滿紅燈的成績單頻繁寄至家中後，他們對我的期望越來越低，最後一直降到底線，能好好畢業就是謝天謝地。至於談一個什麼樣的女朋友，只要不是天殘地缺，似乎都能接受。這種自我貶低的胸懷，一度讓我覺得非常對不起二老，但一想到其實本人長的也就是這麼一副寒磣樣，況且也沒有什麼素養，如今只是降到了客觀現實的標準，就覺得也沒什麼太大的愧疚了。
因此當我給他們看，那天我和阿桑拍的大頭貼時，他們實在是發自內心的喜出望外。
阿桑長得本來就很標緻，很符合他們心中原先那個兒媳婦的標準，遠遠高出他們認爲目前的我能找到的對象標準，所以臉上的驚喜之情，半天都收不住。
這份激動也延續到了阿桑來我們家這一刻，我和她到了樓梯口，爸媽已經在門口翹首以待，滿臉的熱情也引得阿桑不住的笑。
我爸算疼我了，從不藏私，每週見上一次，都做的是我愛吃的菜。今天我爸忙活了一個早上，滿桌的魚肉蟹蝦，都不是我能頓頓吃上的，招待的規格可見一斑。藉着飯桌上的寒暄，爸媽一陣輪番攻擊，把阿桑的家底摸了個七零八落，這麼多線索足夠他們去組裝一個星期的了。
吃完飯，我和阿桑就回到了我的房間，開上空調關上門，享受簡單二人世界。
真的開始兩人獨處了，我們卻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腦子裡有一瞬間是想要做些上牀的事，可問題是牀是有了，但旁邊房間就是爸媽，真的不想在他們眼皮底下做些一直想做的事情。在他們的監視下，感覺和阿桑親個嘴都是罪惡。
我偶爾被撩撥起來的些許情緒，也被阿桑很理智的控制了。
“我們還是看電影吧？”
“好的，”我也冷靜了，已顯自己對待事務收放自如，值得依賴，“想看什麼電影？”
“我想看古惑仔。”
“古惑仔你沒看過？”
“誰說我沒看過？”
“看過你還看？”
“看過就不能看啦？”
我沒招，就從上S大的FTP上，下載了幾部古惑仔，“看哪一部？”
“看有梁詠琪的那部。”
“哦，山雞故事啊？”
到底是我們都看過的片子，看的時候心態非常平靜，平靜的都快睡着了。我忽然之間覺得現在這樣好無聊，我寧可和她在太陽底下逛公園，在木椅上相依相偎，聽鳥語花香。
看完了一集兩人早就看了許多遍的古惑仔之後，阿桑也覺得有些無聊，又找了幾部電影隨便看了看，終於熬到了吃完飯。
我再送她回去的路上，親了她，“今天很無聊對吧？”
“是有點無聊，”她在路燈下笑，“不過我覺得這樣挺好啊，在男朋友家裡，就算無聊也沒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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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媽絲毫沒有意識到我們在房內的無聊，接下去的一個星期，一直堅持再邀請阿桑來家裡做客。
“阿桑，我爸媽覺得上次招待不週，想要再邀請你來一下，你來嗎？”
“好是好，但是我真沒覺得招待不週，已經很豐盛了啊。”
前一個星期來我家的無趣，並沒有澆滅阿桑的熱情，第二個星期的週末，她又在我的邀請下來我家了。
我很不佩服我爸，在上週燒出了一桌讓我大開眼界的菜後，居然又能燒出一桌和上一星期不相上下的菜。大人的智慧和手藝，完全超出我的想象。
我發現我對於在家裡做東這件事，特別沒有天賦。我們吃完飯照例關起房門，只是這次卻連古惑仔都沒有看，一直忍耐到吃完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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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顯然阿桑並沒有覺得無聊，她第三個星期還想來，但被我婉言相拒。
不是我不想她來，就算再無聊，和她兩人共處一室的場景還是很香豔的。
她第二次來之後，可能是我爸見到我女朋友太興奮，操勞過度，口腔覺得有些異常。我媽是個凡事警惕性很高的人，趕緊逼着我爸去醫院化驗，醫生也無法直接判斷，只能讓我爸座取樣分析。
我媽陪我爸做完取樣，坐在療養院門口的長凳上，發了一下午的呆，兩人互相安慰，互相鼓勵，彼此給對方直面撲朔迷離的未來的勇氣。化驗報告單要一個星期後才能拿到，這一個星期我們一家過的提心吊膽，生怕有什麼不好的消息傳來。
突如其來的忐忑不安，讓我有些慌了陣腳，唯一想的就是不願意把這份憂慮傳遞給別人。我並沒有把這些情況和阿桑說明，只是隨便找了個理由，其實後來我就後悔了，都來吃過兩次飯了，有什麼不能說的。可能是我潛意識裡面，把有些事情總是當成自己的事情，不願意別人來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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