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 辭職
轉眼到了六點，胖總監準時下班，臨走時還關照代理主管，做不好今天誰也不許回去。臨走時，囑咐我和胖子快點去吃飯，別把肚子餓壞了。沒等他走多久，兩個對着鏡子打扮了半天的美工小姑娘，就找各種理由也下班了。
“怎麼她們都走了？一會誰來做設計？”
“可能活都幹完了吧。”
“那也該留下來吧。”
“可能是出去吃飯吧，過會就會回來的，”胖子讓我別多管閒事，“我們先去吃飯吧。”
等我和胖子在出去吃完飯後回來，發現做網頁設計的真的一個人都沒在。
還好我是做網頁出身的，於是剩下的幾個人就忙着擦屁股，終於有模有樣的把網站的籬笆紮緊了，此時已經接近十點了。
我對胖子說，我撐不住了，我想回去。
胖子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把這樣質量的網站推上去，都過不了自己這關。可是胖總監軍令如山，又不能不推。
胖子問代理主管，做成這樣是不是可以回去了，他眉毛擰成一個川字，“這樣的質量怎麼能上，總監不是說不能回去的嗎，耳朵聾了？”
忙到了晚上，說話還這麼刺，我聽了肝火上揚，忍不住頂他，“那兩個姑娘怎麼回去了，你眼睛瞎了？”
代理主管沒想到我會頂撞他，臉色泛紅，“怎麼說話的，你和小姑娘比什麼？”
“主管，那現在這質量不能上，你有什麼方案嗎？”胖子一把推開我，“源文件都在美工這裡，如果那兩個小姑娘不回來，我們就得要重新做，否則質量肯定不好的。”
“那就重新做咯，”代理主管很輕鬆的回答，“秋實不是會做網頁設計的嗎，頂一下唄，麻利點趕在明天早上老闆來之前好就行，還有大把時間。”
“我會做網頁就我做？”我氣不打一處來，“你不會讓美工回來的啊，你知不知道重新開始作圖要多少時間。”
“我不需要知道作圖要多久，你有這點和我爭論的時間你還不快去做？”
“你沒常識我有，你要是不把美工叫回來，做出來的東西不符合上線質量要求。”
“人家小姑娘都回家了，這樣不好吧。”
“我們也是有家的人，讓我們這樣就好了？”胖子這次忍不住了。
“你們對我吼什麼？眼裡還有我嗎？說到底我也是你們的主管。”
我不說話直直的看着他，他被我看了心裡發毛，“幹嘛這麼看着我？你想幹什麼？”
“你和以前老曹比起來，算個屁的主管，”我拿起包，關機走人，“今天我還真就這麼回家了，我留我是你孫子。”
我本來想說誰留誰是你孫子的，但一想胖子應該沒有我這麼堅決，可能會留下來堅持到最後，別讓我的詛咒增加他的心理負擔。
·
隔天我到了公司，空落落的沒什麼人，估計前一天晚上都通宵了。兩個女生又在那邊嘻嘻哈哈的，全然不知道昨天晚上因爲她們兩個人，這裡差點沒打起來。
胖總監來了，看到網站如期上線很開心，以爲我是昨天通宵了今天又來上班，拍拍我的肩膀，“秋實，好樣的，別這麼拼，身體要緊。”
我心想還身體要緊，說的比唱的好聽，一日不睡十日不醒，說的好像昨天要我們通宵的人不是你似的。
一直到下班都沒有什麼意外發生，我心裡知道，暴風雨會在明天襲來。
精彩如約而至，過了一天我剛到，胖子就朝我擠擠眼，我仔細一看，原來代理主管已被叫進了總監辦公室了。
“進去很久都沒出來了，那天晚上後來又有幾個人造反了，這傢伙壓不住。”
“那你呢？”
“通宵到底呀，我又無所謂的，不會做網頁，幫不了什麼忙，就在這裡喝喝茶看看戲。”
臨近中午的時候門終於開了，代理主管露出半個腦袋，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秋實、蘇捷，你們進來一下。”
在辦公室，胖總監的臉紅的像豬肝一樣。
“我怎麼對你說的，啊，我怎麼對你說的，”胖總監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讓你們一定要搞定再回家，都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是吧。”
“沒有啊，老闆，我把事情都做完了呀，該處理的文稿都處理完了。”
“那他怎麼說你擅自回家了，”他指着代理主管對我說，然後又擺擺手，似乎什麼都知道了，“你不要多說了，事情我都瞭解的很清楚，是我招你進來的，你有什麼能力我很清楚，爲什麼關鍵時刻不能挺我一把，幫忙做個設計呢？”
“一個晚上出不來設計稿的，我已經改行做策劃幾個月了。”
“胡扯，我也是做設計出身的，這些活晚上出不來嗎？我不懂嗎？”
“老闆，我們不是沒有美工，爲什麼大家不能都留下來一起做事呢？”
“我們不要盯着別人，你就想你能爲公司做什麼貢獻就對了。”
我最討厭聽到這種強調貢獻的話，一聽就急，“那我還會燒飯洗衣做菜，要不要我幫你們把飯燒好！對了，我還會鋪牀掃地。”
胖總監一下子傻了，和前天晚上代理主管的表情一樣。
“那天晚上他就這樣，這種惡劣的態度。”代理主管在旁邊添油加醋，胖子在一旁口觀鼻鼻觀心，一言不發。
我也覺得頂撞的有點過分，說到底胖總監對我也還是照顧有加，就不再說話，只是狠狠地瞪了代理主管一眼。接下來就是胖主管一個人在發泄，十幾分鍾後，他也罵累了，“吃飯吧，下午再說。”
我哪有心情吃飯，腦血上衝，到了電腦前就開始寫辭職信。
“我可以也應該把能做的事情都盡力做好，但無法接受像昨天這樣，需要其他崗位的同事通宵來代做設計，卻讓美工先回家。同甘而不共苦，不患寡患不均，我對待工作的理念和你們完全不同，我辭職。”
信是發給總監的，也給胖子看了一下，他知道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說了一句，“你現在走了，當時我進來時的這個部門，現在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我說，“能成爲最後的留守者很不錯，是一份難得的經歷，我想要還沒人配合我呢。不過，我成爲了這個部門最後一個離開你的人，我也很開心，多保重，以後一定能再見的。”
胖子搖搖頭表示不要保重，他已經很重了，還神秘兮兮的對我說，“快走吧，別等到老闆回來殺你滅口。”
我笑道，那我保命要緊，先走了，自己小心。
·
第二天胖子在網上和我說，總監估計是捨不得你走，又把主管狠狠地罵了一頓，看了挺解氣。
我回了個笑臉，“辭職了挺開心的，我生來就是一個不願意受壓迫的人，你看看要不你也辭了吧。”
“那不行，我是沒辦法，迫於生計，還需要繼續在資本主義社會中受壓榨。假以時日，你要是發達了，同事一場，千萬不要忘記我。”
“爲了不辜負你的重託，我得儘快去找新工作了。但你剛纔說的等我發達照顧你這事，聽上去倒不怎麼靠譜。要不這樣，爲了避免萬一真的將來辜負了你的期望，害你沒着落，你可以先去找DM，不管他是傳播業還是船舶業，我想都可以拉你一把。”
“要淪落到去他那裡，我還是寧願繼續在這裡受壓榨，不說了，總監又來巡視了。”
我隔着屏幕笑笑，在心理上和生理上，這家公司於我都徹底脫離了關係，我懷揣着畢業證，也要開始去尋找一份新的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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