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清閉上目，她怎麼會這麼笨，祈若天身上的藥香與段君逸身上的如出一轍，當初爲何就沒有細細得體會，若是早早知道，也許就不必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你到底想怎麼樣？”段君逸知道柴清的倔強，她硬是要往牛角里鑽，即使碰得頭破血流也不會再回頭。
“應該是柴清問您想這麼樣，六皇子府雖然不必皇宮戒備森嚴，但也不是五皇子可以任意妄爲的地方。”柴清輕呵一聲，她竟然問她究竟想怎樣，她不是一直順着他鋪的路在向前走嗎？居然問她，她想要怎麼樣？
段君逸皺了皺眉心，他原以爲自己很瞭解她，很有把握操控和利用，但是這一次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這個女人，就好像真如她所說的一樣，花容在出朝天谷的時候便已經消失。
素來波瀾不驚的心，忽然有些動搖，她也許從來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樣，也許是這將近一年的時間改變了她，也許是祈浩天改變了她。
對於心裡那一點動搖，越想遏制，越是泉涌的厲害。鬆開捏着她下頜的手，一俯身擷取了她脣瓣，一如當初那樣的美好、柔軟，讓人慾罷不能。
腥羶味卻馬上佈滿了他的口腔，打斷他的回憶，而他的脣舌完好無損，瞳孔微微睜大，分離開來，她的脣角蜿蜒地流下血來。
段君逸眸中布了怒意，手用力捏開她的下顎，覆上脣來，舌尖不費力的長驅直入，霸道地席捲着她嘴裡的腥羶。
柴清只是睜着眼睛，下顎被捏得險些要被卸下，也悶不吭聲。
段君逸輕咬着她的脣瓣，卻感覺到了冰涼，此刻他意識到有些東西是不能計算的，而這不能計算的東西已經脫離了他的掌控。
“你塗了曼陀羅的香粉？”段君逸退了出來，皺了皺眉心。
花容素來不愛塗這些，而他也喜歡她身上清淡的氣味，曼陀羅的妖嬈並不適合她。
柴清勾起一笑：“六皇子說他喜歡。”
段君逸眸色變了變，“你明知我不會相信。”
手指搭上了柴清的脈搏
，瞳孔一縮，訝異道：“你中毒了？是凝香丸的毒？”
人說久病成良醫，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段君逸自幼身子不好，也是熟讀醫書，這一點也難不倒他。
柴清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道：“這與五皇子無關，不是嗎？”
段君逸抓回她的手，透着一絲不耐：“多久了？”顯然他不喜這樣處處反抗，冷嘲熱諷的花容。
“沒多久，快要死了而已。”柴清不在意般地冷笑道。
在她中了刺心的時候，奄奄一息的時候，他都沒有半點的動搖，現在又何必裝出一副關心的樣子。
“是祈瀚天？”段君逸眉峰蹙起，問道。他是料到祈瀚天要花容進六皇子府定然是會下藥的，但是卻沒想到會下得是凝香丸的毒。
而且聞着香味，時間確實不長了。
該死！
“祈浩天知道？”若是他知道應該就不會坐視不管，但到現在都還未解決，也就說明，祈瀚天那裡沒有解藥。
“沒有解藥，可能不能讓你如願了，這步棋看來要重新佈局了。”柴清的眸中暗含諷意。
段君逸還欲說些什麼，耳後遠遠傳來一陣腳步聲，手放開柴清，退離了幾步，從暗處走出，神色恢復坦然。
柴清也從牆角那裡走出，轉身繼續朝清風苑走去。
“我還道五皇兄回去了呢，沒想到竟然在這。”八角宮燈照應下，那身影漸漸明瞭，祈浩天一身丁香紫的長袍在燈下，含笑地說道。
柴清已經走了一段路，卻仍舊聽到了祈浩天的聲音，心下一陣慌亂，腳步漸快。
“都道六皇弟的府邸是幾個兄弟中蓋得最好的，果真不假。”段君逸頓時恢復了祈若天眉眼該有的孱弱。
“五皇兄過譽了，前廳都散了，五皇兄若是喜歡浩天這府邸，不如今晚便在這裡留宿。”
“那恭敬不從命了。”
祈浩天喚來劉榮，道：“領五皇兄去夜闌苑休息。”
劉榮領着段君逸進了夜闌苑，而祈浩天則緊隨後
去了清風苑。
夜闌苑離清風苑只是一牆之隔，柴清自然是不知道段君逸今夜就在這一牆之隔的屋子裡留宿。
她剛一沾枕，便聽見房門打開的聲音，祈浩天揹着月光，站在那裡。
閉了房門，祈浩天走向牀邊，解了衣衫，淺笑道：“愛妃可否爲本皇騰個地兒？”
雖是問着，身子卻已經往牀上一躺，把柴清往裡面擠了擠。
自顧自的掀起被子，蓋住身子，閉了目。
臂與臂相貼，透過薄薄的裡衣，祈浩天身上的溫度熨燙了她的手臂。幸得是夜晚，柴清的耳根紅了紅，往裡面挪了挪。
祈浩天的呼吸開始平穩，而柴清卻有些睡不着。
他們並不是沒有同榻而眠過，今晚卻覺得哪裡有些不一樣。
柴清側轉過身來，睜着眼睛，接着微弱的月光，看着祈浩天的眉眼了，聽着他平緩的呼吸。
漸漸地閉上垂下眼瞼，呼吸開始緩慢平穩，陷入沉睡。
忽然，祈浩天睜開眼睛，側過身子，眸色微暗。曼陀羅的香味已經濃烈至此，還有一個月，自己派去西域的人卻還沒有回覆，他不由地有些急躁起來。
柴清說身體不適的時候，他每每都擔心是不是凝香丸的毒提前發作了。今晚她一離去，他便無心與席上的人再打交道。
祈浩天便這樣看着她，看得閉上了目，兩人正對着面而臥，呼吸相融，髮絲交纏。
段君逸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看着帳頂，口裡似乎還有花容的血腥味，指甲似乎還殘留着她臉頰細膩的觸感。
那在心裡涌動暗潮，漸漸地吞噬着他。
也許他太高看自己的控制力或者低看了花容對他的影響力，到底是花容脫離他的計劃，還是他的心脫離他的自己？習慣是一個太過可怕的東西，一旦養成便難以擺脫。
在身邊陪伴了十三年的人，忽然變得奇異的陌生。
花容她......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也許他該重新考慮她的位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