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府,良辰美景,紅燭印喜字,交相輝映,入眼便是喜氣洋洋。
墨舒蓋着喜帕,身着大紅嫁衣,端坐在紅綃帳內,喜帕下的臉沉靜地沒有一絲波瀾,這一屋子的喜氣,與她彷彿一點都不招邊。
靜坐許久之後,外面喜娘道了句敬南王到,墨舒放在膝蓋上的手指微微曲了下,聽到門被打開的聲音,抓着裙襬的指尖有些泛白,腳步一點點接近,墨舒喜帕下的臉蹙眉閉了閉眼睛,不着痕跡地鬆開手。
“琦兒。”祈應天停在墨舒身邊,嘴角帶笑,柔聲喚道。
她終於成了他的妻,這一刻比得勝歸來在金鑾殿上聽封還要高興。在堪布第一次見她,不同於一般的女子,素面朝天,舞刀弄劍,他便被她吸引去了目光,她身上那清冷的氣質,泛着讓人心疼的味道。
第一次在帳內討論行軍佈陣,她提的策略於他心中的不謀而合,他看她的眼睛就不由亮了幾分:第一次上場殺敵,她與他並肩而戰,他本以爲一個看上去那麼纖弱的女子,使得武功也只是花架子,沒想到她還救了他,隔開了敵人遠處射向他背後的一隻箭。
和她相處越久,就是對她越是不瞭解,越是不瞭解,就越是想要親近她。在要從堪布出發回來的前一晚,他在月下問過她是否願意當他的妻,她沒有迴應是或否,只是淺淺地給了一個微笑。
父皇的指婚,她沒有拒絕,當然誰又敢違抗皇命呢,她的心裡究竟怎麼想,他始終窺探不到,如今她這樣靜靜地蓋着紅蓋頭坐在牀上,他覺得有些不太真實。
拿起牀邊的喜稱,挑開喜帕的一角,手有些微微顫抖,這樣的不真實感在露出她臉的那一刻,尤爲深刻。
她素來不喜塗脂抹粉,此刻這麼一看尤爲覺得明豔動人,低垂的眼睫杯燭光映在了眼瞼下方,一顫一
顫地,晃動他的心神。
執過她手,到了鋪上紅綢的桌子旁,端起兩杯合歡酒,遞與她一杯,交臂飲近,他方纔有了娶到她的真實感。
“琦兒,琦兒,琦兒......”彷彿只有這樣喚着,才能證明她是真實的。
墨舒不言不語,任他喚着。
忽的,身子向後揚去,瞬時間只見祈應天已經將她抱起,走至牀邊,輕輕放下。
紅綃一落,牀帳輕搖,紅燭染滅,只聽裡面喘息不斷,夾雜着細碎的聲音,若是細聽,那呻吟裡彷彿伴着嗚咽。
另一邊,同樣是滿眼紅色的房間,場景卻着實不同。
屋內五六個丫鬟,圍着一張圓桌,時不時爆出哀叫,。
慕容思身上着的大紅嫁衣已經凌亂,頭上的喜帕也不知被扔到哪裡去了,腳上的鞋子已然是掉了一隻,只穿着白色襪子的腳跨在凳子上,嘖了一聲:“看來這婚還能沖掉黴運,前幾些日子逢賭必輸,今晚都贏回來了,哈哈哈......”
“公主,公主,六皇子要來了。”一個小婢疾步跑見房道。
慕容思頓時止了笑聲,正要玩在興頭上呢,這人真是掃興!
幾個小丫頭慌了神,手忙腳亂的收拾骰子牌九,一股腦兒的捲起桌上的紅綢塞進櫃內,屋內頓時一團亂麻,漪蘭則給慕容思整理起的衣裳,臨了,找不到喜帕,急得團團轉。
“漪蘭姐是不是這個啊?”一小婢女從桌腳下找出一條沾着油污、繡着鸞鳳的紅緞子,漪蘭驚喜抓過趕緊蓋在慕容思頭上,把有污跡的那塊轉到後面去。
“來了!來了!”外面把風的婢女聲音響起,慕容思已經被漪蘭按坐到牀上。
祈浩天老遠就聽到一團鬧哄哄的,走近了反而安靜起來,門外站着的婢女是慕容思從金傑帶
來的,忽然高喚了他一聲:“奴婢參見駙馬。”
裡面的婢女聽了這一聲,馬上收拾停當,排列站好。祈浩天自然知道有古怪,眉梢一條,跨進門去。
“奴婢參見駙馬爺。”以漪蘭帶頭的一干婢女都盈盈福身喚道。
“今兒個真是熱鬧,想來金傑的成婚儀式和我潮陽國有所不同吧,洞房裡喜歡有這麼人?”祈浩天說着,眼睛不着意地掃過四周,那雕花紅木櫃裡露出一截紅綢,桌子上乾乾淨淨什麼都沒有,桌子下面隱約可見果殼。
“祝公主駙馬永結同心,奴婢們先行告退。”一干人等又是一福身,紛紛退了下去。
祈浩天這才把目光轉向坐在牀上的慕容思,眉尖不由皺了皺,她的裙襬下露出一角白色的是什麼?還有那喜帕怎麼鳳凰倒了,還皺巴巴的?
剛要擡腳走近,腳下被一個東西咯兒到,挪開腳一看,竟是一顆骰子,拾起來放到桌上,含笑走到牀邊,“公主今晚賭錢可是贏了?”
“那當然。”慕容思竟一時得意忘形,掀起蓋頭,起身豪氣道,說完立即懊悔的咬着下脣。
“看來公主過得甚是開心啊,那本皇就放心了,還怕來晚了公主等得心急。”祈浩天忍着笑,道。
慕容思索性也不再裝,既然是嫁給這人了,倒是長久相處,要是這麼一直裝也怪累的,反正這個六皇子看着也不是什麼好果子。
大喇喇坐到了牀上,對祈浩天道:“咱們就明人不說暗話,金傑和潮陽兩國的聯姻,咱在外人面前做足面子就好,在這府裡,咱還是該什麼樣什麼樣,我住這個水月閣,你還是住你那天水閣,你覺得怎麼樣?”
祈浩天倒是沒想她這麼快就攤牌明說,以爲她是還要裝上幾日的,如此一來也好,不必多費脣舌,不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