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浩天的眼睛含笑地看向柴清。
此刻,柴清不若那日初見時的男裝打扮,簡單的髮髻上綰着一支銀鉤紫月簪,簪上垂下一顆顆紫玉墜子,長短不一,隨風搖曳,晃動人的心神。佩着和自己一對的腰帶的腰,纖細地不盈一握。
隨祈浩天一起來遊山玩水的達官子弟注意到柴清之後,也不由露出一臉癡迷的神色來,這美人可是和皇帝新納的宛妃美得不相上下,在氣質上更加清麗脫俗。
祈佑嘉左右打了轉兒,瞭然道:“這翡翠上的刻工,是出自御珍司的李師傅,柴姐姐,這定是六哥送給你的吧。”
“是六皇子對那日驚馬的賠禮。”柴清微微一笑,禮貌地朝祈浩天一頷首,以示謝意。
“驚馬的賠禮?”祈佑嘉圓滾滾的眼珠一轉,瞅着柴清的臉,略帶揶揄:“我看不是那麼簡單。”
陳瓊芳一如既往,端着架子,沉默不語,她與這些人有所不同,左嵐洛麗之流,尚待字閨中,而她是皇上指了婚的二皇子妃,身份地位自然不能等閒,就連佑嘉公主和祈浩天也不得怠慢,這柴清生得在美麗又如何,二皇子府是怎樣都進不去的。
有了這份自信,打量起柴清,也是絲毫不客氣。
驚馬的賠禮?手段倒是不錯,這剛一來帝都,就和佑嘉公主還有六皇子搭上了,瞧他們的語氣,交情還不淺,依現在的形式來看,柴清選着六皇子確實是最有利的。
祈浩天手中摺扇一收,敲上她的頭,笑道:“就是那麼簡單,小小年紀別亂七八糟的瞎想!”
“切,不知是我亂七八糟瞎想,還是某人亂七八糟瞎想。”祈佑嘉不滿的撅着嘴,揉揉被敲的頭頂。
衆家千金似要從中看出端倪,個個噤聲不語。
“六皇子,這位是?”出聲的是臨江侯的小兒子,平日和祈浩天廝混地最熟的顧且安。此人爲人風流,相貌出衆,家世顯赫,是青樓名妓的座上常客,不過能祈浩天混得最熟,自然是別的有過人之處。
“是柴祿家的千金。”祈浩天臉不曾側,依舊笑吟吟地盯着柴清。
衆家公子恍然,原來是有天下第一首富之稱的柴家千金,可嘆,怎麼從未聽聞柴家的女兒生得如此美麗?要是早知這般,當是早早前去提親。
士農工商,商爲末流,而士爲首,做官的看不
起從商的,家中自然無人會想到去柴家提親,何況柴家遠在萬里之外,即有天下首富之名,也會覺得是無聊人士,以訛傳訛,誇張罷了。
今見柴家小姐的姿容氣質,又不免暗悔。
“柴清見過衆位公子。”盈盈一福身,姿態聲音無一不動人心神。
衆人皆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抱拳道:“小姐多禮了。”
這在一旁的自幼與這些公子一起長大的閨秀們暗自憤懣,何時見過他們這麼多禮,不過是個商賈之女,何須這般下作?
“六哥,既然大家來不如一起玩,人多才有趣。”祈佑嘉說完,又墊腳在祈浩天耳邊道:“我隨了你的意,黑雲便給我吧。”
黑雲便是那日被祈佑嘉在集市上騎,險些撞到柴清的那匹白馬,即是白馬爲何名爲黑雲?只因祈浩天他樂意。
他行事一貫隨意,只求隨心所欲。
佑嘉這一句話畢,又被摺扇一敲腦門,祈浩天笑帶寵溺:“鬼丫頭!”
“難得大家都在,不如我們玩些有趣的遊戲。”佑嘉也不惱,拉着柴清在自己的邊上的位子坐上。
這亭子建的頗爲古樸大氣,能容下三十幾人,或站或坐,中間還能空出一塊地來,丫鬟僕役們都站在外面。
祈浩天正對着柴清而坐,挑着眼角,笑對。
“公主是有什麼主意?”坐在佑嘉右手邊的左嵐問道,顯然不滿意自己被忽略掉,在衆家小姐中,左嵐父親的官職不是最大的,但是她贏在性子和樣貌討喜,從來沒有被這麼忽視過,不由覺得不滿,心道,得想個法來整治一下這個柴清。
洛麗一向與左嵐不和,這次倒是默契得很,張開就道:“不如就做接尾詩,誰輸了一次便罰一杯酒。”
“無聊!無聊!”佑嘉不耐地揮了揮手,“這些個遊戲,年年都玩,毫無新意。”
“確實無聊,”祈浩天靠着椅子,把玩着扇墜,鳳目微眯,薄脣一翹,“柴小姐,遠來是客,你出個主意吧。”
“是啊,柴姐姐出主意吧。”佑嘉也眨着眼睛看着她。
這一下,又成了關注的焦點,柴清暗自叫苦,這祈浩天今日是不打算放過她了,明天帝都城裡也不知該傳成什麼樣。
“柴清不知帝都有什麼有趣的遊戲,不如還是六皇子和公主你們出吧。”
如果自己真把他的客氣當福氣,出了主意,在衆家千金心裡埋刺,接下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還是把這球踢回去給他。
陳瓊芳心道這倒是還算識趣,低眉淺酌一口新茶。
祈浩天俊眉淺皺,思慮了片刻,手中摺扇一開,修眉頓舒,輕挑:“不如投擲吧,我們取身上一件物品,放在地上,結草爲環,誰擲中那件物什就是誰的,要是沒擲中東西便罰酒一杯,怎麼樣?”
“要是身上的東西不夠貴重,有些人不是佔了便宜嗎?”左嵐有意無意地看了一眼柴清,似有所指。
確實,柴清雖是首富之女,除卻那一根簪子和祈浩天送的腰帶,今天身上一眼看過去便是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要是取了簪子,頭髮就要散開,要是取下腰帶,衣服就會不整,何況腰帶還是六皇子送的,貿貿然當做玩意,定是會在他心中紮根刺。
要麼是披頭散髮,要麼是衣裳不整,無論在這中間擇哪一樣,都是她所樂見。
柴清知是要她難堪,索性還有一塊鎖心玉戴在脖子上,只是隱在衣內沒有外露而已。
“東西的貴重與否,和價值無關,而是在人心裡的分量如何,但是價值衡量豈不是無趣的緊。”顧且安斜瞄了一眼左嵐,又對着柴清淺笑地眨眨眼睛。
這裡都是通透的人,自然聽得出話裡你來我往的暗諷,顧且安明顯偏幫着柴清的心,也昭然若揭。
“小侯爺說得極是。”洛麗隨手取下自己手上的戒指,道:“那我便先起個頭,這是我孃親在我及偋時送的戒指,雖然不貴重,我卻極爲喜愛。”
左嵐對洛麗的臨陣倒戈甚是不滿,哼了一聲,“所謂君子不奪人所好,我也不好意思去擲洛姐姐的。”
“倒是我考慮不周了,”祈浩天下巴輕支着摺扇,有說不出的瀟灑味道,忽然一拍手,“要不我們就一人寫一張紙,寫上自己的名字,蓋在茶盅底下投擲,誰投到誰的名字,便可要他身上一樣東西?如若不允,便答應對方做一件事,如果擲中自己的名字就作罷,這樣如何?”
“妙極妙極,如果我投到柴姐姐的名字,我就要柴姐姐答應大婚之後,把烈麟鞭給我。”佑嘉鼓掌,一副摩拳擦掌志在必得的模樣。
衆人含笑點頭,這個方法倒是公平。寫了字條,交與丫鬟僕役手上,讓他們佈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