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莫搖着蒲扇,有些發愣的看着竈上煎着的藥,淡淡的藥香飄散在廚房的每個角落。席莫的眉皺的更甚,爲了不讓花容擔憂,雖知這株草對段君逸續命無用,也硬着頭皮假意煎了,其實他早就掉包了,現在熬得不過是些普通草藥。
甘天菊本身也是強身健體的大補之藥,如若是身體強健的人喝了,可能有延年益壽,增強功力之效,而段君逸的身體現在這麼虛弱,喝了恐怕事有害而無一利。
還在苦思冥想的時候,一陣慌亂的腳步聲之後,廚房的門被咯吱一聲推開,席莫回頭看,原來是常常跟在花容後面的小丫頭,道:“是花容讓你來看藥的嗎?”
溪月喘好氣,對席莫慌忙道:“公子吐血暈過去了,席先生趕緊去看看吧。”
“什麼!”席莫急忙站起來,把手上的蒲扇交給溪月,邊說邊向外跑:“你幫我看着藥,我先去看看。”
溪月跟着席莫跑了兩步,停下來,確定他已走遠,返身回到廚房,看着竈上煎着的藥罐冒着薄薄的煙霧,眼裡多了一絲晦澀,心道:公子,你別怪我,我也是不得已的。
一隻手慢慢掀開了藥罐的蓋子,一隻手探進袖裡,拿出一包藥粉,溪月的手顫了顫,差點把藥粉灑翻,一早就做好的決定,此刻卻猶疑起來。
“jian婢,你想幹什麼?”還未等溪月下定狠心,身後便想起一個熟悉的聲音。
溪月不用回頭,也知是大總管曹鬱,手一軟,藥粉飛灑在地上,整個人隨即也癱軟在地上,溪月慢慢回頭望向曹鬱,呵呵一笑,彷彿有種解脫的感覺:“曹總管。”
“你可知道你剛剛在做什麼?”曹鬱一貫平穩的聲音染上薄怒,如果不是他近日派人看着這jian婢,恐怕今日便會鑄成大錯了。
“下毒。”溪月美麗的臉上忽然蒙上了一層扭曲的惡毒,“我就是要毒死那個病秧子,就是因爲他,都是因爲,憑什麼我們都要被困在這裡,憑什麼,他爲什麼還不去死
!”
“就算他死了,你也休想活着離開這裡。”曹鬱噌地一聲撥出劍來,劍尖逐步bi向溪月,“其實也許死對你來說纔是一種解脫。”
“哈哈,我是要解脫了,而你們呢?你們還要守着這個病秧子一生一世,哈哈哈......”溪月的笑幾近癲狂,粉妝玉飾的臉上已經完全扭曲,笑得連額上的青筋也現露出來。
曹鬱看不清表情的臉上,灰色的眼珠一暗,擡起手來,便要刺下去,只聽一個聲音急匆匆又從後面響起:“且慢,等等......”
回頭竟是去而復返的席莫,原來他是回來取回剛纔落下的藥箱,哪知回來竟看到這一出。怎麼也沒料想到,這樣跟在花容背後,曾經一臉天真地問他藥理的女孩,竟然想下毒殺害段君逸。
“怎麼?席先生又要當回菩薩,想救這個jian婢嗎?”曹鬱回頭冷譏道。
“自然不是,只是覺得就這麼殺了她太便宜了。”
“哦?難道席先生有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得的秘法嗎?曹鬱願聞其詳。”
席莫向前兩步,幽幽道:“可還記得你求我說出的那個續命秘方?我本也不願以傷人xing命來換取一命,但是現今這個奴婢既然想加害二公子,我們也就不必客氣。”
曹鬱聽到他說爲段君逸續命的方法,一下子來了興趣,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她這麼想讓二公子死,我們便以她的命來換二公子的命,這樣也許對她來說是最大的痛苦,曹總管意下如何?”
“怎麼個換法?”
“這天下極暖之物,便是處子身上的血液,未染塵埃,乾淨清透,只要我們以血換血,二公子的xing命即可暫緩幾日。”席莫先前無論怎樣都不肯說,現下爲了先救溪月一命,不得不說了,他知曹鬱肯定不會這麼輕易相信,便放下藥箱,從底層拿出一個包裹嚴實的盒子。
曹鬱目不轉睛地看着他打開盒子,以爲是什麼稀罕之物,
沒料到只是幾個蠶繭,薄怒道:“你以爲這樣能騙得了我?”
席莫不緊不慢地把那幾個繭包裹起來,“曹總管是太久沒出這朝天谷了,連兩年前威嚇江湖的噬血蠱都不認得。”
“那請席先生說說如何個換血之法。”曹鬱也知,他已經10年未出這朝天谷了,縱是真的有這噬血蠱,他也未可知。現在段君逸的命就在弦,不得不聽信一次。
溪月早已心灰意冷,自知逃跑無望,撲跪在地上如被抽離魂魄的空心人一般,表情也是木木的,並未聽見他們說些什麼。如今,她已經什麼都無所謂了,自由,也許在三年她選擇了進來這裡時就沒了,當初在死和活着中間,她選擇了活着,在牢籠裡困了三年,這回,她寧可化作魂魄也要飛離這個地方。
席莫見她神智已經失了幾分,忍不住搖頭嘆息,他不願她重複了墨舒的老路,花容已經難受這麼的打擊了,一次也許可以讓花容變成熟,算是磨練心智,但是如果再一次發生,那她的心就再難痊癒了。
“這蠱既然名爲噬血蠱,自然是可以吸人血液,只要放它出繭,吸附在溪月身上汲取她的血液,然後配合藥材,把活蠱熬製成湯服下,便可拖延至大公子歸來。”
縱是曹鬱這種十幾年前走慣江湖的人,聽了這麼邪門的法子,也不由覺得驚詫,“當真?”
“我何必爲了個小丫頭騙你,何況真要是拖不到大公子回來,你我的xing命就都難說了。”
“好,姑且信你,那馬上動手吧。”
“不可,這蠱需要晚上在月光下才會出來,我們先把這個丫頭關到後山的禁閉室去,晚上再施行。”段君揚還有三天回來,一天施一次蠱,這個小丫頭三天應該還可以熬到,到時候再爲她求情,看在救治有功的份上,應該也不至於馬上要了她的xing命。
這個危急的節骨眼上,曹鬱也只能死馬當活馬醫,席莫的法子雖然荒謬,但聽起來也不是不可行,姑且試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