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之上,風吹動她的黑色頭髮,鬱可燃臉上浮起一抹苦笑:“北玥哥,你困不住我的。十年的時間裡,如果我真能接受你,一定早就跟你在一起了。”
凰北玥冷笑:“很多次我都要得到你了,你卻反覆無常……是你自己總是在背叛我,失信於我……”
鬱可燃想到山洞裡發生的一切,“可是納蘭說你三個月後就會死,你已經寫好了遺囑。既然這樣,爲什麼還要跟我結婚?”
凰北玥瞳孔急劇地收縮,聲音有些顫抖:“她說的沒錯,我可能活不過三個月。如果你可憐我,就答應我這個要求:跟我結婚,如果我死了,你繼承我的一切,照顧小夜。你喜歡上官非池,那你就在我死之後跟他在一起吧。那時候我看不到了,自然不會阻止你。”
鬱可燃心裡浮起一抹心酸。
他怎麼又提死不死的?
他的隱疾不是已經治癒了麼?
想到他可能會死,她心裡很難受。
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只是要她跟他結婚?
他竟然可以接受她跟上官非池在一起?
她爲什麼看不懂他?
哦,鬱可燃咬緊嘴脣。明白了,他所謂他即將死的話,一定是騙她的,好騙她跟他結婚。
他曾經以隱疾爲藉口,騙取了她的信任,爭取到了楊路叔叔的支持。現在,他又故技重施了麼?
“凰北玥,我不想做寡婦。”鬱可燃怒了。她不相信他會死,眼尾繾綣着一抹故作的冷漠。
女人冷漠而直白的話無疑觸動了男人心底的傷痛。
凰北玥臉色一白,回過頭去,“咳咳”,他再度傳來清冷的咳嗽聲:“原來,你是不想做寡婦?!”
凰北玥神情有些衰敗。
可笑。
他剛纔太過可笑,他變成了那副毀容的模樣,甚至在發病時咬破了她的脖頸,侵犯了她。
他在三個月後,很可能永遠墮入地獄。
可是他竟然想跟她結婚!
或許是他異想天開了,他一直都想把一切都給她,卻沒想到她心裡根本不稀罕。何況他三番四次地做讓她討厭的事情呢。
凰北玥臉色更白了。他過了好半天,說:“你以爲我跟你結婚是在求你?我是爲了小夜以後有個依靠。你畢竟是他的母親,只有你,才能幫助他在南方立足。我想把我所有的都賦予你。而只有跟我結婚,纔可以繼承我名下的一切……”
“算了。”鬱可燃搖搖頭,伸手挽住他的胳膊:“有時候我都不明白我對你是什麼樣的感情。這樣吧,我送你回獨島,至於以後,那就等你回獨島養好傷再說吧。”
他卻甩開她的手,“如果你以爲我在跟你開玩笑,那我們還是分道揚飈的好……”
他真的可能活不過三個月。
可是她根本不相信他的話。她只會認爲他是拿他的短命來博取她的同情罷了。
不過,他就打算讓她知道三個月後的事情。
看到她像是施捨的眼神,他心裡很刺痛。
這樣的關心和愛護,他不喜歡也不稀罕。
他當先向階梯下走去,從這裡下去,是洱山的另外一端,沒有華東區的駐軍,他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
他離開已經是萬幸,沒辦法營救山下等待的凰山、千冷鶴和上官無淚。他們恐怕又要暫時落在上官非池手裡了。
不過只要他回到獨島,大可以用其他的跟上官非池交換。
鬱可燃回頭看了看洱山。
上官非池也離開洱山去東京治療了麼?
她沒有力氣考慮別的東西了,更沒心情調查上官非池對她做過怎樣的陰謀詭計。她下意識地強迫自己記住,那個男人是愛她的。
爲了十年堅守換來的情深,她寧願忘記其他。
只是,在山洞內把心交付給上官非池的時候,她也辜負了凰北玥。
凰北玥爲了救她,受了女魃的重擊,甚至差點犯病。
她沒辦法放任重傷的他一個人回獨島。
她必須護送他回去。
鬱可燃緊走幾步,跟上了凰北玥。
凰北玥頭也不回。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後。
果然,沒走幾步,凰北玥身子一晃,快要摔倒。
她跑過去扶住他。
“北玥哥,你怎麼樣?”
凰北玥睇了她一眼,不過,卻沒拒絕她的幫忙:“不怕我再次變成毀容的樣子?不怕我殺了你?或許下次犯病,我就沒有那麼好的控制力了。”
鬱可燃用力地扶起他:“如果你覺得沒有我,就能走下山,那我自然可以離開。”
他不再說話,她扶着他慢慢地走下山。
“北玥哥,我擔心納蘭在山下堵我們。”鬱可燃生起一抹不好的預感。
凰北玥卻搖搖頭:“放心,這條路是我接手洱海後,秘密建造的。除非是我的親信,否則沒人知道。”
“不好。”鬱可燃指着山下一排排的人影,道:“有人。”
當看清那些士兵帶着的肩章是大中華區的標誌後,鬱可燃心底更慌亂了。
眼下大中華區借南方和華東的糾紛,趁虛而入,攻入南方邊境線,唐北臣和凰北玥,已經成爲死敵。
他忽然派兵堵在這裡,一定是爲了凰北玥。
果然,當他們走得更近,能看到唐北臣正一身勁裝,站在山道下面,目光略過樹林,似乎落在他們身上。
多年未見,他還是那個樣子,絲毫未變。
此刻躲起來已經來不及,因爲唐北臣洪亮的聲音已然響起:“凰上將,鬱可燃,好久不見!”
鬱可燃不由緊張,轉頭看向凰北玥,他面色平靜,只有眼底越發深沉。
她正不知道如何辦的時候,他拉住她的手,大步走下臺階。
其實在看到唐北臣出現在道路的那一剎那,他就明白了,他的陣營出現了叛徒。
否則,沒人知道這條路。而會是誰,泄了密?
凰北玥眼底越發陰沉。
唐北臣目光掠過凰北玥,落在鬱可燃身上,神情驀地溫柔:“小燃,五年不見,你怎麼還是那麼漂亮?”
看到這個曾經的主人,鬱可燃素面無波。
其實,自從她想起以前的事情,又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驀然發現,唐北臣僅僅佔有了她生命中極爲短暫的三年,而且這三年利用她到了極致。她曾經對他有過一些情愫,現在想來真是可笑。
“唐先生,好久不見。您突然出現在這兒,一定不是爲了看我吧。”鬱可燃從容一笑:“咱們不需要繞彎子,只要您放了我和凰上將,您大可以開出您的條件。”
唐北臣:“前天,聽說你和凰北玥要結婚了。我很生氣。你可是我的夫人。雖然咱們是假結婚,但是你那麼快就嫁給我的敵人,我怎能嚥下這口氣。所以不遠千里,來到這裡,只是想看看,你們在我的嚴密監控下,如何雙宿雙飛……”
他的目的如此***裸,可是他的表情那麼優雅。
看來,他堵在這裡,果然對凰北玥不利。
凰北玥卻笑笑:“可是唐先生你帶着這麼少的兵力深入洱海腹地,你可知道這裡已經是華東區的地盤。不遠處駐紮着十萬華東區的兵力。而且,你看到了麼?有人帶着人朝這裡走來了……”
不遠處的叢林響起轟隆隆的越野車聲音。
不一會兒,幾十輛越野車衝到了面前。車上下來幾十個華東區的士兵。他們在人數上甚至多於唐北臣帶來的人。
第一輛越野車打開,下來一個身穿黑色長褲留着短髮的女人。
女人神色從容,乾淨利落的樣子。只是一雙細長眼睛透着幾分精明和惡毒。那不是別人,正是唐茵。
“唐先生,凰先生。着這裡看到你們,我真覺得榮幸啊……”
唐茵走到他們面前,身後那麼多人爲她撐腰,她自然是毫無懼色。
“找到這裡真不容易,如果不是有熟悉路的老鄉帶路,我們恐怕找不到這裡,恐怕就讓凰上將帶着鬱小姐就這麼跑了。”
唐北臣似乎想不到唐茵會找到這裡,這裡那麼秘密,是他花了大心血買通了凰北玥身邊的親衛隊中的一個人,才知道這條路。
他堵在這裡,是爲了捉凰北玥,沒想到唐茵也找到這裡。
唐茵代表着上官非池。
如今他們雙方已經停戰,是敵是友還很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