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與蒲生白髮靜靜地對峙。有風吹過,女子的冷漠容顏被亂髮遮擋,一雙細長的雙瞳透出一抹嗜殺的光芒。
還是蒲生白髮先出了手,一道刀光橫掃過來,鬱可燃往後跌了好幾步才勉強站定,而自己的袖口已經被刀鋒劃過一抹慘烈的刀痕。鮮血直流。
不過很快,傷口恢復如初,鬱可燃握緊了匕首,“蒲生先生,爲什麼三番五次地殺我?誰給你下的命令?”鬱可燃在出手前,問了自己最想問的問題。一定不是凰北玥!是不是千惠?
“我不會隨便告訴你。”蒲生白髮氣息穩健,那張蒼老的臉綻放出一抹輕蔑:“如果你想知道,那就殺了我。”
“我會殺了你的。”鬱可燃被蒲生白髮的輕蔑樣子激怒了,不過她還算冷靜,沒有立刻出手,她目光在蒲生白髮身上逡巡,希冀能找出他的軟肋,可惜這個老男人學的是日本的忍術,講究藏鋒,突襲,而不會輕易暴露軟肋。
“讓我猜猜你爲何要殺我。我和上官非池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你爲了防患於未然,不惜瞞着凰北玥刺殺我。你怕什麼?怕我會在凰北玥耳邊吹風,好讓他棄用你?”
“廢話少說,北玥在門外等着呢。我要快點收拾了你和這個老匹夫,回去跟北玥交差。”
鬱可燃咬了咬牙,凰北玥似乎不再管她死活。
“呵呵……”她呵呵一笑,笑容中十分地蒼涼無奈:“如果我死了,他就會開心了?”
聽罷此話,蒲生白髮果然眉頭一擰,他竟然忘記了這個女人對凰北玥來說是何等地重要,他雖然給足了他面子,讓這個女人打過他,才能救上官西風,可是沒說讓他殺了這個女人。
他必須殺了上官西風,而且不能傷害這個女人。
他輕蔑地笑了,殺了上官西風而且打暈這個小姑娘,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麼難事。
鬱可燃看蒲生白髮凝眉思考,不知道想些什麼,不由對蒲生白髮身後的上官西風大聲道:“上官叔叔,你先離開這兒,有我擋着他,他不會傷害我。”
上官西風剛纔察言觀色,已經明白了這個女人和凰北玥以及唐北臣的關係非比尋常,便轉身便跑,而蒲生白髮發現上官西風轉身便跑,不由橫眉倒豎,怒喝:“混蛋!你以爲憑一個小姑娘就能救得了你?佔一個小姑娘的光,你這老匹夫還要不要臉!”
他正要轉身追趕,鬱可燃握緊匕首向他衝過來,他只能舉刀擋住鬱可燃。
三四個回合後,鬱可燃便被他打掉匕首,一把按倒在牆上,鬱可燃重重地喘息着,他拿起刀,在她臉上晃了晃。
鬱可燃臉頰一痛,臉上立刻鮮血斑斑,雖然刀口很淺,可是依舊劃破了她嬌嫩的肌膚。
“把你臉劃破,看北玥還會不會受到你的蠱惑。”他轉頭看到上官西風快要跑出走廊,不由怒喝:“老匹夫!給我站住。”
他放開鬱可燃,放開腳步去追上官西風。
鬱可燃聞到一股濃重的血腥氣,這是她自己的血,從臉頰流淌而下的鮮血。
雙目倏然血紅。腦中再次不可抑制地出現幻覺。
漆黑蒼涼的監獄內忽然變得光芒萬丈,雪白的天光下,飛舞着大片大片的藍色蝴蝶,她似乎身處一輛顛簸前行的列車上,沒有一個人,沒有任何生的氣息。
一片死寂中,一隻血粼粼的鴿子從車窗飛進來,啪嗒,掉落在地上。
染血的羽毛掉了大半,空氣裡除了藍色蝴蝶,還有輕盈的白色羽毛。
她記得這是她拍過的一個電視廣告中的場景。
她在做夢麼?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從車廂盡頭走過來,撿起鴿子狂啃。
“噁心……”她厭惡到想吐的地步,揮起匕首向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人砍去。
可是像他那樣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沒有鴿子吃,便向她涌過來。
她用力揮舞雙臂,對着這些人狂砍。一邊狂砍,一邊咬。
手中抓到了什麼溫熱的東西,似乎是一個人的脖頸,她低下頭便咬了一口。新鮮的血腥氣衝擊着她的感官,她的心情升起一股從未有過的愉悅。
忽然,耳邊有人大喊:“你在幹什麼?!你瘋了!!”
又有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滿是痛苦地道:“罷了,罷了,我情願死於你手……快殺了我……”
鬱可燃想睜開眼睛看清楚聲音的來源,可是腦後一下重擊,她暈了過去。
……
鬱可燃從牀上醒過來的時候,黎明已經到來,天幕一抹火紅的流雲,而凰北玥正站在窗前,背對着她,身影僵硬,寂寞而清冷。
“我怎麼了?”鬱可燃掀開被子下牀,發現自己回到了房間:“上官西風呢?”
凰北玥轉過頭來,目光是她所看不懂的沉冷,還有一絲複雜。
“他死了。”他指了指門外:“輕爵正在組織人驗屍。你去看下吧。”
鬱可燃心臟砰砰地跳了起來,她昨天晚上做了什麼?她不過是被蒲生白髮打敗,臉頰被劃傷了,然後她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難道,蒲生白髮趁着她昏迷,追上了上官西風,把他殺了?
她走到門口,輕輕地推開門。
許多的人,圍繞着地上的一具屍體。屍體被白色布匹掩蓋住,鮮血淋淋。
蒲生白髮站在那兒,目光愣愣地看着上官西風的屍體。感覺到鬱可燃的存在,他扭過頭,眼睛裡難以抑制地出現了一絲驚恐?
他爲什麼會對她產生驚恐的情緒?
“蒲生白髮!你殺了他!”鬱可燃眼睛燒紅,衝過去,一把揪住了蒲生白髮的領子。蒲生白髮年過半百,卻被一個女子抓脖頸,不由地發怒,可是看到凰北玥也站在那兒,雙手插在褲中,神色淡漠而清冷,不由地任這女子胡亂抓去。
半晌,倒是鬱輕爵看不過去了,將鬱可燃從蒲生白髮身邊拉開。
鬱可燃留下兩道淚水:“我沒用,我真沒用!我保護不了你!對不起。”她對着上官西風的屍體哭道。
鬱輕爵看了看凰北玥,凰北玥目光始終淡淡的,他轉身走進房間,鬱輕爵跟進去,道:“北玥,我們該如何告訴她這件事?”
“難道你沒聽到她說,是蒲生殺了上官西風?”凰北玥燃起一根菸,煙霧繚繞裡,他的手指竟然有些顫抖:“一輩子,不要讓她見到血。”
鬱輕爵神情也有些恍然和複雜,半晌,重重點了點頭:“北玥,謝謝你!謝謝你能保護她。”
“把她帶回去,用各種辦法困住她,不要讓她離開獨島。現在,對她來說,那裡纔是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