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身後,僥倖生存的士兵已經將槍口對準了上官非池。
上官非池身後,他的兵也將槍口對準了對面鬱可燃的陣營。
唐茵凝凝看着上官非池,臉色都是驚訝,顯然她跟上官非池很熟:“十七少,你怎麼在這裡?”他不是去軍事法庭了麼?難道,他也感染了病毒?難道下令屠殺的人,竟然是他?
上官非池淡淡看了一眼唐茵,又將目光落在鬱可燃身上。
這兩個女人竟然碰到了一起。
所謂的騷亂,是她們兩個合夥製造的吧?!
眼看一言不合就可能發生槍戰,所有人都不敢輕舉妄動。鬱可燃緊緊咬着脣,幾乎把嘴脣咬出了血。生死攸關,狹路相逢,她沒有任何武器,他會不會保全她的性命?
上官非池淡淡道:“胡鬧!都把槍放下。你們這是軍事譁變。”
“首長……”一個年輕的士兵從鬱可燃身後走出,毫不畏懼地看着上官非池:“我們不怕爲國捐軀,可是華東區卻拋棄了我們……我們所有人都感染了hp009。我們不想軍事譁變,只想保住自己的命。”
上官非池身後的士兵聽到對面的戰友這麼說,不由猶疑地看向上官非池。
他們也感染了病毒?
對啊,這些人都衝上三樓了,他們一定感染了病毒。不由發生了騷亂。
“我有說要你們的命了麼?”上官非池伸手,指了指樓下:“下令放棄你們的是三少,現在他已經死掉。現在,你們聽我的號令,把槍放下。還有,你們所有的人聽着,感染了病毒不可怕,我們有疫苗。我一定會給你們疫苗。每人一支。”
不可能每個人都分到疫苗,他說了謊,可是這裡人數不少,如果發生槍戰,局勢將十分危險。
士兵們左看右看,似乎不放心。
唐茵則站出來,大聲道:“大家稍安勿躁,我是疫苗室的負責人,我保證裡面的疫苗足夠所有人使用。但是疫苗室空間狹小,而且要保持乾淨,我們不如請幾個人進去把疫苗搬出來,然後分給大家,好麼?這裡級別最高的是上官非池先生。請十七少領人進去搬疫苗好不好?”
大家聽到唐茵是疫苗室的負責人,而且疫苗充足,便放了心。
上官非池忽然挑眉:“你……”他指着鬱可燃的方向,道:“跟我去拿疫苗。你們都不準動。”
鬱可燃下意識上前一步,誰知道唐茵上前一步,攔在了她面前:“好,十七少,我隨你去。”
鬱可燃這才意識道,剛纔他讓唐茵隨他進去,而不是她。現在誰不想得到疫苗啊,如果先跟他進去,就意味着多一份保險。唐茵搶着進去也很正常。
“不,”上官非池看了一眼鬱可燃,又看了看唐茵,道:“你們,你們兩個都跟我進去。”
上官非池已經提腳走了進去。鬱可燃和唐茵互相看了一眼,也跟着他走進去。後面士兵們躁動不安,但是看到鬱可燃和唐茵是跟他們一起上來的自己人,便稍微放了心。
有人喊道:“十七少,如果你們待會兒不把疫苗帶出來,別管我們進去大開殺戒。”
關上門,鬱可燃冷冷看着上官非池和唐茵:“唐茵,你就是mark博士!”
這是肯定句而不是問句。
唐茵笑笑:“是。你猜對了。不過現在不是糾結我身份的時候,我們必須想想該怎麼辦。外面那麼多人等着疫苗。十七少。你想好對策了麼?真對不起,我以爲你去軍事法庭了,否則也不會策劃他們暴動。”
上官非池嘴脣緊抿。唐茵這個女人頭腦冷靜,和鬱可燃在一起搞出這樣的事端也很正常,不過如果不是她們策動暴亂,就被機槍掃射而死了,他也就見不到他們了。
鬱可燃越發地沉默。在這樣危急的時刻,她突然發現跟上官非池的恩怨只不過是小事一樁。
說放下,似乎就真的能放下了。
上官非池打開保險櫃,很駕輕就熟地把一個保險箱提出來:“mark博士。你或許不知道,路西法爾走的時候帶走了其餘的疫苗,這裡只有四十支。
唐茵似乎想不到這裡疫苗會只剩下四十支,怒道:“那個混蛋。我失策了。”
外面差不多有六十個人,該怎麼分配?
上官非池打開保險箱,毫不猶豫地拿出兩支,一支遞給唐茵,一支遞給鬱可燃:“你們先打疫苗,然後藏起來,我來應付外面的人。”又拿出一支疫苗,給自己打了一針,從隨便一個保溫箱裡拿出二十支裝着藍色液體的針筒,塞進箱子裡,“一共六十支疫苗,可以矇混過關了。等我把他們帶走,你們兩個就趁機出去。”
鬱可燃挑眉看着上官非池,神色有些觸動,外面的人爲了活命什麼事情都會做出來,他們中間甚至有參與hp計劃的醫務人員,如果發現疫苗是假的,不知道會怎樣殺戮。
他,他寧願犧牲自己,也要救她和唐茵?
“不行。”唐茵,也就是mark博士道:“你是上官家第十七子,是整個hp計劃的締造者,你不能有任何危險,否則組織不知道會怎麼懲罰我們。”
鬱可燃有些不明白唐茵話裡的意思,什麼組織?他們還有什麼組織麼?
但是她看得出來,在唐茵眼裡,上官非池很重要。
鬱可燃後退一步,轉身向門外走去,“不如你們留下,我來應付他們。”
“胡鬧。”上官非池拉住鬱可燃的手,眸子堅定:“聽話,按照我說的做。”
他的聲音溫柔刺骨,帶着哄騙的語氣,似乎很害怕她闖到門外去。
鬱可燃忽然覺得眼眶有些溼潤。
生死攸關的時刻,什麼愛,什麼恨,似乎都不重要了。
此刻的他,只想她活下去,而她,也不想看到他死。
鬱可燃覺得心裡很空虛,擡眼看着上官非池,一時說不出話來。
“乖。”他緩緩道:“不管你相信不相信,我沒有命人給你注射hp009。”這都是路西法爾那個混蛋乾的。
原來不是他乾的麼?鬱可燃眼睛睜大,卻對上他漆黑如墨的眼神。
忽然,唐茵撲在上官非池身上,頭枕在他胸膛上:“能不能不要這麼肉麻,像是生離死別。”
她跟上官非池似乎很熟稔!鬱可燃看到他們彼此相擁,心裡不是滋味,撇過頭去。
上官非池目光越過唐茵,焦慮地落在鬱可燃身上,卻得不到她任何回答。
哪怕一句,我原諒你。
“啊……”上官非池忽然發出一聲痛哼:“唐茵,你在做什麼?!”他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腰部,腰部已經被利刃劃了一個口子,鮮血不斷地涌出,一瞬間。力氣隨着鮮血而流失而去。
他身體向後傾斜,靠在了牆壁上。手摸了一下腰,滿手的鮮血。
“對不起,你必須活着。”唐茵將他放倒在地上,道:“反正你中了一刀,走不出去。你就留在這裡。”
話畢,她把那裝着六十隻疫苗的箱子遞給鬱可燃:“鬱小姐,對不起,我只能犧牲你了。”
鬱可燃眼神異樣:“你讓我拿着箱子跟外面人交涉?”
唐茵道:“對。我來照顧上官非池。等你把他們引出工事,我就扶着十七少上去。”
鬱可燃心裡瞭然,冷笑道:“看來,你很喜歡上官非池?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犧牲自己,拯救你?”
唐茵也笑了:“因爲你不想上官非池死,所以,你一定會把外面的人引開。”
鬱可燃沉默了,神色更是認命。
唐茵繼續道:“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己。比如我們已經準備好疫苗,只要注射下,每個病毒攜帶者都會恢復正常,卻沒想到華東區會趁着上官非池失事,屠殺所有的病毒攜帶者。我本想借你的力量散播hp009,造成混亂後,衝出火力包圍圈,拯救那些病毒攜帶者的性命,可是沒想到上官非池竟然也在這裡。我更沒想到病毒疫苗只剩下四十支,根本不夠用。做不了救世主,我只能保護自己最重要的人了。對不起,鬱小姐,我要保住上官非池和我自己,只能犧牲你了。”
鬱可燃笑笑,“沒關係,如果我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話畢,她看了一眼上官非池,上官非池氣急敗壞地要從地上站起來,卻被唐茵按住肩膀。上官非池挑眉看着唐茵,冷冷道:“讓開,否則我殺了你。”
“可以殺了我,不過得明天才行。”唐茵按住上官非池掙扎的身子,對鬱可燃道:“鬱小姐,你快點出去啊。還愣着幹什麼?”
鬱可燃轉身走出去。
身後,上官非池發出一聲大吼:“鬱……可……燃。”
鬱可燃只覺得身體在飄渺地行走,腳尖落不到實地。
既然如此,上官非池,你要好好活下去。
身後,上官非池撕心裂肺的聲音傳來:“鬱可燃,你記着,要好好活下去,我,我……愛……你!”
她步伐一頓,眼睛立刻就溼潤了,萬千陽光從窗口攝入,眸光流轉之間,一眼萬年。
她忽然之間明白了,什麼是被愛。
原來就是這樣,一句長長的,我愛你。
可是,吾愛,我們要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