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可燃擰開水龍頭,熱水灌滿了浴缸,她正脫衣洗澡,聽到外面傳來傭人的聲音。
難道是上官非池來看她了?她只能停下洗澡,披上浴袍走出來,坐在牀邊等待着他。
傭人站在樓梯口,偷偷打量着大廳裡的兩個男人。
左邊站着易雲易大先生,易大先生是東京出名的美男子,長得十分清俊,此刻,他正跟另外一個同樣挺拔英俊的男子說話。
那男子剛剛來到易公館,冷淡地站立着,陽光在他身上打了一層淡淡的金色。
男人跟易雲一樣,同樣是英俊挺拔的相貌身材,而易雲先生的英俊裡面多了一絲溫和,這男人的英俊卻籠罩着一絲極爲立體的冷淡。
“她,今天怎麼樣?吃藥了麼?她上午都在做什麼?”上官非池並沒有上樓,而是先跟易雲打了招呼,免得他又警告他對鬱可燃有非分之想。
他如今肩負着一個很糟心的任務,便是在那個女人面前儘量表現的差勁兒點,讓她慢慢地厭惡他。
真是可笑。
他竟然在百忙之中,答應易雲玩這樣一個遊戲。
易雲指了指樓上:“她今天按時打針吃藥了,不過醒過來就喊你的名字,中毒很深……請你爲她解毒……”
上官非池神色淡漠,“嗯。”
易雲笑笑,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得去看看疫病的情況,先出去了,你去找燃姐聊一聊吧……對了,你會遵守跟我的約定的,對麼?”
上官非池削薄的脣角一邊下沉,似冷非冷:“嗯。”
易雲頗爲信任地點點頭,轉身走了。
上官非池一步一步上樓。
樓梯口遇到三兩個女傭人,躲在一邊偷偷看他,然後捂着嘴害羞地逃走。他渾然未覺。
本來平淡的心情卻不知道爲何,在走到她門前的時候忽然變得異常煩躁。
他伸手準備敲門,手指卻又在即將扣上門板的那一刻撤了回來。
上官非池站在走廊點燃了一根菸。
抽了大半隻煙後,他將煙暗滅在門口的垃圾桶上,用力敲了敲門。
鬱可燃聽到敲門聲,倏地從牀上站起。她跑到浴室攬鏡自照。
鏡中的女子並沒有因爲十年的等待而蒼老,她還是那麼漂亮,如花嬌豔。
只是,臉色有些蒼白,頭髮有些亂,她慌忙溼了水捋順了頭髮,又揉了揉發白的臉頰,揉出了一絲不太自然的血色,這纔開了門。
看到上官非池,鬱可燃有些扭捏,天啊,自己老大不小了,也算是未婚媽媽加剩女一枚,怎麼會這麼扭捏。
“非池……”她還是忍住心底的激動,柔柔地喊了他一聲。
忽然之間,對他的猜疑和埋怨煙消雲散。
忘記了他對她曾經是怎樣的無情。
忘記了橫亙在他們面前的障礙和鴻溝。
如果嘗過愛情最美的滋味,這一生死了也無憾。
上官非池淡淡地“嗯”了一聲,擦着她的肩膀走進門。
“你先坐一會兒,我,我去洗個頭發……”鬱可燃將他留在臥室,自己轉身走進浴室,既然他來了,澡就不能洗了,還是洗個頭發吧。
她放着熱水,腦中卻回想着跟上官非池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真是可笑,是不是身體很弱的時候,腦子就會回憶,胡思亂想?
她肩頭的傷很重,毒液雖然控制住,卻對她身體造成很大折損,這幾天她的身體很弱,所以總是免不了的胡思亂想。
她不敢想以後,只能想以前,想以前和上官非池在一起的快樂事。
她愛他十年,愛的太過深沉,可是他似乎對她並沒有愛。即便有愛,也愛的很淺很淺。這本身就是不公平的一件事。
可是如果她不抓住這次機會,可能永遠沒辦法從唐茵手裡奪走他了。
即便飛蛾撲火,她也要試一試。
她堅定地微笑了一下,解開自己的頭髮,拿着蓬蓬散準備衝頭髮。
身後啪嗒一聲,上官非池擰開浴室門走了進來。
鬱可燃驚訝,轉過頭,臉上都是水珠,眼睛被水迷住,貓兒一樣眯了起來:“你怎麼進來了?”幸好她此刻穿着睡衣,很保守,沒有一點勾引他的意思。
他似乎也沒有故意闖入她浴室窺探她的意思。
他的眼睛裡寫滿了純潔,鄭重……還有一絲複雜。
“來吧……我給你衝……”上官非池拿過她手裡的蓬蓬散,另一隻手輕輕按住她的脖頸:“把頭低下來,否則水都濺到衣領上了……”
他竟然這麼溫柔。
鬱可燃鼻子一酸,雙手撐住大理石的梳洗臺臺面,垂着頭披着頭髮任他給她洗頭。
他的手指溫柔地揉着她的頭皮,輕輕地給她按摩:“舒服麼?”
這是他能想到的最溫柔的動作了。
“嗯……”鬱可燃鼻子更酸了,眼淚忽然不爭氣地滴滴答答地落在大理石臺面上。
不過水流聲絲絲地響,他竟然並沒發現她哭了。
他又抹了洗髮水塗在她漆黑的髮絲上,手指加重了力道揉着她的頭皮,揉出細膩的泡沫:“這樣呢?力道重不重?”
鬱可燃哭得已經泣不成聲了,這樣的溫柔,即便十年前,她都沒有享受過……
因爲哭泣,她肩膀一抽一抽的,已經沒辦法說話了,只能輕輕搖頭。
“別動啊……泡沫都被你甩的濺開了……”他溫柔地斥責了一聲。
忽然,鬱可燃轉過身,撲到他身上,管不得泡沫飛濺,管不得滿是白色泡沫的頭髮沾上他的胸膛,把他做工良好的高級西裝給毀了。
她臉枕着他的胸膛,哭着道:“非池,你愛我的對不對?答應我,以後不要離開我了……”
上官非池沒想到他的溫柔卻換來她哭得那麼悲慘。
被她的哭泣嚇了一跳,他咬咬牙,一把將她推開。
“鬱可燃,你哭什麼!”
“不爲什麼……”鬱可燃眼淚更是洶涌,都不知道自己怎麼那麼多眼淚。
“鬱可燃,你聽好了!”上官非池吐出一句話,如同當頭霹靂:“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我們和平的分手吧……”
鬱可燃一愣,哭聲也止住。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
昨天他說她只要乖,就不離開她。
剛纔,他溫柔地給她洗頭髮。
轉眼,他就說要分手?
“爲什麼?”這男人前一刻極盡所能地表達着他的溫柔和愛,可是下一刻便說要分手?
還是和平的分手?!
“不爲什麼!膩了!”他一把將她推開,拉開浴室門走出去:“你說我們認識了十年,十年還不足以我對你膩歪麼?”
鬱可燃滿臉不信,他怎麼可以說出這麼渣的話?
“你昨天可不是這樣,你剛纔表現的也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