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氏萬萬沒有想到,已是不惑之年,竟能再懷麟兒。
顧清遠子嗣單薄,她只育了一兒一女,之後就再無動靜,因爲這個,甄氏在她耳邊不知道說了多少次,尤其在李氏的對比下,對她更是不喜,甚至幾次三番提出替顧清遠納妾。
姚氏心底苦楚,只因爲她姚家還有些身份,甄氏纔給她留了幾分面子。
她本以爲這輩子就這樣子,只要能顧好女兒和兒子,將來女兒嫁了晉王,兒子再襲了國公爵位,她才能真正安穩下來,沒想到老天居然又送了她這樣一份大禮,怎能不讓她驚喜交加?
想到蘭院的蘭姨娘就因爲懷了身孕,不光連妓子的身份洗脫的乾淨,更被顧清遠寵的如珠似寶,連甄氏都給她撐腰,她就忍不住重重吐了口氣。
現今她也懷了身孕,倒要看看,她和那個蘭氏誰更金貴!
平嬤嬤和金梧也高興的不得了,看姚氏激動的樣子,平嬤嬤忙一把扶住她道,“夫人,切莫情緒太近激動,您現在可是有身子的人了,一舉一動都得小心……“
姚氏也醒悟過來,忙忙坐在榻上,一迭連聲的對木大夫道,“木老,您剛纔說什麼?我只是太高興了,以後有什麼需要注意的地方?對了,以後我的飲食藥膳皆由您掌管,務必替本夫人調理好身子,以後就辛苦木老了……“
木老道,“就算夫人不說,這些也是我該做的,只是有幾句話卻不得不叮囑夫人。“
姚氏一下子緊張起來,忙問道,“怎麼了,可是有什麼不妥?“
木老沉吟了下道,“剛纔替夫人把脈,這些日子想是勞思太過,胎兒脈息有些微弱,再加上夫人年紀大了,此胎務必要小心,這頭幾個月上,夫人還是臥牀靜養的好。“
一聽胎兒有些弱,姚氏立刻焦急起來,六神無主的道,“那,那怎麼辦?老大夫請千萬看的仔細些,我的孩兒現在有沒有事?請木老千萬幫我保住這個孩子……“
她說着,竟焦急的掉下淚來。
平嬤嬤和金梧忙上前勸止,木老道,“夫人切忌傷心動怒,以後儘量不要有什麼激烈的情緒波動,胎兒脈息只是較弱,但並無大礙,我會替夫人開幾副保胎的方子,以後只要好好靜養,一定可以平安降生。“
“那就好那就好……“姚氏忙止住淚,心口一鬆笑逐顏開,撫着自己的肚子一臉喜色,金梧拿了青錦團軟墊替她墊在腰後。
木大夫開了保胎的方子,姚氏不放心別人,命平嬤嬤親自去拿藥,在木大夫臨出門時,姚氏又小心翼翼期盼的問道,“木老,現在可看得出這孩子是個男孩兒還是女孩兒?“
木老醫術高超,只要超過兩三個月的胎兒,他幾乎都能斷定出來,就因爲蘭氏那一胎算出是個男胎,蘭氏才備受優待。
木老淡淡道,“夫人脈息不過一個多月,現在還診不出來,到下個月的此時,老夫再來爲夫人診斷。“
“哦哦,好。”姚氏這也樂得合不攏嘴了,忙讓金梧送了木大夫出去。
主母再度有孕的事很快就傳遍了顧府,闔府大喜,甄氏最先得到了消息,忙忙就被人攙扶着趕到了金梧居。
甄氏高興的不得了,顧府這個時候添丁,這可是吉兆,更何況是姚氏肚子裡頭的,那可跟蘭氏的孩子不可同日而語。
連帶着對姚氏這個兒媳婦也順眼了許多,甄氏特意殷殷叮囑了許久,又替金梧居送了不少孕婦補身子的東西纔回去。
顧清遠一回府就得到了消息,連衣服都顧不上換就趕了過來,喜的合不攏嘴,對姚氏態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從未有過的溫存有加。
現下正逢顧錦珠出嫁在即,姚氏懷了身孕,自然無法再主事操勞,顧清遠便將閤府的事宜都交給了姜氏打點。
姚氏頓了一下,並沒將顧碧瑾的事說了出去。
等顧清遠出去後,平嬤嬤不解的問,“老爺讓姜氏理事,夫人怎麼不阻止?那姜氏現如今不比往常,心大着呢,又壞了二小姐的事,現在讓她掌府,不是白白便宜了她?”
姚氏輕笑道,“這算什麼大事,就算給了她權力,她又豈敢擅自作主?一應事宜還不是要來請教我,就算我不能費神,不是還有你嗎?她一個賤婢,能翻得了什麼天?無非就是拿她作個幌子而已!
況且她今日犯了錯,我還給她這樣的機會,她還能不盡心盡力的辦事?至於她的心思,等過了這件事,我就讓她好好認認清楚自己的身份!而且,這件事我讓她來做,還有另一層用意……”
姚氏說着笑了起來,臉上帶了絲得意道,“顧錦珠不是很風光麼?能嫁給銳王,天大的福氣啊,可這樣的大事,最後卻是一個妾侍出來操辦,她還能有什麼面子?以後被人傳出來也不好聽!”
平嬤嬤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還是夫人想的高明,夫人現在懷了身孕,就算不出面也沒人會說什麼,這樣想來,這小少爺來的可真是時候……”
姚氏低頭,撫着肚子笑吟吟的道,“是啊,這孩子可真是我的福星……”
主母懷孕,自然有人歡喜有人憂,前面的蘭院,“咣噹”之聲一片,能砸的東西都快被蘭姨娘給砸盡了。
伺候的丫環婆子苦着臉不停勸道,“姨娘息怒,砸了東西倒無妨,只是滿地碎片,仔細傷了姨娘的腳……”
蘭氏滿臉恨色,銀牙都快咬碎了。
她現在懷孕已快七個多月了,挺着個大肚子,身形極爲不便,更爲了把這個孩子養好,她吃了不少補品,現在身形臃腫,整個人都變了形。
顧清遠最近已近不常來這裡了,即使來了,也不過是問問孩子是否安好,問上她幾句便匆匆走掉,蘭姨娘本來就在擔心自己失寵,但好歹還有個即將生下的孩子,沒想到現在連姚氏都懷孕了。
可想而知顧清遠得多麼重視高興,而有了這個孩子,她的這個孩子以後又怎麼可能得寵?
這讓她一想起來,心頭就像着了把火般,燒得她吃不好睡不下,坐臥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