紙上依然只有簡短的兩個字,“隨你!”
聽這個意思,是同意她收養童生了?顧錦珠抑制不住的高興,同時心底泛起一股深深的感激。
之前蕭璟爲她做的種種,她都只以爲他是爲了銳王府的顏面,畢竟她這個王妃當不好,說出去就是銳王沒面子。
不能怪她這麼想,實在是她對蕭璟的感覺太陌生了,之前兩人就沒見過幾面,再加上他在外面的聲名,現在就算是他不在王府,她也不敢放鬆,對銳王府根本沒有歸屬感。
可是她沒想到在童生一事上,他居然也沒有反對,就這樣輕易的就同意了?
她拿着手上的紙,翻來覆去的看,卻又抑制不住有些狐疑。
歡芷在旁邊道,“王妃不必多想,王爺已經另派人向宮裡送了信,其他的事您不用擔憂,只等着聖上的旨意下來便可!”
她話音一落,顧錦珠霍地擡頭,滿臉不可置信的看過來。
她……她說什麼?聖上的旨意?不會是她想的那個樣子吧?
歡芷看着她的樣子笑道,“王妃,沒錯,王爺打算正式過繼童生少爺。”
因爲銳王身份貴重,所以收養童生手續十分麻煩,顧錦珠原也沒有多想,只想着蕭璟同意,能給童生個表面身份即可。
可沒想到蕭璟居然派人去宮裡請旨,若是明宣帝同意了,便能呈至宗人府,若童生能上了宗室玉碟,便正式有了皇族身份,以後便是承襲銳王爵位都有可能。
顧錦珠拿着紙條的指尖忍不住輕輕顫抖,心口涌起一股說不清的滋味,她沒想到蕭璟居然能替她做到這一步,這份人情太大了,大到她居然不知道該怎麼去還!
回到屋中,她把丫頭們都遣了出去,獨自坐在窗下寫回信。
心口微微有些煩亂,回信寫了撕,撕了寫,桌上都已經堆了不少的紙團,她還是不滿意。
蕭璟爲她如此費心費力,她又怎麼能像之前廖廖幾句敷衍,若要說些旁的話,提筆又無言。
雖是夫妻,卻一日未過,連些家常裡短的話都沒有。
她思慮再三,終於把銳王府最近的事洋洋灑灑寫了一些,末了猶豫了一下,在信末尾寫上,“前方戰事兇險,望君平安。”
將信細細封了口,遞給歡芷時她的臉都有些微紅。
這是繼三叔之後,她第一次主動關心一個男子。
想到顧翊卿,心頭又是一陣悵然,三叔至今杳無音信,大概是同銳王一同上了戰場,她唯有日日祈禱他和蕭璟都能平安。
但除此之外,旁的心思卻是再也沒有了,如今她是已嫁之身,連想念他似乎都沒了資格。
時日過的很快,轉眼她嫁進銳王府已經有三個多月了。
有了歡芷的指點,王府中事她上手很快,處理了王夫人和素芸,再沒人礙在她眼前,她成了銳王府真真正正的女主人。
她這輩子都沒過的這樣舒心過,偌大個王府,再沒人能壓在她頭上,她每日料理王府,教養童生,日子開始規律起來。
而更讓她意外的是,銳王開始給她回信,尤其是上次她多了“盼君安”三個字,蕭璟的字裡行間也會表露一些思念之情。
然而筆觸淡淡,並沒有什麼過火的言辭,就像遠方的一位好友,偶爾的一些問候,充滿了一股淡淡的牽掛溫情。
這樣的表露並不讓她反感,反而隱隱有些熟悉與心安,總覺得他就是一位久未謀面的朋友,兩人間通過這樣的交流,反而漸漸熟悉起來。
一開始,顧錦珠會問一些府上的事情,她剛剛接手管理,生怕有一些地方做的不好。
而蕭璟的回覆始終都只是幾個簡短的字,指點卻一針見血,顧錦珠按着他的方法,很快王府事宜就井井有條,不必再事事依賴歡芷。
至此兩人開始鴻雁傳書,從初時的隻言片語,到後來會說些家常,銳王亦說些戰場,那陌生的人影在她眼中漸漸清晰。
這段日子,童生也乖巧了很多,對幾個丫頭不再牴觸,沒有顧錦珠在的時候,也會老老實實的吃飯,睡覺。
顧錦珠拿出十分的耐心對童生,很快這個孩子眼中便不再有陰霾,恢復了這個年齡的活潑天真,而且童生也十分聰慧乖巧,只要教他什麼,一學便會。
顧錦珠有時候會偶爾出神,不知道蕭璟回來以後,會不會也喜歡這個孩子,會不會也這樣耐心對他?
不過不管怎麼說,他能夠答應收養童生,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她還能要求什麼呢!
晚間,等童生睡着後,顧錦珠坐在了窗下,看着童生白日練的字,眼底掠過一絲滿意。
這一次給蕭璟送信,就送童生寫的東西好了。
她挑了幾個童生寫的好的字,和書信放在一起。
剛準備放進信封,紫鳶掀簾進來,臉色有些猶豫,輕聲道,“小姐,有顧府的消息。”
因顧錦珠和蕭璟並未真正成婚,她帶來的幾個丫頭便沿舊習,私下裡還稱她小姐。
顧錦珠擡頭道,“什麼事?”
她其實對顧府並不關心,自嫁來的這三個月,在銳王府過的事事順心,她幾乎都快忘記那個所謂的“孃家”了。
紫鳶湊過來低聲道,“聽說二小姐嫁了,居然是嫁去了三皇子府。”
“什麼?”顧錦珠一驚。
她怎麼也沒想到會聽到這樣的消息,擡頭看着紫鳶道,“當真?怎麼會嫁給三皇子?”
她百思不得其解,按顧碧彤的心思,是一定要攀上晉王蕭齊的,怎麼會嫁給了三皇子蕭祈?
再說蕭祈早已有了正妃側妃,依顧府對顧碧彤寵愛的樣子,怎麼可能送她去給人做妾?
紫鳶搖搖頭道,“具體怎麼回事奴婢也不清楚,只聽說夫人已經被送回去了,聽說是三皇子做了保,大概是爲了還這個人情,上月十八,二小姐就被擡進了三皇子府。”
“擡進去?”顧錦珠挑挑眉。
“是,聽說都不是側妃的身份,只佔了個侍妾,所以從後門擡進去的,所以顧府也不敢聲張。”紫鳶眼底閃過一絲不屑。
顧錦珠垂下睫毛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