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深含笑望着他, 不言不語。
清風拂過,芭蕉葉嘩啦嘩啦地響。彷彿,在爲誰鼓掌。
兩雙含笑的眼睛, 對視良久。
最後, 景深緩緩掏出, 衣兜裡大紅色的絨面盒子。
盒子打開, 裡面躺着一對鑽戒。
指環內面, 刻着兩人名字的拼音縮寫。
景深勾着脣,舉起其中一枚鑽戒。
然後,定定地含笑看着冰激靈。
他們之間沒有言語。
冰激靈愣是讀懂了景深無聲表達的臺詞。
比如說:“我也有!”
又比如說:“居然被你搶了先了!”
冰激靈雙指夾着自己準備的戒指, 表情挑釁。
他擡着下巴,沒有出聲, 卻試着表達一句:“收嗎?”
他想看看, 景深是否也能讀懂他的情緒?
景深也夾起手中的鑽戒, 勾着脣說:“你收我的,我就收你的。”
“成交!”冰激靈把自己的左手遞過去。
景深把鑽戒, 戴在了小天鵝的無名指上。
接着,冰激靈伸出手說:“你的左手給我。”
景深勾着脣,把自己修長的手,放到小天鵝掌中。
冰激靈將自己買的俗氣的金戒指,戴到景深的無名指。
景深剛戴好金戒指, 就十指相扣, 扣住了給自己戴戒指的那隻手。
景深一把將那隻戴鑽戒的天鵝, 拉進自己懷裡。
景深的脣, 擦着小天鵝的耳朵低聲說:“你的獎勵, 我很喜歡。”
冰激靈伸手,抱住景深的腰。
少年人清澈的聲音, 快樂的笑着問:“深深,我們戴兩對戒指,會很奇怪嗎?”
“沒事,一枚系脖子上,一枚戴婚指上。”
說着,景深伸手就去解冰激靈脖子上的小辣椒。
當那瓶,裝有人造Alpha信息素的小辣椒,拿在景深手裡的時候。
冰激靈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他生怕景深去開瓶,然後質問他爲什麼隨身攜帶人造Alpha信息素?
幸好,景深只是將另一枚戒指穿進去。
然後就將小辣椒,戴回冰激靈脖子上。
冰激靈一顆心,放了下來。
景深的脖子上空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戴。
景深舉着自己剩下的那枚鑽戒說:“我會找根繩子,將這個戴到我的脖子上。”
冰激靈嘴角翹起,笑得有些陰險。
景深收了他的戒指,就是他的人。
以後再來什麼一度、二度,黑月光、白月光,他通通把人打回孃胎裡去!
下午軍訓前,冰激靈在藏戒指。
景深也在藏戒指。
兩人都把手上的戒指摘下來,掛到脖子上。
然後把衣領拉高,不讓教官發現他們戴了項鍊。
軍訓是不能戴首飾的。
誰知道,下午的軍訓內容,居然是俯臥撐。
教官剛宣佈完內容。冰激靈站軍姿的手,從褲縫中緩緩移開。
他想伸手去摘他的小辣椒。
那是俯臥撐啊,他的項鍊肯定會掉出來的。
別的戴了項鍊的同學,也悄摸摸伸手,想提前把首飾摘掉。
教官厲喝了一聲:“別給我搞小動作!我知道你們在心虛什麼。”
現場那些蠢蠢欲動的手,頓時安靜如雞。
沒有人敢再動,都乖乖站好軍姿。
教官繞着衆人走一圈,揹着手說:“等一下誰的項鍊掉出來,給我加做30個俯臥撐!而且項鍊沒收!一個月後再來跟我取。”
冰激靈眼神瞟向旁邊的景深,用眼睛求救。
大意就是問:景爸爸,你有招嗎?趕緊救救我們的戒指啊。
那兩對戒指,纔剛交換沒一天,就要被收走。也太可憐了。
景深緩緩舉起了手。
然後大聲喊:“報告教官!我要自首。”
冰激靈瞪大了眼睛,這位大佬玩哪招?
教官緩緩來到兩人面前。
景深動作利落地摘下脖子上的項鍊。
然後遞了過去說:“這是我的項鍊,請教官保管好。我會加做30個俯臥撐。”
冰激靈睜着眼,看着握在景深手裡的那串項鍊。
那是一條普通的貝殼項鍊,黑繩子,墜着一個小螺號。明顯是臨時買的海邊紀念品。
他們的金戒指和鑽戒,並不在項鍊上。
冰激靈不由轉眼去看景深的手。
景深手握拳頭,那兩枚戒指,應該就藏在景深的拳頭裡。
教官收了貝殼項鍊,問一聲:“班長帶頭自首了,還有人自首嗎?”
景深轉頭,朝冰激靈微笑。
那表情彷彿在說,你趕緊也自首啊。只要動作快,就能留下我們的戒指。
冰激靈一臉苦相,無動於衷地轉臉,目視前方。
他心說,你能把貝殼交出去。我的小辣椒,是能交出去的嗎?
那可是他的撫慰劑啊,不能被人發現的。
景深教的辦法,冰激靈無動於衷。景深不解地望着冰激靈,還想替他舉手。
教官再問一遍:“現在沒人自首,等一下被發現違規,再加做30個俯臥撐!”
新生們心裡一咻,30加30,那就是60個俯臥撐啊!
要命了。
很快就有人舉手說:“報告,我要自首!”
接着,不斷有人舉手說:“我也要自首……”
教官走到旁邊去。
冰激靈趁機,一把摘下他的小辣椒和戒指,迅速塞進口袋裡。
他旁邊的一位Beta同學,眼角抽了抽。
教官跟天橋賣項鍊的遊郎一樣,手裡掛着一打項鍊走出來。
教官問:“還有人要自首嗎?”
冰激靈隔壁的Beta,顫巍巍舉起手說:“我要舉報……”
冰激靈一個眼神斜過去。
這傻子,不就是今天早上,舉着條褲衩找他講冷笑話的男生?
景深靠了過來,貼着冰激靈。
景大神面上悠哉悠哉,也用眼睛去威懾那個靦腆的Beta。
教官問:“你要舉報什麼?”
那個靦腆的Beta,顫巍巍地說:“舉報副班。他剛剛……把項鍊裝褲兜裡了。”
冰激靈瞪圓眼睛,一副“你小子膽子也太大了”的表情。
那個Beta低着頭,紅着臉,不敢看冰激靈。
吃瓜羣說,想要副班追着自己跑,就要去得罪副班。
吃瓜羣還說,正義的舉報,不會被記仇。副班舉報了班長,現在不是照樣哥倆好手牽手、肩靠肩。
教官轉眼去看冰激靈。
然後問:“副班,有這回事嗎?”
冰激靈腆着臉,搖搖頭說:“沒有,我沒戴首飾。”
他的首飾裝在口袋裡,又沒戴在脖子上。
僅憑別人的一面之詞,怎麼可以確定他剛剛有戴?
這裡又沒有監控,冰激靈死不認罪。
教官二話不說,伸手就去冰激靈的褲兜掏。
冰激靈一陣膽戰心驚,雞皮疙瘩,汗毛聳立。
他在心裡拼命想,一會兒被搜出來了,還可以狡辯什麼?
教官在冰激靈褲兜裡摸的時候,景深的眼睛都瞪爆了。
又一個佔小天鵝便宜的老師!
教官摸了一會兒,換一隻口袋,繼續摸。
兩隻口袋摸完,教官兩手空空地出來。
冰激靈震驚了一下,他的小辣椒和兩隻戒指,憑空蒸發了?
他眼角的餘光瞥向景深。
景深朝他笑得牙齒燦爛。
那傢伙一排白牙,亮得晃眼。
冰激靈想也知道,他的小辣椒和戒指到了哪兒。
教官回到那個beta面前說:“污衊同學,加做30個俯臥撐!”
那個靦腆害羞的Beta想,就算沒拿到髒,自己這也算是得罪了副班吧?副班等一下會追着自己跑嗎?
軍訓內容還沒開始,幾乎過半的同學,都喜提了30個俯臥撐。
大家都趴下後,30個俯臥撐沒到,幾乎每個人都開始叫苦連天,哀嚎不斷。
冰激靈一邊做俯臥撐,一邊跟景深講悄悄話。
他的聲音,夾在衆哀嚎聲中,悄悄問:“景爸爸,你不是家財萬貫嗎?哪裡學來這種神不知鬼不覺的伎倆?”
景深笑了一聲,一邊做俯臥撐,一邊輕聲答:“被偷多了唄。”
所謂久病能自醫。
景深被偷多了,也從高超的扒手身上,學到了高超的伎倆。
冰激靈用單臂支撐自己做俯臥撐。
他另一隻手的大拇指,伸過去,比了一個“牛”的手勢。
景深也用單臂支撐。
然後伸出空閒的手,去抓住冰激靈的手。
冰激靈單臂撐不住了,要把手收回來。
景深抓着人不放,兩人的手在空中打架。
教官走過來,問了聲:“你們兩個真是牛。別人叫苦連天,你們還能抽空打架?”
冰激靈和景深馬上收手,繼續做俯臥撐。
教官說了聲:“看來是我給的任務太輕了,還不夠你們兩個磨爪子。”
然後,冰激靈和景深就被加罰了50個俯臥撐。
冰激靈不斷拿桃花眼去瞪景深。
景深一臉欠揍的表情,挑着劍眉,享受着小天鵝的目光關注。
還一臉“我做俯臥撐的時候帥嗎?英俊嗎?男人嗎?”的炫耀表情。
大家的俯臥撐都做完了,所有人都站着圍觀他們倆被罰。
“……78、79、80。”冰激靈的俯臥撐終於做完了。
冰激靈躺平來喘氣。
景深那邊的Omega,還在算着:“91、92、93……”
景深被加罰30個俯臥撐,要做滿110個。
冰激靈喘完氣站起來,他到處找了找。
然後拾起一個空了的汽水瓶,拍在手上打了打。
任誰一看,都覺得他等一下,會抽人。
景深害他加罰50個俯臥撐,這筆賬不能不算!
那個舉報了冰激靈的beta,已經綁緊鞋帶,做好奔跑的準備了。
誰知,冰激靈要打的人,根本不是那個Beta。
等那羣Omega算滿110,景深纔剛翻過面喘氣。
冰激靈手上的塑料汽水瓶,就朝景深砸了過去。
景深一骨碌,滾了好幾圈,然後爬起來,拔腿就跑。
冰激靈舉着2升的可樂汽水瓶,在後面猛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