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明揚很快就發生了急性呼吸衰竭,同時,軀體的震顫也在迅速衰弱。十分鐘後,他呼吸心跳就停了,醫生趕忙拉起牀簾,叫荀牧等人離開,立刻在裡頭做心肺復甦搶救。
很可惜,沒能搶救過來,三十分鐘後,牀簾便被扯開,各類急救用的醫療器械也被撤下。
主任醫師走出來,搖搖頭說:“很抱歉,人……救不回來了。”
說着,他輕嘆口氣,看向先前祁淵喊來的那名醫師,說道:“小劉,你去給開個死亡醫學證明吧。”
頓了頓,醫師又看向衆人,問道:“死者家屬在嗎?”
這會兒,曹明揚的父母早已陷入呆滯狀態,他弟弟與荀姐則眼眶通紅,也有些呆愣。
過了幾秒,荀姐才紅着眼,走了上來,哽咽着說:“醫生,我是……我是他老婆。”
老主任看向她,輕聲道:“通知殯儀館吧,死亡證明,等會兒我們會開具給你。”
“醫生,真的……真的不行了嗎?”年輕小夥子忍不住問:“拜託你們,能不能再……”
老主任輕輕搖頭,又看向蘇平:“蘇隊,麻煩你跟我來一下。”
“好。”蘇平頷首,說着又對祁淵說:“小祁,你去收拾一下,將嘔吐物都收好,並通知老凃過來一下。”
頓了頓,他又對荀姐說:“抱歉,你們暫時不能通知殯儀館,案件還沒查明白,我們必須弄清楚曹明揚的死因。”
“是了。”老主任又搖搖頭:“差點忘了,這不是尋常的病死,很可能是投毒……”
說完,他便轉身往辦公室走去。
蘇平又細細交代了祁淵幾句,並推了荀牧一把讓他回過神來,便也跟着跑向醫生辦公室。
這時,一對老人似乎纔剛剛反應過來,兩人腳下一軟,便先後癱坐在了地上,眼淚止不住的流,嘴巴長得老開,似乎想嚎咷痛哭,卻根本發不出多少聲音,嗓子彷彿被人掐住了一般。
“這……”祁淵身子一頓,忽的有些爲難,瞧瞧病房,又瞧瞧兩位老人,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辦。
荀牧連連搖頭嘆息,隨後對祁淵擺擺手,示意他趕緊去幹活,自己則走到了兩位老人身邊,蹲下身輕輕拍打他們背部。
曹明揚他弟弟與荀姐也先後反應過來,挪到了兩位老人邊上,也跟着席地而坐,輕聲寬慰。
說着說着,四人便忍不住抱團,一塊兒痛哭,就這麼坐在醫院走廊上。
荀牧抿抿嘴,輕嘆一聲,別過頭去。
……
與此同時,醫師辦公室。
蘇平緩緩走過來,走到老主任的辦公桌前,問道:“怎麼了?”
“在給病人急救的時候,我發現他存在不大明顯的發紺、黃疸症狀,而且口鼻處有輕微金屬味,”老主任輕聲說:
“由此懷疑,他可能是金屬化合物中毒,是不是重金屬則不好說,不過大多能引起急性中毒的都屬於重金屬類,我想應該差不離了。”
頓了頓,他又繼續說道:“沒什麼別的事兒,就是想着瞧瞧能不能給你們提供一些線索。另外,血液也送去化驗科了,估計很快會出結果。
雖然你們公安的法醫也能查出這些來,但兵貴神速嘛,能早點兒確定死因和中毒物,我想應該對你們也很有幫助。”
“確實。”蘇平點點頭,輕聲說:“這條線索很有用,謝謝了。不過,相比於確認毒物種類,兇手的下毒手法也很關鍵。”
“從他中毒的表現上看,最先表現出問題的是消化系統,說明很可能是經口服引起的中毒。”老主任這方面經驗相當豐富,雖然研究方向與法醫略有些許區別,但也同樣能說個七七八八。
但說完,他又納悶的嘖一聲,說:“但大部分金屬毒物中毒,如果是經口服的話,口腔黏膜大多都會出現相對非常明顯的症狀,尤其是重金屬。
因爲重金屬能夠使蛋白質的結構發生不可逆的改變,從而影響組織細胞功能,而口腔黏膜又相對脆弱,理論上來說……
可給他做心肺復甦的時候我也看過了,口腔黏膜雖然有所損傷,但那基本上是被打導致的,倒是沒發現典型、明顯的中毒症狀,這就很奇怪了。”
蘇平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後,說:“從他入院時的檢查結果看,當時他並沒有金屬毒物中毒的跡象。另外,我們剛也做了初步的調查,發現他住院後,即被轉到了病房之後,也沒有其他不相干的人進入過病房。”
“噢?”老主任一愣,說:“這就很奇怪了……
而且,他從發病到死亡,病程實在太短,起病極快,說明中毒的量應該是挺大的,本身中的毒也發病也急,推測應該是出現明顯症狀之前十到十五分鐘之內才中的毒,甚至更短。
如果說沒人進入過病房的話……難不成是原本就在病房裡的人下的毒?可我記得那間病房裡頭只有個糖尿病足的老人,還有他兒子在照顧他。”
“嗯,是這樣。”蘇平頷首,想了想,又道:“我再去做個調查吧,順便去保衛科提取監控瞧瞧。”
“好。”老主任頷首,喊蘇平過來,也只是爲了把自己的猜測告訴他,這會兒該說的都說了,也就直接示意他自便。
……
二十分鐘之後,凃仲鑫等人抵達武警支隊,同時,檢測結果也出來了,他血液中被檢出了六價的鉻離子,血濃度遠超致死量,也即爲鉻金屬中毒。
荀牧看向曹明揚的家屬,瞧着他們悲痛欲絕的模樣,心裡很不是滋味。
“我們都想岔了。”此時,蘇平回到了病房,瞧着忙做一團的凃仲鑫和柴寧寧的人,又緩緩走到了荀牧身邊,並把祁淵給叫了過來,隨後輕嘆着說:
“他們根本不是講什麼原則,也不是有所顧慮,而是……更直接,更高階的挑釁,直接踩在了我們的頭上,當着我們的面就在醫院裡頭毒死了曹明揚,把我們的臉都直接抽腫。”
“是啊。”荀牧雙眼有些迷離,不知在想些什麼,只接話說:“這幫匪徒……猖獗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