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蘇平搖搖頭,說道:“只是有住戶疑似與一樁案子有關,我們過來做例行調查。”
“這樣啊。”房東舒了口氣,但很快又被提起了好奇心,問道:“什麼案子?”
蘇平抿抿嘴:“命案。”
雖然具體的案件細節不能說,但一些基本信息也同樣沒法瞞,倒不如直接說了。
房東又被嚇了一跳:“命……命案?我租客殺人了?”
“只是具備嫌疑,還不能定論。”蘇平搖搖頭說道:“目前沒有任何直接證據表明是他們殺的人,只不過他們與受害者有點關係而已。否則我們也不會只是上門做例行調查了。”
房東將信將疑,爾後又忍不住打聽:“警官,是誰啊?”
蘇平斜了他一眼。
對很多人而言,具備一定犯罪嫌疑的人,犯罪嫌疑人,犯罪人,這三個概念之間其實是劃等號的,如果是公司裡統一挨個問詢過去還好,向這種上門詢問,被詢問人很容易便遭受到周邊鄰里的歧視。
所以,如非必要,蘇平都不會主動透露太多信息。
房東抿抿嘴,也沒有追問。一般有點眼力勁的人見對方不想說,也不會打破砂鍋問到底。
很快走到樓門口,房東打開門讓蘇平和祁淵掃了碼,便說:“警官,那我就不上去了,你們要有需要就再給我電話,我在下邊溜達溜達。”
蘇平點點頭,又瞥了那二維碼一眼。
雖然貼了這玩意兒,但說實話,沒人看着全憑自覺的情況下,頭天可能還好,之後就基本形同虛設了。
他也沒多說什麼,帶着祁淵就往上走。
走到五樓,樓梯口第一間,蘇平敲了敲門。
“誰啊?”裡頭很快傳來回應。
蘇平張嘴,剛要回答,但房門就已經被打開了,不由撇撇嘴,還真是跟大多數人習慣一樣,有人敲門隨手就開,哪怕詢問兩聲也只是隨便問問。
但祁淵卻微微皺眉,有些難以理解——聽吳宇森的意思,他們要找的目標是職業小偷,對於有人上門敲門這種事兒應該相當敏感纔對,生怕事情暴露了被逮住。
不管怎麼說,至少也不該隨口問一句的同時就開了門。
緊跟着,蘇平和祁淵都聞到一股濃烈的酒味和酸腐味,眉頭不由擰的更深了幾分。
“你們是……”
蘇平眼睛微眯,迅速打量了他一眼,同時說道:“警察。”
“警……警察?”他被嚇的一個哆嗦,趕忙後退兩步。
“方便進去說話嗎?”蘇平問道,同時對祁淵打了個手勢——這人不是嫌疑人。
祁淵也看出來了,因爲他的身材特徵與視頻拍攝的嫌疑人差別很大。別的不敢保證,但此人至少不是直接作案人。
但……不知道蘇平有什麼目的,在連姓保安下落不明的情況下,火燒眉頭的時候,似乎還打算好好與這人談談。
而他反應也不算太慢,嚥了口唾沫後,輕輕點頭,將蘇平請了進來。
“你是康耀華,還是鄭德成?”蘇平又問。
“康耀華。”他回答說:“鄭德成在牀上躺着。”
“那沒找錯。”蘇平又點點頭,嗯一聲,隨後擺擺手:“口罩戴上。”
“哦……”他從抽屜中翻出口罩,那口罩似乎用了許久,都有毛邊了,顏色略略發黃,卻還在用着。
瞧了蘇平一眼,他撓撓頭,又重新翻出個新的,戴上,爾後剛要說話,忍不住又幹嘔了一聲,趕忙抓起桌上的玻璃杯,扯下口罩喝了兩口水。
蘇平皺眉:“昨晚喝酒了?”
“嗯。”
“多少?”
“六瓶二鍋頭,一斤裝的。”
蘇平嘴角一抽:“六瓶?沒把你喝死真是命大。幾個人喝的?”
“四個……昨兒打麻將呢,哥幾個都一個月沒出門了,打着打着就說整兩口喝的,然後邊喝邊打……最後輸輸贏贏都記不清了,但也無所謂,就圖個樂呵嘛,然後我跟老鄭就一塊回來了。
害,回來就往牀上躺,吐的一地都是,也不知道誰吐的,我早上,肚子燒得慌,又爬起來,腦袋也暈的不行,洗了把臉喝了兩罐紅牛,看到吐的那些東西……哇,受不了,就收了收。
太難受了,真的,收拾的時候我又吐了兩回,喝的紅牛都又吐出來了,最後收拾乾淨買了點白粥喝了幾口才舒服點,但肚子還是……剛打算網上買點藥呢,你們就來了。”
頓了頓,康耀華又縮了縮脖子,試探着問:“警官,你們有什麼事兒?”
蘇平沒回答,只接着問道:“昨晚在哪喝的酒?”
“老鄭他同鄉家。”康耀華老實道:“他家開棋牌室的,但最近什麼情況你們也知道嘛,很久沒開業了,昨晚實在手癢,就過去打了幾把,然後在他家喝的酒,他媳婦還炒了兩盤田螺……”
“幾點?”
“八點就在那打了,兩點多左右纔回來。”
“有誰能證明?”
“他家有監控的。”
見蘇平點頭,康耀華忍不住再次試探:“出什麼事兒了嗎警官?難道……有人喝出問題了?”
蘇平看向祁淵。
祁淵立馬接過話:“吳宇森,認識嗎?”
康耀華咽口唾沫。
“看樣子是認識了?”祁淵又問道,這回康耀華終於點了點頭。
“姚楚貴呢?”
他再次點頭。
“兩件事兒。”祁淵道:“你是小偷,但長期受吳宇森勒索,對不對?”
“警官,你說什麼呢?”他目光有些閃躲,然而祁淵和蘇平卻始終沒挪眼睛,一直盯着他。
他緩緩低下頭,終於悶悶的嗯了一聲。
“別嗯,問你是不是,情況屬實嗎?”
“是,屬實。”他聲音不太大。
祁淵又問:“第二件事兒,前一陣子,吳宇森找到你們,要求你和鄭德成教訓姚楚貴,有這回事嗎?”
“有。”他這回乾脆了許多。
祁淵又追問:“動手了嗎?”
“還沒呢,他又還沒給錢,我們怎麼動手。”他說道:“那個吳宇森很不要臉的,不先把錢弄到,我們做了事兒他回過頭就翻臉不認了……”
說着,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忍不住問:“難道那個姚楚貴出事兒了?”
“他死了。”祁淵說道。
楊耀華:???
他臉色驟變,猛地站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