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按我們物證鑑定實驗室檢測結果,袋子裡的藥物分明是高純度的氰化鈉。”蘇平說:“而在死者體內,血液當中,同樣檢出了濃度相當高的……”
“不可能!”張雲彤打斷他,慌張的說道:“我哪來的氰化鈉?我給的分明是阿莫西林,就在校醫室開的!”
作爲化學生,她也相當清楚氰化物究竟意味着什麼。
“怎麼證明?”荀牧問道。
“監控,我就在這裡給他的,你們去查監控!”
“可按你所說,”蘇平淡淡的說:“你當時已經將藥片裝進了最小號的密封袋當中。單單一個藥片,我們怎麼……”
聽他說着,張雲彤臉色迅速暗淡下去。
是啊,很多藥片都長一個樣,又怎麼能證明她給的是阿莫西林而非氰化鈉呢?
相反,監控能拍到她將密封袋交給孫偉添,而密封袋及死者體內卻分別檢出了氰化鈉和氰離子。
憑着這個,就能坐實她的犯罪行爲,怎麼解釋都解釋不清了。
然而,蘇平話說一半卻忽然頓住,皺眉思忖片刻後,才問:“你把藥片交給孫偉添的時候,有沒有戴手套?”
“手套?沒有啊,大熱天我戴什麼手套!”
“那就好!”蘇平一拍手,看向荀牧,說道:“指紋!你還記不記得,密封袋中,有且只有孫偉添的指紋!”
見荀牧點頭,他又說:“趕緊讓小柴去物證科,再仔細調查下物證袋,重新分離重疊指紋多次驗證。”
說完,他看向張雲彤,輕聲說:“只要鑑定結果還是有且只有孫偉添的指紋,再結合監控視頻,你的嫌疑就可以初步排除了。”
張雲彤剛鬆口氣,就聽他接着說:“但僅僅只是初步排除而已。密封袋太小,留存在上邊的指紋也就不多,不小心就可能會被抹去、消除。
你畢竟給過孫偉添藥物,而且目前也根本沒辦法證明你給的究竟是什麼,這種情況下想憑一個指紋就徹底排除嫌疑,不大可能。”
“沒錯。”荀牧放下手機,接話道:“說實話,憑藉目前的證據,我們已足以直接對你做出拘留決定了。只是,我們不想冤枉任何一個人,所以選擇相信你,也請你配合我們調查……”
“放心,我一定配合。”張雲彤連連頷首。
事實上,看張雲彤得知第二君妍死訊前後的反差表現,兩人心裡就起了點疑心,再加上密封袋上並不存在張雲彤的指紋,這才讓他們選擇相信張雲彤。
而如果她並沒有殺人,且並不知情,那麼,孫偉添手中的氰化鈉又是從何而來呢?
荀牧有一瞬間,懷疑會不會是孫偉添在設局栽贓張雲彤。
但這個想法很快就被他自己給排除了。
首先,看孫偉添的表現,他並不知道第二君妍會死,否則也不會在之後做出拿火鍋潑人的過激舉動;
其次,栽贓者往往會盡量將自己摘出案子,又怎麼可能親自動手?
否則的話,不管栽贓到底是否成功,他本人至少都得背上個過失殺人的罪名。
換句話說,張雲彤的嫌疑可以初步排除,孫偉添也沒有主觀的殺人意圖,同時兩人也並不存在過失,張雲彤給的是消炎藥阿莫西林,而孫偉添投的卻是氰化鈉……
顯然,在孫偉添拿到藥物之後,投毒之前,口袋裡的藥顯然被人給換了。
既然如此,這個幕後的兇手,則必須得滿足兩個條件才行。
第一,知道孫偉添口袋裡有藥,而且會用;第二,他得有殺人或栽贓的意圖,針對第二君妍、孫偉添和張雲彤其中一人或多人。
迅速理清思路過後,荀牧便問:“張女士,第一個問題,誰跟第二君妍有矛盾?”
“我。”她想了想,便一臉複雜的說:“首先就是我了。”
“噢?”荀牧有些好奇的看向他。
他昨晚問過孫偉添後就知道,張雲彤和第二君妍有着不爲人知的矛盾,加上以及她剛剛聽到第二君妍死訊卻只驚訝、詫異、慌張卻獨獨沒有難過之類的情緒,也能證明這點。
因此,關於她倆的矛盾,他遲早要問的,只是沒想到張雲彤會這麼直接說出來。
轉念一想,他倒也理解張雲彤的想法了——她想表明自己的“誠意”。
點點頭,荀牧又道:“說說看。”
“剛開始,我倆關係確實挺好。”張雲彤眼瞼低垂,一面回憶,一邊說:“大一入學的時候,因爲班裡女生少,而又只有我倆被分到同一個寢室,所以咱倆很快就成了朋友。
她知道我家庭條件不大好,對我也十分照顧,我也很感激她。但慢慢的也就變了味。
原因很多吧,一個是我這人性格的問題,那會兒我有點自卑的,加上吃人嘴軟拿人手短,被她照顧多了,在她面前自然就有點擡不起頭硬不起腰桿的感覺,就想着怎麼去補償她,幫她辦點事之類的。
而她性子又比較強勢,有時候說話語氣會比較衝,再加上慢慢的也把我幫她辦事當成理所應當,時間久了,我倆之間竟然漸漸有了點主從關係的模樣,對我呼來喝去的。
矛盾就這麼一步步埋下了唄,慢慢的,我倆相互之間都看對方特別的不順眼,但偏偏又都裝作一副感情很好的模樣,見面笑嘻嘻回頭翻白眼的那種。
其實咱倆對這矛盾,對對方的想法都知根知底,一個宿舍嘛,低頭不見擡頭見,誰瞞得過誰啊。
女生和個別比較敏感的男同學其實也能看出來,我倆都會背地裡說對方壞話來着,只是有些比較遲鈍的男生估計就不知道了。”
“就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