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顏敲了兩下門,沒有人來開門,便慢慢地坐在了門口。
臨景的深秋已經很冷了,別墅羣的周圍道路上沒有人或者車來往,掩映在山腰處高高低低的房屋都是非富即貴的人的居所,每座別墅都能以最佳的視角觀看臨景這座城市的燈火。
別墅都是非常典雅的樣式,以白色爲基調,也沒有像電視劇那麼誇張有着高大的鐵門,而是用綠植用作圍牆,留一個兩米寬的位置可供出入,用中式隔斷的方法,隔開來者的視線。
進別墅外門後是一小花園,但是郗銘真討厭花哨的東西,就將花園剷平做了綠地,走過綠地中間的青石板就看到了別墅的正門。
林顏現在就坐在這兩扇高大的實木門的旁邊,儘管已經是深秋,這些植物依舊綠意盎然,都是郗銘真從國外以高價運輸回來的長青植物,一年四季都是綠色。
看着這些植物,只覺得從心底都是冷的,再看看自己被冷的發紫的手,蜷縮起了身子。
林顏十八歲那年,高中剛畢業,正想着讀大學就好過了的時候,母親張凝因爲車禍重傷,林顏不悲傷相反的是絕望。
張凝早早地就立了遺囑,將家裡所有的財產都捐獻出去,不留一分錢給林顏和弟弟林墨。
多麼好啊,熱心慈善,多麼高尚!
而在林顏看來就是爲了不讓自己和弟弟好過。
如果張凝活着,爲了顧及別人的眼光,林墨在國外讀書的費用不必擔心,自己的大學學費張凝也會支付一些。
如果張凝死了,林墨的後續花費巨大,絕不是林顏能夠承受的,但是林墨一心想在金融方面有所建樹,絕不能放棄弟弟的夢想。
林顏這樣想着,渾渾噩噩地走在醫院走廊,連自己都快要倒下去都沒察覺,直到有一個人扶住了她,有一個遙遠的聲音對她說:“你有哪裡不舒服嗎?你怎麼樣了?”
一睜眼,周圍都是純白色的,還有消毒水味道應該是在醫院吧。
林顏趁起身來,發現對面坐了一個穿着灰色西裝的男人,他一隻手靠在圓桌上支着頭,另一隻手在電腦上滑動,瀏覽着東西。
發現林顏醒了,男人便放下電腦走了過來,對林顏說:“你怎麼樣了?”
林顏望着着男人的臉看癡了,一雙眉眼如玉似墨,薄薄的嘴脣一開一合。
男人見林顏不說話,蹙起了眉頭,沉聲又問:“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林顏連忙點頭說:“我能聽見。”
男人探尋的目光將林顏上下打量一番,林顏見狀又趕忙說道:“謝謝你,我已經沒事了。”
“是你送我到這裡的嗎?請問怎麼稱呼呢?我該怎麼謝謝你?”
男人沉默了一下開口:“你無事就好。”轉身離開了。
這個病房裡面有一張一米八的大牀,周圍兩個牀頭櫃,對面有個精緻小圓桌加兩個真皮椅子,門口還有個衛生間,林顏真的沒有見過這麼豪華的病房,這個應該要很多很多錢吧。
不一會兒護士進來了,問了一些常規的問題,然後打算走了的時候,林顏問護士:“那個,我想問問這裡住院需要多少錢啊?”
護士說:“不用擔心,郗先生已經幫你付了。”
林顏鬆了一口氣。
郗先生?他是郗先生嗎?
林顏馬上又問:“郗先生?剛纔那個穿灰色西裝的男人嗎?”
護士笑了說:“是啊,郗先生是我們醫院的股東。”
停頓了一下又說:“這麼帥的帥哥,卻不喜歡女生......男生也不喜歡。”
“啊?”
林顏太吃驚了“那他喜歡什麼?”
護士趕緊捂住嘴巴不說話了,飛快地走出了病房。
林顏拿起手機搜索醫院股東,郗先生,有了,郗銘真,但是其餘什麼資料也沒有。
林顏默默唸了幾次,便放下手機,整理好東西,離開了病房,去到張凝所在的ICU門口觀望了一下就走了,還好張凝沒死。
但是醫生剛纔的話還浮現在眼前:林小姐,如果病人不盡快做手術,那麼堅持不了多久的,我知道你比較困難,湊齊五十萬還是要儘快啊。
張凝沒有親戚朋友,周圍的鄰居也僅僅是鄰居,讓別人出幾十萬也不可能,而繼父林教授去世得早親戚們都斷了往來,可是現在最首要的問題就要先要讓張凝活下來。
剛想到這裡傳來一陣巨大的剎車聲,林顏一下子被撞了出去,好了,不用想了,這樣也挺好。
一醒來,林顏又躺在了那間豪華病房上,就不該從這裡出去。
林顏試着動了動,好像也不怎麼痛,手和腳都能動,頭上到處揉了揉也沒有紗布,就手臂上有些擦傷也上了藥。
郗銘真坐在牀對面的椅子上,看着林顏在牀上扭來扭去,不禁發出了一聲輕笑,林顏一下子爬起來,正好和郗銘真對視。
一個頭發像雞窩衣服亂糟糟眼睛卻格外明亮的女生。
一個穿着藏藍色西裝食指中指疊在嘴前的男人。
林顏先問:“我怎麼又在這裡?”
郗銘真抱歉地說道:“對不住,我撞傷你了,但是目前沒有大問題,就是你所見的擦傷。”
林顏望着他,清澈的眸子慢慢變得呆滯,慢慢地低下了頭喃喃說道:“那你爲什麼不撞死我呢?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雖然很小聲,但是郗銘真聽見了問:“爲什麼這麼說?”
林顏說:“我需要錢。”
郗銘真走到林顏牀邊站着:“你要多少錢?”
“我本來就是撞傷你了,應該補償你。”郗銘真冷靜的聲音響起在林顏頭頂上方。
富人就是這樣啊,錢都是最不要緊的,而對於窮人,這個就是命啊。
林顏擡起頭來盯着他說:“我要五十萬”。
郗銘真愣了一下,眼眸一下子縮緊,又恢復了正常,林顏明白了郗銘真的意思,錯開了目光,她的手指死死地絞在牀單上,一會兒林顏鼓足勇氣說道“郗先生,我知道你是這家醫院的股東,求你看在你撞傷我的份上,先借我五十萬,我知道這個要求不合理,我願意用工作的方式支付五十萬。”
林顏也是多麼想上大學啊,但是現在這個不重要了。
郗銘真聽到這些話,轉身坐回了椅子上,沉默,病房裡就是沉默。
林顏的手指被牀單勒得通紅,眼眸也隨時可能會掉出幾滴眼淚,郗銘真開口了:“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
“我叫林顏,樹林的林,顏色的顏。十八歲。”
林顏不知道郗銘真爲什麼要問這些,難道是要讓自己去陪酒?確實自己長得還可以,身材也不錯,陪酒來錢也快。
林顏越聽越緊張卻也不敢打斷他,這也是唯一來錢的渠道了。
“林顏,你聽好了,我接下來說的話,你可以接受也可以不接受。”
“我奶奶身體不好,最大的心願就是我娶妻,但是我並沒有這方面的想法,如果你願意我們可以合約結婚。”林顏愣住了,以爲是當陪酒小姐然而卻是嫁給郗先生,雖然是合約的假結婚,這個簡直是太意外了。
林顏回過神來趕忙說:“我願意!”
郗銘真說:“好,那合約明天給你送來,五十萬先打在你卡上,把你的信息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