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朔飛幾個月前在醫院知道林顏的病情之後,去熙園找林顏的次數就變多了,他不僅是要看看林顏的身體狀況,也要看看郗銘真也沒有好好對待林顏。
這天正好輪到周默森休假,他和喻朔飛兩人沒打招呼,直接就去熙園了。
喻朔飛走在前面,他用指紋解鎖後,換鞋進去了。
按理說,林顏這個時候應該在家,但是他卻看見了郗銘真。
周默森在喻朔飛後面一步進來,就看到了這樣的場景。
郗銘真頹唐的坐在沙發上,鬍子很長沒有修剪,頭髮也亂糟糟的,兩隻眼睛裡面充滿了紅血絲。
在聽見開門聲後,郗銘真驚喜的擡頭,眸子裡閃過一束光,看清來人後又暗淡下去了。
“你們來做什麼?”郗銘真啞着嗓子問。
喻朔飛反問:“老郗,你怎麼了?怎麼這幅樣子,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郗銘真沒有回答喻朔飛的話。
周默森覺得郗銘真這樣反常,肯定與她脫不了干係,於是他問:“林顏呢?”
郗銘真聽見這個名字,表情沒什麼變化,只是閃動了一下眼眸,周默森沒有放過這個細節。
“你把林顏怎麼了?”周默森加重了語氣詢問。
喻朔飛疑惑的問:“默森,你說什麼?什麼林顏怎麼了?”
周默森也不說話了。
“你是要把我急死!”喻朔飛快步走到郗銘真面前:“老郗,你說,是林顏怎麼了嗎?你們一個二個不說話是怎麼回事!”
郗銘真慢慢地閉上眼睛,把事情告訴了他們。
“這!這......怎麼可能?世界上有這樣巧合的事情?但是老郗,你應該明白林顏和張凝或者......說是賀文彩,她們除了血緣,沒有太多關係,林顏就是林顏啊,你突然把她趕走,她也沒來找我們,她孤零零的還能去哪?”
這話喻朔飛從大喊,越說越小聲,顯得質問有些底氣不足。因爲他突然記起來林顏跟他們說,林墨回國了,說不定林顏去找林墨了呢。
突然,剎那之間,喻朔飛想通了一些事。
按理說,郗銘真如果才知道林顏是賀文彩的女兒,那他現在的樣子未免太輕鬆了些。況且郗銘真是一個做事情滴水不漏的人,他會讓一個陌生人就這麼進入了郗家,然後在他身邊待了這麼多年嗎?
喻朔飛的手按上郗銘真的肩膀,他湊近郗銘真,試探的問:“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顏是賀文彩的女兒?”
郗銘真的臉上沒有一絲變化,這個結果再明顯不過了。
“你混蛋!”
喻朔飛重重的給了郗銘真一拳。
郗銘真半倒在了沙發上,喻朔飛着一拳用了十成的力氣,郗銘真一時都沒能起來。
“這些年來,你還不清楚林顏是怎麼樣的人嗎?她的做事,她的內心,她對你的喜歡,難道還不能撫平你內心的創傷嗎?好,好,就算不能,你也可以用其他方式,非要用這種折磨人的辦法,來達到你的目的嗎?”
喻朔飛真是氣急,還想再給郗銘真一拳的時候,周默森拉住了他的手臂,意思是讓他別再動手了,郗銘真的身體還需要承受不了。喻朔飛瞪了一眼周默森,一把甩開他的手,走去旁邊的沙發上坐下,撇開臉不看郗銘真了。
郗銘真何嘗不明白林顏的好,林顏的一切,但是他就是過不了心裡那個坎兒。任誰看見自己母親因爲第三者插足家庭,在自己面前吐血而亡,都會接受不了的。
林顏沒有錯,林顏很無辜,她錯就錯在她是那個人的女兒。
郗銘真垂着頭撐在沙發邊上,半邊臉已經腫起來了。
周默森只問了郗銘真一句話:“你愛她嗎?”
郗銘真不說話,頭髮遮住了他的眼睛,眼淚卻滴下來了。
他不敢直面自己的內心,他恐懼,他害怕,他懦弱,他不敢......
喻朔飛驚訝的看着郗銘真的樣子,也許郗銘真喜歡林顏,並不比林顏喜歡他的少,這兩個人當真是何必呢!
現在看來,林顏幾年前鬧着和郗銘真結束合約,也許就是知道了自己母親就是賀文彩,就是那個郗銘真最憎恨的人,但是逃不過“情”這個字,還是又回到了熙園。直到前段時間,林顏跟喻朔飛和周默森說,想他們幫忙勸說郗銘真,然後結束合約。
原來,這就是林顏非走不可的理由,郗銘真與林顏之間有着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
郗銘真按了按自己腫脹的臉,順便擦了淚水,坐起來問:“林顏現在能在哪裡呢?”
看起來是問他們兩人,其實是在喃喃自語。
喻朔飛不想搭理郗銘真,他纔不想說林顏是去找林墨了,就讓郗銘真急死算了,誰讓他把林顏趕出去了。林顏身體又不好,從這裡下山要走二十多分鐘,一個女孩子大晚上的拖着行李箱,走在山路上,無依無靠,他想想都覺得生氣。
“林顏她......”
周默森剛想開口,就被喻朔飛拉住了衣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
郗銘真聽見後問周默森:“林顏她?剛纔不是說她也沒跟你們聯繫,怎麼回事?”
周默森知道喻朔飛的脾氣,能讓他這樣,今天確實是憤怒極了,對着郗銘真的怒火,也許下一秒就要延伸到自己身上,這可能會導致很多天都沒有可口的飯菜吃,他還是決定不說話,等喻朔飛去解決。
喻朔飛冷哼了一聲
“現在知道找林顏了?像我們這些人都是你的朋友,她被你趕出去之後,會跟我們聯繫嗎?林顏在臨景這座城市裡面生活很多年,她一直都是孤孤單單,你又不是不知道,唯一的朋友,還是你安插在她身邊的眼線。”
這些話無疑是給郗銘真又一錘重擊。
這還不算完,他繼續說:“郗銘真你真是好算計啊!林顏這些年的吃穿用度都是你出錢,又不讓她去工作,突然一下子把她趕出去,她能去哪兒呢。”
多說一句,郗銘真的拳頭捏緊一分。
“呵,現在知道着急了?還有,你不想想林顏的身體嗎?”
周默森跨步擋在喻朔飛面前,示意他別說林顏可能活不了多久的事實。
喻朔飛不耐煩的一把推開周默森,這人今天三番兩次的阻撓自己說話,煩死了。
“上次畫展火災,你沒什麼事,林顏呢,她的肺部一輩子都會有隱疾。我就不相信了,把命都交給你的人,你還能去報復她。郗銘真,你行啊!”
郗銘真覺得腦袋裡面越來越痛,控制不住的想起林顏的臉。
那些帶有春風般的笑意,都像是指尖的流沙,把握不住,美好的時光好像一下子要消失了。
周默森蹲在郗銘真前面喊他。
“郗銘真!”
但是郗銘真沒有半分反應,反而用力的捶打自己的頭部。
周默森看着越來越狂躁的郗銘真,轉頭對喻朔飛說:“他房間右邊抽屜最裡面有一支針劑。”
喻朔飛也覺得自己的話說重了,快步去二樓拿藥。
鎮定劑注射之後,郗銘真慢慢的昏睡過去。
他們扶着郗銘真上樓躺在牀上之後,看郗銘真這樣子,也是很多天沒有休息了,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喻朔飛給管家何嫂打了個電話,兩人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