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尋沒有說話,田昊雨本不是擅言辭,之前對我說的那些話,也不知是哪個狗頭軍師教的,她的臨場發揮能力不強,陸漢一番話,說得她臉紅一陣白一陣的,縱然陸漢是在數落嚴尋,卻也讓田昊雨很不自在。
我更不自在,渾身上下都不自在,我心裡難受得要命,鼻子發酸,眼眶也酸澀。向晚,你不能哭!我強忍着沒有掉淚,臉上更是發揮了我的神演技,眉歡眼笑:“嚴老師,您繼續抱,我們就先走了,放心吧,我不會告訴別人你在大馬路上和田老師卿卿我我,抱來抱去的。”
田昊雨倒是天真了,我這麼一說,她還真以爲我是在跟他們開玩笑了,那嬌俏的笑臉紅的猶如熟透了的西紅柿。
哦不,她嬌羞紅臉的模樣,更像是紅彤彤的小蘋果,再配上她羞澀的神情,真可愛啊!想必,嚴尋很喜歡吧。
我握住陸漢的手,輕鬆自然的衝眼前的兩個人笑笑說:“再見!”
呵!那叫一個灑脫,向晚啊向晚,你可真灑脫!護城河邊的夜風來得猛烈,我那一頭長髮吹得凌亂不堪,可能是風太大,我眼睛都進沙子,眼淚掉個沒完沒了。
我纔沒有哭,只是眼睛進來沙子,我笑得像個精神病科患者問陸漢:“小雪雪!我是不是特灑脫?我問你話呢,你長這麼大,見過比我更灑脫的人麼?”
他沒有答話,大概是被我瘋癲的模樣給嚇壞了,只是默默的看着我,臉上也看不出是個什麼神情。
一陣河風再次襲來,隨着風,我跟着我那一頭長髮在風中凌亂,我拽住陸漢的衣領,我說:“我就知道你見沒見過!我告兒你,除了我自己,我還真沒見過!我他媽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你感動麼?你是不是也很感動?”
我的眼睛酸澀,臉上涼悠悠,可我的嘴角是帶着笑容的,我肆意的笑着,笑得我心都在疼,可見我是真的被自己感動了,我感動的連心都震撼了,可能是太過震撼,震得太厲害就疼了。
我他媽自己都被自己感動得哭了,陸漢卻擺着一張苦瓜臉定定的看着我,他那是什麼眼神?他是在同情我麼?我需要同情麼?我纔不需要同情,我看不得他用這種眼神看我,實在忍不住想揍他。
“陸雪雪!你這樣看着我做什麼?”我揮起拳頭,凶神惡煞的衝他吼:“你他媽都不感動麼?你快說,說你從來沒有見過像我這樣灑脫的人!說你很感動!你感動啊!你倒是感動一個給我看看!你快說你很感動……”
“向晚!夠了!”陸漢握住我揮在空中的拳頭,怒聲打斷我的話。
“夠了,向晚,別這樣。”陸漢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他緊緊握住我的手,溫和道:“想哭就哭出來。”
也許是出於那點兒破自尊心,我死活不肯承認自己想哭,誠然我早已經淚流滿面,嘴上還是逞強:“哭?有什麼好哭的?哦,對!這麼感人肺腑的場面,是該哭!”
“不就是失個戀麼?瞧瞧你那死了親爹的沒出息樣兒!”陸漢對我這種死鴨子嘴硬,爲情所傷,自我摧殘,自暴自棄的行爲尤其鄙視。當時就丟掉了他溫柔的面具,恨鐵不成鋼的罵我:“這天下的男人都死絕了麼?非要吊死在一棵樹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丫是生怕沒人要還是怎麼着?”
我憋了許久,就那麼兩三個小時,我都覺得很漫長,如同兩三個世紀那麼漫長且煎熬。被陸漢這麼一刺激,再憋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只是我沒有哭出聲,像個孩子被媽媽揍了,隱隱啜泣。
也許,我就是個孩子,所以,我猶豫不決,我對嚴尋一點也不好,最後,我弄丟了他的心。
我問陸漢:“男人都是這樣麼?明明沒多久之前還是愛我,爲什麼這麼快就變心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男人都這樣,可從嚴尋的身上,我看到的就是如此。不久之前他還說,讓我記得,無論發生了什麼,他都是愛我的。
現在他抱着別的女人,我還能相信他愛我麼?愛個屁!丫變心比我翻臉還快,這就是他所謂的愛!混蛋!王八蛋,移情別戀這麼快!
我承認我是很作,可不管怎麼樣,也不能十幾天就變心了吧!連機會也不給我!這他媽的還談什麼愛!丫跟他自己談戀愛吧!指不定過過幾天,他又和別人勾搭上了!
女人就是很可笑的,我安慰自己的方式也很可笑,我告訴自己說,我是嚴尋的過客,田昊雨又未嘗不是,嚴尋就是個壞男人,丫就喜歡騙小妹妹。等人家對他死心塌地了,他又把人一腳踹了,專業欺騙人感情二十年的人渣!
這樣的人渣,離我越遠越好!我捏着茶杯,憤憤的跟陸漢說:“以後最好別讓我碰見那個人渣!否則老孃見他一次揍他一次,直到揍的他四肢殘廢,生活不能自理!”
陸漢翹着二郎腿,完全不顧忌我悲憤傷感,因爲失戀而想要找塊豆腐撞死的少女玻璃心,風輕雲淡的回答我說:“你不是天天都能見他麼?就是沒有天天見,至少也得一個月見一次,你確定你敢上去揍他?”
我……我的確是不能揍嚴尋,儘管我真的很想抽丫幾個大耳巴子,問他說:“你丫既然是個花心大蘿蔔,當初幹嘛要裝成癡漢來招惹我!”
可我不能,我不是林小夕,我不能像她那樣殘暴的去揍負心漢,我也沒有勇氣,於是只能揍陸漢。
我喝了一口茶,定了定神,一雙眼睛紅腫着,伸手對陸漢勾勾手指說:“過來!”
對於我的自我治癒能力,陸漢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可他不知道,我只是不想像過去那樣讓自己沉浸在悲傷裡。我,從來都不喜歡那種消極情緒,消極情緒不光影響自己,還得影響別人。
我就是要傷心,我還是躲被子裡自己傷心,不能讓人知道我爲了個人渣痛的死去活來。
很顯然,陸漢被我騙了,他以爲我是金剛鑽石心,就如2012年那首歌,沒有一點點防備。陸漢就是這樣沒有一點點防備的湊了過來:“幹嘛?”
啪!他剛剛過來,我一個巴掌狠狠拍在他腦袋上,拍的丫直接懵了。作爲一個長期在暴力家庭下長大的孩子,我被摧殘得身心疲憊,也是耳濡目染,無意之間學到了一招半勢。
陸漢被我拍的愣了半響,大約是吃驚的,他真的是沒有一點點防備,他大概以爲我讓他過來是要哭給他看,結果我差點把丫給揍哭,丫瞬間怒了,蹭的跳起來,一腳蹬翻了旁邊的椅子,嘭的拍桌子,對着我吼:“幹嘛!想打架啊!”
“誰要和你打架啊?你個死暴力狂!”我纔不跟他打架呢,我可是個文雅的人,我一隻腳踩在椅子上,萬般不屑:“我纔不和你打架,打架這種低級行爲是我會做的事麼?”
我步步靠近,掐住他的手臂,冷哼道:“是我要打你!”
“你這個女瘋子!”陸漢看我的眼神的確像是在看瘋子,也許是可憐我失戀,他竟沒有反抗,兩手一攤,雙眼一閉說:“來,哥鐵打的身體,打幾下不礙事!來來來,記得別打臉就行,要把哥這張絕色美男子的臉給打破相了,還得進整容醫院呢!”
我沒有打他,我只是……想和他吵兩句,唯有和陸漢鬥嘴,互相鄙視,互相侮辱,以及各種奇葩的人身攻擊,我這心裡纔會好受一些。
可有的時候,無論怎麼吵,我這心裡還是會難受,我當然沒有打陸漢,我又不是真的有暴力傾向,我盯着他半秒,終於還是哭了,這一次,我哭得歇斯底里,眼淚鼻涕都攪和在一塊兒。
“哭吧,哭完了還是暴脾氣的小媳婦!”陸漢伸手把我拉進懷裡,輕拍着我的背,嘆息道:“哭吧哭吧!鼻涕粘衣服上也沒關係,哥沒潔癖!不會揍你!”
我哪裡顧得了他有沒有潔癖,更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事實上,我一直以來就沒把陸漢當男的,我就當他是我隊友,好朋友,像秦露那樣的好朋友。
正如現在很流行的那個詞兒,男閨蜜,對我而言,陸漢更像是男閨蜜。若非如此,就憑着他演戲親我那事兒,我早把丫打得滿地找牙,連他外婆都不認識。
我在陸閨蜜的懷裡哭得慘絕人寰,順便慘無人道的就着陸漢的衣服擦眼淚,最後陸漢的衣服讓哭得浸溼了一片。
他搖搖頭,由衷感嘆道:“女人果然是水做的,你瞧瞧你這水龍頭……”
“你說,男人是不是都很花心,見一個愛一個,尤其是有錢的男人!”我忘記了陸漢也是個有錢的男人,略帶傷感的發出一顆受傷少女心對雄性動物的絕望。
“你這是以偏概全!”陸漢對我的看法很不贊同,他單手靠在桌上,雙眸透出幾許獨有的風騷,吊兒郎當的說:“像我啊,我就不花心,我就只喜歡你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