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霖是我們班的班長,但事實上,他也是其中的一根攪屎棍,自然免不了和張飛揚還有了李靖他們攪和在一塊兒。
嚴尋喊他的時候,他正和張飛揚他們攪得起勁兒,當他聽到嚴尋的聲音時,嚇得臉都白了。
張飛揚和李靖更是驚恐萬分,教室裡的嘈雜聲隨着嚴尋的出現嘎然而止。
我偷覷了覷嚴尋,低眸若無其事的玩兒手機。事實上,我的破手機壓根兒沒有什麼好玩兒的,我那手機已經低能到連玩兒連連看的功能也沒有。
2009年,智能手機對我來說,是相當奢侈的。那個連連看也不能玩兒的破手機,我用了足足四年,哦不,是五年,那是我上高中的時候買的。
我十分心虛的埋頭對着手機煞有介事的按着,林小夕平時挺聰明,單是當初算計我和秦露時,就可以看得出,這人是有大智慧的。
可關鍵時刻,她偏偏掉了鏈子,她見我埋在桌子下面玩兒手機,驚訝道:“誒,向晚,你的手機還能玩兒遊戲呢?”
話落,接着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鼻涕順着流了出來,秦露十分嫌棄的遞給林鼻涕一張衛生紙。
林鼻涕向來是個大喇叭,她一出口,整個教室都回蕩着她的獅子吼。林鼻涕唱歌走音,但她的嗓子絲毫沒有問題,吼起來猶如周星馳那《功夫》裡的包租婆的獅吼功。
儘管,她不久才墮胎,身體還虛的很,可完全不影響她發揮神功。
我記得曾離以前誇讚林鼻涕說:“姑娘一吼震天地,若潛心修煉,必當大有成就,將來定能以獅吼神功威震武林,一統江湖。”
我想嚴尋可能是被林鼻涕的獅吼功給嚇到了,不由自主的往我們這邊看了一眼,看得我心慌意亂,忐忑不安。
終究是在學校裡,他不會說什麼,只深深的看了我一眼。隨着杜霖屁顛屁顛的跑到教室門口,嚴尋也走了。
張飛揚他們讓嚴尋給嚇了一跳,現在也沒有興致再說了,估計是生怕說着說着,嚴尋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教室門口,默默的注視着他們。
走在人身後,聽人講他壞話,默不出聲,第二天狠狠的把人收拾一頓,那是嚴尋的一貫的風格,也怪不得張飛揚膽兒小。
張飛揚膽兒小,我也膽兒小。我怕校長,我現在也怕見嚴尋,畢竟我在大庭廣衆之下說了那麼一番讓他傷心的話,就是想要撇清關係,我好像也不該那麼說吧。
而且,我還刻意的和他保持距離,連話也不和他多說一句,私底下無人時,我見了他連招呼都不打。他……會不會認爲我像個白眼狼,狼心狗肺的?
不,不是像,估計就是了。狼心狗肺的我雖說是狼心狗肺,但是說到底,我還是有一顆狼心。
但凡是有心,就知道痛,也知道愧疚。聽到校園裡對嚴尋的各種不良傳聞,我更是愧疚。如果,他不多管閒事,不去跟我解釋什麼,或許,人們便不會想起十一年前的事。
週四的中午,陽光燦爛,十月末的太陽不似六七月那樣灼熱,反倒是溫暖,下午若是沒有課,我和秦露,林小夕她們都愛到操場上曬太陽。
奈何今天下午有課,我也就放棄了去操場曬太陽,心不在焉的上英語課。
今天的田昊雨穿得格外亮麗,與她平時的着裝大相徑庭,她今天走的是成熟性感路線麼?連絲襪都穿上了,不過,這身裝扮和她的氣質當真是格格不入。
不是我對她有意見,她還是適合穿得淑女一點兒,就如沈清漪那樣的溫婉乖順。
“向晚……”我正在開小差研究田昊雨的衣服,她忽然喊了我一聲,我並不畏懼她,但我尊師重道,於是我很規矩的站了起來。
田昊雨今天看上去似乎不大和善,她的眼睛裡像是要飛出刀子來一樣,縱然她在極力的掩飾,說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youanswerthisquestion。”
平時田昊雨是很少抽我起來答題的,她也知道,我的英語雖然算不上頂尖兒的,但還不至於連幾道英語題都做不出來。
她今天是怎麼了?我怎麼有一種她在故意爲難我的錯覺?我低眸看了一下題,是一道選擇題,簡直簡單得讓我鬱悶。
這種題哪裡犯得着抽人起來回答,根本就是送分題啊。我擡頭盯着黑板,悠悠道:“countries”
田昊雨頗有深意的看了我一眼,她看我的眼神,整個像是要吃了我一樣。我本來以爲剛纔是我產生了錯覺,可是,接下來幾十分鐘,她都不停的讓我回答問題。
所幸,她讓我答的題都不算難,我也沒如她所願丟人出洋相。畢竟,我前十幾年的書不是白讀的,我上了大學每天背英語做習題也不是白做的。
這個田昊雨,怎麼忽然變了性子,她以前可是溫柔的很,對每個學生都溫柔,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難道說……是因爲嚴尋?田昊雨暗戀嚴尋全校皆知,她暗戀嚴尋已經到了某種癡迷的程度,我不太清楚她爲什麼對嚴尋那麼癡迷,反正我看得出來她很癡迷。
她之所以這樣,難道是因爲那天在老校區的事情?她認出我來了?田昊雨不聰明,可眼睛沒有問題,她和我也算是熟悉,我那天身上穿的衣服,她也見我穿過,估計早就認出來了。
“向晚……”剛剛下課,田昊雨就叫住了我。
她嘴角帶着和善的笑,眼底裡卻盡是敵意:“方便談一下麼?”
“嗯。”我點點頭,回眸對身旁的秦露和;林小夕說:“你們先回去吧。”
五教相比整個永安大學,比較破落一些,因此,也沒有多少人來這裡上課,我和田昊雨走在五教附近的小路上,也沒有見到幾個人。
見她支支吾吾的,我便打開天窗說亮話:“田老師,有什麼話就直接問。”
一個人的氣質,不是靠衣服就能改變的,田昊雨今天化了妝,穿了絲襪,也還是藏不住她畏畏縮縮,膽兒小的……哦……小鳥依人的氣質。
我先開口說話,她反倒更是不自然,彷彿鼓了很大的勇氣,結結巴巴的問我:“你和……嚴老師……”
“你是想問我和嚴老師什麼?”畢竟田昊雨也不是我的好朋友閨蜜什麼的,她只是我的老師,有些話,我連閨蜜都不會說,又何況是她。
況且,田昊雨還藏不住話,她八卦的能力和曾離不相上下,不同的是,曾離是有意八卦,田昊雨純粹是讓人給套出話來的。
田昊雨的腦子轉得慢,我這樣問她,她反倒是手足無措了,結結巴巴道:“你和……你和嚴老師是不是……是不是……在交往!”
“沒有……”我斬釘截鐵,當即否認。
我和嚴尋……現在的確沒有在交往,即便是有在交往,我肯定也會否認。這事兒正如娛樂圈裡的黃賭毒,那可是砸飯碗的事兒,對誰我也不會說的。
秦露是個例外,我不說她也知道,正如我知道她最近和杜霖走得近是一個道理。我們之間,什麼都知道,也從來都是心照不宣。
其他人就不一樣了,有些話,當真是不能說錯了半句。縱然,在否認的時候,我覺得對不起嚴尋,可我……必須否認。
如果要在前途和愛情之間選其一,我會選什麼?我自己也沒有答案……
連我自己都沒有答案,田昊雨還要刨根問到底:“那天……那天在老校區……”
“老校區是我沒錯,嗯,我寫小說,找靈感!就去了那個地方,我爸找不着我,剛好嚴老師在他外婆家,他幫我爸爸找我,我們倆就讓人鎖在裡面了!就是這麼簡單。”我面不改色的糊弄田昊雨,寫小說?我纔不會寫那玩意兒呢!我是拿了隔壁寢室衛九九的經歷來說話的。
衛九九是廣告設計專業的學生,嚴尋也是她的輔導員,我之所以會知道這人,是因爲她是有名的學渣!她有次考試作弊,被嚴尋看到,嚴尋什麼也沒說,看着她默默的走了,最後給丫打了0分。
該學渣哭暈了,於是就……戳爆了嚴尋的車胎,沒錯!她幹了我一年前想幹,卻沒膽兒乾的事兒,真是藝高人膽大,嚴尋氣得半死,差點兒沒把那姑娘給逮住暴打一頓!
不過,最後他也沒打,其原因是衛九九一個不小心看見他……調戲我……。
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是後來每次衛九九看見我都頗有深意的看着我,長了張娃娃臉,有一顆猥瑣大叔的心。一來二去,我就認識了這姑娘!
今天盜用了她的人生經歷以後,我反客爲主,問田昊雨:“誒對了!田老師,你那天去老校區做什麼?”
“哦……我是和影視學院的學生一起去的,他們要在那邊拍一個片子……”田昊雨穿了一身氣場很強的衣服,說話卻是弱弱的,簡直比沈清漪還弱。
她頓了頓又道:“你和嚴老師……真的沒有在交往?”
“對。”我還真是個騙子,說謊已經到了如火純青地步。
可是田昊雨接下來的話,卻讓我有些接不下去,她擺着一張嚴肅臉,那樣的語氣就好像她是嚴尋女朋友似的:“如果你和嚴老師沒有什麼,那麼,我希望你離得他遠一些,不要再找理由接近他……”
“昨天,我已經和嚴老師……告白了,他收下了我送的巧克力,他說……今天會給我答案,我想……我們快了……”田昊雨結結巴巴,語調卻比平時強硬一些:“我不希望再聽到任何對他不利的流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