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驢車停穩,嶽西便從上面躍下,大步地朝着花樹下的紅衣美人走去。
滿樹的金黃色的臘梅,漫天而落的飛雪,花樹下美人輕揚的紅色紗衣與烏黑的秀髮以及那蒼白的容顏……這一切,如一副不真實的畫卷映在嶽西的眼中,刺得她眼睛生疼!
那是北北啊……
是每天會提醒她要吃早點的小屁孩兒……
是喜歡用盡一切法子纏着她的尾巴……
是會紅着一張俏臉對她說:“嶽西,你學壞啦……”的青澀少年……
是抱着她的屍體用嘶啞的聲音在她耳邊傾訴:“你還沒有愛上我啊……你可知道,我所有的一切的努力,都是爲了讓你愛我……”的北北……
嶽西瞬也不瞬地盯着那人與北北一般無二的面容,心裡萬分清楚地知道:那不是北北,我的北北是不會用如此冰冷的目光來看我的……可她還是堅定無比的朝着他走了過去。
哪怕,他是一杯芳香的毒酒,她亦會端起飲盡。
哪怕,他是一支搖曳的燭火,她也情願做奮不顧身的飛蛾。
這一切的一切都源於她心底那絲最溫暖的支撐:原來,直到死去的時候她才知道在那個世界上曾經有人那麼的愛她……
若時光可是逆轉,若死亡可以穿越,她發誓一定會傾其所有的愛上他。
嶽西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眼睛澀澀的,她以爲自己會哭,可除了發紅的眼眸,她的眼眶裡沒有一滴淚。
兩個人的目光穿過飛雪相互凝視着。一個冰冷,一個溫暖。
“帶我……離開這裡……”
在嶽西走到面前的時候,他終於支撐不住,倒了下去。
嶽西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將他弄上驢車的。
潛意識告訴她,這裡危機四伏不宜久留,因此在將紅衣美人放到驢車上之後,她迅速地調轉方向,順着衚衕又原路退了回去。
這個時候,只有趕緊混在人羣裡纔是最安全的。
當驢寶氣拉着平板車再次駛向帝都繁華的街道上的時候,望着熙熙攘攘地路人,嶽西終於輕鬆了一些。
將驢車往城門的方向又趕了一陣才停了下來。
車上的美人在短暫的昏迷之後已然醒了。他掙扎着坐起身子,目光朦朧地望着嶽西,似乎是思索了一下才想起她是誰來:“快出城。”
他只有在說話的時候才能讓人清楚的聽出是個少年的聲音。
“還好還好!”嶽西擡眼望天,對着虛空作揖道:“還好沒讓北北變了女人……”
少年生的太美,五官精緻眉目如畫,如今他的頭髮又披散着,若不是張嘴說話,簡直是雌雄莫辨!
“快……出城……”才醒過來的他顯見力氣不濟,說話的聲音時斷時續。
“好。”嶽西並不廢話,跳上車,趕了驢寶氣徑直朝着城門的方向奔去。
“靠着我,不要倒下。”她眼睛盯着前方低聲說道。
這樣的天氣,直挺挺地躺在車上是很容易引起旁人的注意的。
紅衣少年也意識到了這點,果然聽話地移了過來,將大半個身子都靠在嶽西的身上。
“阿嚏!”早就聞見他身上一股子能薰死人的脂粉味,如今兩個人離得近,嶽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側目望向身旁的美人,她不覺眉心一跳:他怎麼穿了身女人的衣服?
進了臘月,進出帝都的客商比平時多了不少。因此城門口抄檢過往車輛的衙差也增了很多。
已經到了城門下,此時再趕着驢車回去給他找件衣服換上是來不及了,嶽西心一橫,硬着頭皮順着人流往前行走。
“坐好了啊!”她低聲提醒了一句之後便下了車,跟在驢車邊緩步而行。心裡還在思索着若是被衙差問詢時說些什麼好……
“呦,這麼冷的天兒,小娘子怎麼光着腳啊?”
不三不四的聲音傳來,嶽西皺了眉:艹!怕什麼來什麼!
站在城門口的兩個衙差此刻正堵在驢車前對着車上頭垂得很低的美人探頭探腦……
“不嫌寒磣!”擠到衙差地身前,嶽西先惡狠狠地對着車上的‘小娘子’罵了一句,而後陪着笑臉對身後的兩個東西說道:“讓官爺您笑話了,今兒是我和娘子三天回門的日子,她嫌我給備下的回門禮太少,和我鬧了一天了,剛還拿鞋拽我呢……”
說着話,嶽西從懷裡掏出件東西來打開,裡面正是一雙樣式新穎的紅色繡鞋,可不正是新媳婦才穿的樣式麼。
“成了,趕緊地把車趕走吧……”城門只開了一扇,驢車在城門洞裡一停,後面的行人馬上就形成了擁堵的勢頭,當值的衙差見了,無心再調戲車上的‘小娘子‘,伸手翻看了車上的東西,見都是些針頭線腦的物件便揮了手讓嶽西趕了驢車讓道兒。
“噯!”
嶽西點頭哈腰地應了,忙不迭地將驢車趕出了城,走了幾步之後,她又將車停下,彎腰從他的裙襬下摸出了他*的纖足,將繡着合歡的繡鞋爲他套了上去:“別動啊,衙差們還看着呢……”
本想掙扎的他果然身子僵住,任她將繡鞋穿到了自己的腳上。
少年的腳白皙而纖巧,腳趾秀氣齊整後跟渾圓,足底上還帶着灰塵。
嶽西一手抓着他纖細的腳踝一手拿着包鞋的帕子將他的腳底擦了擦纔將繡鞋穿好。然後將他的兩腳併攏在眼前細細地看着……
鞋口處露出他一小片腳面來,紅的耀眼白的刺目。
“好看!”由衷的讚歎了一句之後,嶽西擡了頭,只見車上的單薄少年一張俏臉早就紅得如同夏天傍晚的煙霞。
“走吧,媳婦兒!”嶽西對着他展顏一笑,側身上了驢車,拍了拍驢寶氣的屁股:“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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