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一雙溫熱的手輕輕按在她的肩上,
“相信我!董奇,我不會害你的!”是苗榮清冷的聲音。
“爲什麼皇上不事先對我說明白?”冰柔擡起頭,看到了苗榮那雙亮閃閃的雙眸裡,盛滿真誠。不知爲何她竟信了他,或許是因爲他本是個重信、守信的人吧。
“秦王生性多疑,暴戾,性情古怪,常人難以接近。唯有吳國目梭的郎雅勝得他的喜愛,所以……”
苗榮說到這,微不可聞的輕嘆了聲,用手輕輕拍了拍冰柔的肩“我苗榮只是一個普通的商人,朝堂上的事……皇上沒說自然有他不能說的原因,我想他也許也是有苦衷的吧。世間的事誰也預料不到,是壞事也是好事,別想太多,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沉默地看了看苗榮,或許他是對的,皇帝雖然站在最高處,可每行一步都有無數雙眼睛盯着,爲了國家利益,爲了自保,有時會犧牲很多東西,親情,愛情,友情,甚至自由……說到底,她與皇上的關係也不過是一種相互利用的關係,皇上對她的對也是有底線的,前世看了那麼多宮廷戲,皇帝其實是表面風光,暗地裡可憐的孤寂之人。皇上,希望你是真的有苦衷!
冰柔彆扭的躺在苗榮的身邊,幾次想翻身爬起,都被苗榮及時制止了。
“放鬆點,就當我們是朋友,躺在一起隨便聊聊天,好嗎?”苗榮的聲音帶着少有的柔和,一向冰冷的藍色雙眸也有了少許溫度,他胡亂的扯了扯衣衫,大概也有些不習慣吧。
朋友?冰柔眨了眨眼,這個詞聽起來很親切的感覺,自小到大,她似乎從來都沒有過真正意義上的朋友,當然除了幻影。
“可……說點什麼嘛?”冰柔僵硬着身子,兩隻手不知放在哪裡纔好,雙眼直愣愣的盯着房頂。
苗榮側着身子,看到冰柔窘迫不安的樣子,‘噗哧’一聲笑了“你看上去太緊張了!你難道從來沒有與人同牀過嗎?”
被他一笑,冰柔也覺得自己過度緊張了,何況他一直當我是太監,而他的性取向也是正常的;一路走來,他應該是個正人君子,雖然總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對人,這麼一想,冰柔嚅囁地笑了笑,漸漸在不知不覺中放鬆了自己。
“是啊!從小到大他們都當我是個怪人,所以我總是一個人哭,一個人笑,一個享受着孤獨和寂寞!月亮和星星總是會陪着我到天亮,我不知自己到底想要
什麼?可我卻拼命的學着對自己毫無作用的知識,似乎是爲什麼做着準備。唉!我從來沒有向別人敞開過胸懷,今天是第一次。”長長吐了一口氣,冰柔盯着房頂,想起了往事,
苗榮靜靜地看着冰柔光潔淡雅的臉,在月光下泛着聖潔的光芒,藍色的雙眸閃過一絲連他自己也沒有覺察的異彩。
“直到……”忽想起旭溫柔的笑臉,冰柔的嘴角在不自覺間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心裡甜絲絲的。
忽然想起身旁還躺在一個人,冰柔忙收回那瞬間的幸福,翻過身,不自然地笑着問道“你呢?”
“呃?”苗榮顯然走了神,藍色的雙眸仍直愣愣的盯着冰柔,嘴角微微張開,
“你怎麼呢?”冰柔用手輕輕碰了碰苗榮,疑惑的問道。
苗榮黝黑俊朗的臉忽泛起一抹紅暈,他忙用手拍揉了一下微微有些僵硬的臉,翻身下牀“哦,突然有點口渴,”說着,端起桌上的杯子一飲而盡。
剛剛那個瞬間,她嘴角含笑的樣子毫無預兆地一下子撞進了他冰冷無溫的胸口,蕩起層層波瀾,甜甜的,澀澀的,讓一直淡定無波的他突然有些心慌,心跳加快。
“你要喝點嗎?”平復好不正常的情緒,苗榮方下意識地問道。
“不用,免得起夜。對了,你是怎麼認識皇上的?”冰柔可不知苗榮心裡的波濤翻涌,只好奇地問。一個高高在上的皇帝,一個精明重信義的商人,他們之間一定有不同尋常的故事吧。
苗榮回躺到牀上,冰柔忙向裡退了退。
“一個偶然的機會碰到了,沒什麼可說的。說說你是怎麼做的太監吧?”苗榮閉目,仰面躺着,雙手自然搭在胸前。顯然不想談及這個話題。
“我?”冰柔眨了眨眼,將滿腹的好奇心強行壓在心底,翻身爬在牀上,眼球子飛快的轉着,雙腿自然向上彎曲,有節奏地一晃一晃得,“嗯,家裡窮,想有口飯吃,太監這個職業剛好符合,就進宮呢。師傅……你,爲什麼不喜歡太監呢?”
苗榮睜開眼,撇了她一眼,曬笑道,“看來進宮當太監,你很不在乎啊?”
冰柔垂瞼嚅囁的笑笑“形勢所迫,沒辦法,呵呵呵。那,師傅你爲什麼討厭太監呢?”
“我母親是讓太監害死的,所以,我不喜歡太監。”苗榮眼簾微垂,平躺下,淡淡的說道,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母親被太監
害死?難道……他母親是皇上的嬪妃?那他豈不也是……皇子?那他和皇上……是兄弟?叔侄?還是……
“哦,”冰柔頭痛地撫了撫額,若有所思的應了聲,翻身也平躺着,這種敏感的話題還是不說的好。小心地將身子向牀裡靠了靠“要不,給我說說目梭人吧,這樣和別人說起時,也不容易漏餡。”
漏餡?苗榮嘴角微微一抽,輕輕搖了搖頭,董奇還真是天真,這世上的人只對目梭貌美絕世的郎雅感興趣,又有誰會去關心一個微不足道的少數民族“目梭人是吳國西北邊陲的遊牧民,他們勤勞、勇敢、淳樸、好客、善良,他們……”
不知何時,在苗榮緩慢的言詞裡,冰柔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可是睡得很不踏實,不知是因爲苗榮睡在旁邊的原故,還是別的,反正做了很多夢,可夢到什麼卻一個也記不得,整個感覺很疲憊。
當冰柔睜開眼時,苗榮已經又進城了。
唉!不知道爲什麼,離開吳國已快一個月了,旭竟一次也沒出現在她的夢裡,冰柔的心情沮喪極了,卻無法告訴任何人。
“董奇,師傅臨走時,讓你今天好好練練飛鏢和騎馬。”阿來敲門進來說道。
“哦,”冰柔懶懶的應了聲,整理好衣服就隨阿來來到了馬場。這是一個零時租用的民房,在外面是一個很空曠的空地,可以用來練習騎術,而房內則可以用來練習飛鏢。
教她練習的不是阿來而是阿米。阿米的飛鏢除了苗榮就數他最好。
阿米教得很認真,冰柔似乎對投飛鏢有天生的愛好,一學就會,而且學得特別快。連阿米也感到很驚訝。
一天就在這樣的忙碌中過去了。苗榮捎信回來說今晚有事不回來睡了。哇!終於可以睡個安心覺了!冰柔興奮的在院裡的跑,惹得阿來他們都很同情的看着她。
可憐的董奇,到了秦國只怕就再也沒有這麼開心快樂的日子呢!
冰柔可不知他們心裡的想法,只顧着自己的興奮,她開始忙着燒水準備好好洗個澡,因爲一路都被苗榮象犯人一樣看着,連洗澡也無法洗,今天總算可以洗澡了。
阿米好心地爲她準備了一些可口的點心,阿來爲她沏了一杯好茶,阿跋摘了幾個蘋果,看着他們送來的東西,冰柔感動得差點哭了,言語不多,卻處處透着真情,讓一直孤寂的冰柔真切地體會到了集體的溫暖。卻不知他們憐惜大於關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