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有多盼望能得一個秦非離的錦言,也只有他自己最清楚。
呂承歡的死,錦言的離開,已經讓他以爲此生都再無可能,註定悲苦孤寂,卻未料到,他秦非墨的生命裡也會出現一道陽光。
她如此格格不入,如此不適合皇宮的大染缸,如此獨特,如此任性,如此活潑,如此天真到遇見她的一刻,心已經柔軟得猶如一潭深幽的湖水,波光瀲灩只爲她清水漣漪的眸光中的一點笑顏。
他敗了,敗在那一雙靈動純淨的雙眸裡,他醉了,醉在那一雙甜蜜醉人的梨渦裡,以至於,讓他竟迫切的在這樣的時候做了一個不理智的決定,那就是,他會窮盡手中所有權利,護她一世天真,護她一世周全,許她一世歡顏!
歡顏只覺他看着自己的眸光深幽發黑,卻又分明柔軟藏盡濃情蜜意,她怔了下,心中的甜蜜忽而一下子炸開,她看着秦非墨,主動纏上他的脖子,送上香吻,秦非墨此刻心中本就柔軟,她送上脣的一刻,他便徹底無所顧忌,肆意親吻起來,似要將這一生的深情都給她。
直至,簾外傳來張禮的聲音,是宮人送晚膳進來了。
秦非墨意猶未盡鬆開他,歡顏看着他深幽得異常發黑的眸子,羞澀一笑,急忙從他身下起來,扣上襟口的扣子,低聲道:“該用膳了。”
說罷便退居一旁,一副心無旁騖的樣子,站得筆直。
秦非墨的視線自始自終落了她身上,直至她退居一旁,這才收回視線和笑意,對外道:“傳進來吧。”
片刻功夫,宮人魚貫涌入,端來了豐富的菜餚。
將所有人揮退,秦非墨又朝歡顏招了招手,歡顏早就迫不及待,急忙挑了過來,也不等他,直接便拿起了銀斛,挑了一根竹筍吃了,砸巴着嘴滿意道:“好吃,我都快餓暈了!”
秦非墨看她一眼,在冷宮那麼多日,自然是沒什麼好吃的,他將一隻蝦剝乾淨了,放到歡顏身前的盤子裡道:“慢些吃,沒人跟你搶。”
歡顏連連點頭,眼睛笑得眯成一條線的夾起那隻蝦道:“皇上,您這輩子,沒給人剝過蝦吧?”
秦非墨擡頭看向她嘴邊狡黠的笑意,挑了挑眉道:“有啊,能得朕剝蝦的人,又並不是只你一個。”
歡顏嘴角的狡黠頓時就跨了下去,悶悶的將那隻蝦一口吃了,嚼得特別有力氣:“好吧,總算是爲數不多的人之一,我也滿足了。”
秦非墨看她這副模樣,頓時就笑了起來,再取了一隻剝好,送到她的碟子裡道:“不僅僅是爲數不多,因爲只有一個,是朕母后。”
歡顏呆了一呆,有些不可置信,秦非墨點了她眉心的那點硃砂一下,佯作生氣道:“你以爲誰都像你這麼大膽?也只有你,敢在朕面前這麼放肆。”
他在意的女人,也就那麼幾個,對錦言,他沒有機會,對呂承歡,她從來體貼溫柔善解人意,絕對不需要他動手,所以,他唯一這麼服務過的人,也只有寧太后。
歡顏頓時就笑了,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
她從座位上起來,跳到秦非墨面前,用滿是油光的嘴在他脣上重重“吧唧”了一下,笑得開懷道:“賞你的!”
秦非墨欲繼續,她卻又身手靈巧的一下子躲開,往書案上而去道:“我差點忘了,齊妃娘娘剛剛可是端來了一碗銀耳湯的,專程給皇上您熬的呢!”
她將銀耳湯端了下來,打開蓋子,立刻便覺得一道香味撲面而來,她頓時滿意極了,瞥了一旁並沒有什麼神色的秦非墨一眼道,“也不知道是熬了幾個時辰,這湯汁收得都稠成糊了。”她說着便取了銀勺,也不顧秦非墨就在一旁,舀了一勺便送到自己嘴裡,砸巴了下嘴巴,眼睛一亮道,“原來銀耳湯也可以這麼好喝,那我都享用了,皇上不介意吧?”
說是這麼說,她卻根本就未取得秦非墨同意,直接便放下勺子,端起碗,嘩啦喝了起來,幾口便喝了個精光,只是喝到底的時候,裡頭似乎有什麼怪味兒,歡顏拿下碗來,對着燭光照了又照,奇怪道:“這地下怎麼有點苦?”
秦非墨一聽,頓時便笑了道:“那是因爲,裡頭加了補藥。”
“補藥?”歡顏眨了眨眼睛,再看,有些負氣道,“我怎麼沒嚐出來?”
她好歹也學了半年醫了,怎麼是什麼藥味兒都嘗不出來呢?
帶着困惑,她看向秦非墨,盼着他解答,秦非墨卻淡笑不語,只是將剔除魚刺的魚肉放到她身前的碟子裡道:“湯喝完了,這下心滿意足了吧?快吃吧。”
歡顏的眸色裡頓時又閃過一抹狡黠,也是,她把湯喝光的動作,看似做得極其任性,實在是太顯眼了一些,也難怪秦非墨笑話了。
她嘴巴一瞥道:“我可不是吃醋,實在是這齊妃的湯太好喝了些,所以才一時沒忍住,沒給你留。”
“朕又沒說你吃醋。”
歡顏臉色一僵,頓時找不出話來,氣呼呼將魚肉送進嘴裡,她忽而就哎呀一聲,臉色都變了,指着秦非墨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秦非墨見狀,臉色也變了,“有刺?”
歡顏連連點頭,眼淚都出來了:“醋……醋……”
秦非墨聞言,這才反應過來,急忙取了醋倒進一旁的碗裡,端過來遞給歡顏,卻沒想到,歡顏眼淚飆飛地看着他使勁搖頭:“酸……你先喝一口……”
秦非墨沒辦法,只好端起醋來,自己喝了一口,那味道,實在是……酸得慌。
等他放下碗來,要遞給歡顏的時候,卻發現她原本擰成一團的臉徹底舒展開了,而且笑得十分眉飛色舞,得瑟道:“被耍了吧?誰讓你說我吃醋,讓你也吃一回醋試試!”
秦非墨的臉色,頓時就難看下來。
歡顏發現自己這個玩笑似乎開得過分了些,想了想,她也夾了一塊魚肉,將魚刺剔除乾淨了,放到他面前的碟子裡,道:“真生氣了?那你吃?”
秦非墨不動,只是冷眼瞧着她,歡顏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只好悻悻然將魚肉收了回來道:“好了,我自己吃就是。”
只是,這一口吃下去,她的臉色頓時又變了,秦非墨受了她剛纔那一場戲,這會兒,懶得理會她,吃自己的去了,卻沒想到,歡顏的臉立刻就漲得通紅,眼淚嘩啦就落了下來,這會兒,她也顧不得催促秦非墨了,端起他剛剛放下的那點醋便朝嘴裡灌去,咕嚕一聲,臉色這才總算是徹底緩和了下來。
輕舒口氣,一下子癱軟在座位上,歡顏看向一旁有些發怔的秦非墨道:“果然,折騰誰都不能折騰皇上,折騰皇上是有報應的!”
秦非墨拿起手絹來,給她擦了擦嘴巴,這纔看着她道:“下去了?”
歡顏輕籲口氣,沒有回答,秦非墨這才又道:“讓你以後還隨意戲弄人。”
歡顏撇了撇嘴,也不知道是不是剛被魚刺卡着的緣故,冒了一身的汗,這會兒也不能解熱,她看了秦非墨一眼道:“臣妾都受到報應了,皇上的氣該消了吧?”
秦非墨瞥了她一眼:“誰同你那麼小氣,朕不過是說了一句實話,你便來折騰朕一遭,朕不得不擔心,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
歡顏頓時傾過身來,纏住他的手臂,抱着道:“臣妾錯了還不行,大不了,下回不用魚刺嚇唬你?”
秦非墨回過頭來,她迎上他黑沉的視線,四目相對,氛圍有瞬間的凝滯,可是突然之間,歡顏“啊”的一聲就跳了起來,跑得遠遠的,同時回頭看秦非墨暗沉的臉,分明是滿眼狡黠,笑得開懷。
秦非墨拿她沒辦法,不過,這樣輕鬆的感覺卻也是從未有過。他不自覺勾了勾脣,又剝了一隻蝦放到歡顏碗裡道:“不是想喜歡吃蝦嗎?多吃一點,在外不比宮裡,這東西可並不多。”
歡顏一下子從他身後探出腦袋來,將頭枕在他的肩上看他:“我有說過我喜歡吃蝦?”
秦非墨思緒一頓,正要隨便找個理由,眸光卻忽而停在歡顏臉上道:“你的臉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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