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三娘看到門外老道,喜笑顏開的問道:“師父您怎麼來這了?”
“嗯?”
華陽子轉過身子,挑着眉頭的打趣道:“爲師爲什麼不能來這?”
“不是不是…”
寧三娘露出幾分赧然之色的擺擺手,略顯侷促的說道:“師父您不是說要去雲遊尋什麼東西嗎?可是要尋的東西有着落了?”
“沒着落…”
“那怎地有空來徒兒這的?”
華陽子撫須笑呵呵解釋道:“此番爲師路過安慶府,算算你也該到五境了,便順路來看看你…”
他說着看了看四周,笑問道:“怎麼?你這青沙幫不歡迎爲師?”
“歡迎!歡迎!”
寧三娘生怕老道跑了似的,上前扯着他的袖口便往客廳拽,嘴裡還咕噥着:“師父您老好不容易來一次,可得好好嚐嚐我們安慶府的風味。”
“……”
華陽子見狀嚇的眉毛都抖了抖。
十餘年前,寧三娘與其兄寧洪武在街頭靠賣藝維生,一次偶然,寧三娘被雲遊的華陽子看重,收入門下修行。
彼時,寧三娘只有十二歲,入門後牢記哥哥交代,爲人很是勤快…
但她當時還年幼,心智不熟,加之修行出了一身怪力難以掌控,似幫忙盛飯捏碎碗、幫忙掃地擰斷掃把、幫忙洗衣服搓壞道袍之類的故事與事故可謂是數不勝數…
華陽子一脈每代只有兩人,山門很是清貧,被她這麼一折騰,華陽子原本就不富裕的家底更是雪上加霜…
從那以後,華陽子只要見自家這徒弟獻殷勤,都會下意識的躲着…
華陽子見自己道袍袖口大有被扯壞的跡象,緊忙訓斥道:“寧丫頭,你別拽,別拽,老道衣袖要被你破了…”
“沒事兒…”
寧三娘聞言似是也想到了自己年幼時在山門的趣事,笑道:“拽破了我再給您買新的。”
“你都是大姑娘了,這光天化日之下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我哥說一日爲師終身爲父,我十二歲入師父門下,至今都十三年了,您老與我父無異,不算僭越…”
“不是,我不走,你別拽…”
華陽子被拉拉扯扯的拽進了客廳,按在了主位上,寧三娘生怕他跑了似的,再三囑咐‘師父您別急着走’、‘吃頓便飯’等等,待得到肯定的答覆後這才跑出門。
不一會兒,寧三娘與寧洪武兄妹二人一路小跑的趕了回來…
“大兄,你看看,誰來了…”
“到底是誰啊?這般火急火燎的?嗯?”
寧洪武進客廳見老道坐在主位,眼珠差點都瞪了出來,緊忙上前行大禮問候:“晚輩寧洪武,見過前輩!!”
“不必多禮…”
華陽子頗爲無奈的點點頭,笑道:“老道我就路過此地,順便來看看寧丫頭而已,莫要聲張。”
“知道啦…”
寧三娘拉着寧洪武入座,笑道:“師父,我已經讓人備宴了,除了我大兄外,沒喊旁人。”
“理當如此…”
華陽子微微頷首,看了看寧洪武后眉頭緊鎖的問道:“我記得上次見你小子也算是個俊俏的少年郎,怎地現在長成這般模樣了?”
“我……”
寧洪武摸了摸自己的絡腮鬍,一時不知該怎麼回答,總不能說自己懶得刮鬍子吧?
於是訕訕的應道:“上次見着前輩至今快有十年了,晚輩的模樣有些變化也在情理之中。
”
“都快十年了啊…”
華陽子恍然的點點頭,感嘆道:“對還未達到先天境的武夫而言,十年是不短了。”
寧洪武默然的點點頭…
他習武資質只能說是一般,而且還是根骨定型後因爲寧三娘才得華陽子賜法修行武道的,修行十年至今還沒到四境。
而他的妹妹寧三娘早在五年前便已躋身武道先天之境,如今更是突破到了先天中的五境之列!
同樣都是習武,但他們兄妹二人的習武資質說是天差地別也不爲過…
“大兄你別亂想…”
寧三娘也看出了自家兄長神色有些落寞,寬慰道:“你不是已經摸到四境門檻了嗎?在江湖中三十歲能躋身四境的已經算是一方人傑了。”
“我沒亂想…”
寧洪武不以爲意的笑了笑,說道:“我們兄妹二人早年間只是在街頭賣藝的下九流,承蒙前輩看重三娘,讓我這當兄長的也跟着沾了光,如今能有此成,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呵呵呵呵…”
華陽子聞言撫掌而笑,說道:“你能有此心境,何愁大事不成?”
說罷,他又將目光放到弟子寧三年身上,笑着打趣道:“丫頭,聽聞你闖蕩江湖數年,闖出個‘小飛將’的名頭?”
“……”
寧三娘聞言面色一僵,有些吃味的說道:“寧三娘就是寧三娘,什麼小飛將都是外人的戲謔之言罷了,當不得真。”
“哈哈哈哈~”
寧洪武聞言開懷大笑,說道:“前輩有所不知,三娘自幼要強,闖蕩江湖數年闖出個弱別人一頭的‘小飛將’名號,可把她氣壞了。”
他聲音頓了頓,臉上似是憋着笑意的又道:“就突破五境前,三娘還在說等日後有機會了,定要與那秦飛芸一較高低呢。”
“嗤…”
寧三娘不屑的冷哼一聲,說道:“那秦飛芸是人,我也是人,她是五境,我也是五境,憑什麼她叫飛將軍,我卻被人稱呼爲小飛將?”
“我就弱她一頭?”
“孰強孰弱,孰大孰小,憑的是手上的本事,日後有機會我定要與她交交手,摘去那勞什子小飛將的名頭!”
“呵呵呵~”
華陽子也深知自己這弟子要強的性子,笑道:“那秦飛芸是安國公秦家的人,她能逃過清算,還以女子身縱橫疆場,也是有運道在身的…”
“安國公?秦家?”
寧洪武驚疑一聲,問道:“安國公不是早就被抄家滅族了嗎?”
“是啊…”
華陽子微微頷首, 撫須感嘆道:“大幹的聖後也姓秦,而且就是出自安國府一脈,據傳秦家的滅族之禍就是那位聖後謀劃的。”
“……”
寧洪武聽到這等皇室秘聞已是瞠目結舌的愣在了原地。
而寧三娘似乎還沒繞過彎來,茫然的扳着手指嘀咕道:“大幹聖後姓秦,出自安國公一脈,然後還謀劃了秦家滅族之禍,也就是說。。”
她聲音頓了頓,似是回過了神來,瞪着眼睛驚呼道:“大幹聖後把自己的孃家給抄家滅族了!?”
“當個故事聽聽罷了…”
華陽子不以爲意的搖搖頭,說道:“當朝皇帝身體有恙多年,聖後臨朝把持太歲司,朝堂風雲詭譎,其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便是朝廷中的那些人都看不透,更別提遠離朝廷的你我了。”
他聲音頓了頓,也不想在這話題上多聊,便轉移話題道:“秦飛芸其人弓馬嫺熟不遜兒郎,一手槍法更是出神入化,那‘飛將軍’的名號還是漠北皇庭起的。”
“丫頭你想想…”
“漠北與我們中原可不一樣,他們視女子爲附屬、玩物…”
“而秦飛芸能以一介女子身縱橫疆場,還能被稱之爲世仇的漠北皇庭喚作‘飛將軍’,豈會是等閒之輩?”
“……”
寧三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心中的戰意非但沒有減弱半分,反而比之前更甚幾分!
她目光微凝,像是獵人看到了獵物似的,眼神都變的銳利了些,舔了舔嘴脣嘀咕道:“那我想與她交手,還需勤加修行纔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