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間衆人都在聽郭嘉分析,末座的曹植自然也不例外,歪着腦袋望着衆人那驚喜不已的目光,曹植卻是撇了撇嘴,暗道:“有什麼好驚訝的,鬼才郭奉孝的名號豈是吹出來的。”
心中不驚訝,並不代表曹植對郭嘉不敬服,這個鬼才竟然在漢末就已經看出了佛道之間的水火不容,眼光不可謂不深遠。要知道,歷史上這佛道之爭可是持續了數百年,特別是後來儒家也加入到爭鬥中就變得更加激烈了。到了南宋時期,才由朱熹集三教大成於一體,發展成理學。不過這已經是整整一千年後的事了,可見佛道儒相爭,幾乎貫穿了中國歷史的早期至中期。事實上,也確實只有宋代那等開放的文化氣氛,才能使三教歸儒,換了別個朝代都不可能。
主位之上,曹操聽完郭嘉的長篇大論之後,讚賞地點頭道:“好一個郭奉孝,此等攻心奇謀之下,要定徐州易如反掌!”
曹操話音剛落,坐在郭嘉下首的一名比其更年輕一點的文士卻忽然開口道:“主公,攻心之計雖已成。然徐州乃是經陶謙數年經營,其豈肯就此拱手相讓。丹陽兵以善戰聞天下,主公當戒驕心,全力應戰,爭取一戰定徐州!”
這人一直都沒有說話,忽然開口卻是讓曹植留意上他。看其臉容確實比郭嘉還有年輕幾分,不過眉宇間稚氣全無,相反還還一副智珠在握的樣子。曹植雖不太擅長於觀人,但這年輕人怎麼看都不簡單,應該不是無名之輩。
果然,很快就有人爲曹植道出此人身份。只見毛玠眼眉一挑,問道:“徐州多智謀之士,就如廣陵陳漢瑜、陳元龍父子皆大才,如今主公大佔上風,其等豈會讓陶恭祖輕易出兵以正面迎戰我軍。如若說陶恭祖有陰謀以對主公,玠還信,不過言陶恭祖會派兵與我軍正面交手,卻是不太可能,子揚可是弄錯了?”
“子揚?原來是他,歷史上兩次獻謀皆有機會提早結束三國亂世之人——劉曄!想不到這時已經投到父親麾下效力。”對於劉曄此人,曹植還是知道不少,由於其乃是真正漢室苗裔的身份,使得其在曹操勢力發展起來之後備受冷落,後世人稱之爲漢末三國第一屈才之人。
聽到毛玠那有些挑戰的話,曹植倒是饒有興趣地看着劉曄,想知道這被稱之爲漢末三國第一屈才之人有何獨特見解。
只見劉曄自信一笑,胸有成竹道:“孝先所言確實有一定道理,以陳家父子之才,爲保其家族,必會向陶恭祖獻陰謀以對付主公。只不過曄以爲,陶恭祖必不會採納,相反其還會派兵與我軍交手!”
毛玠拈髯追問道:“子揚緣何覺得陶恭祖不會採納,當年的他可是連張(溫)司空也敢當面羞辱,平徐州黃巾又以狠辣著稱。用毒計以對主公,並非沒有可能。”
劉曄聽完,哈哈一笑道:“孝先自己也說了,那是當年之陶恭祖,而非現在之陶恭祖。當年的他確實是狂放不羈,做事也不會瞻前顧後、拖泥帶水。但現在之陶恭祖卻不同了,早前就盛傳陶恭祖身染重病,行將就木。將死之人自然皆愛惜名聲,用謀或許能收得奇效,然其斷不會在最之時刻行此自毀名聲之舉。相反,若派兵與主公堂堂正正交手,就算敗了也能得光明磊落之名。如今主公以仁義收徐州百姓之心,陶恭祖一個將死之人,只要最後這段時間,數年經營徐州之心血收於手中而不被毀,死後就可在徐州百姓中留名,這應該算是他最後之心願了。主公只需行仁義之舉,以堂堂之師擊敗徐州軍,徐州內部將再無可抗之力。而唯一可慮者,只有徐州各世家,主公只需派一能言善辯之士,分別去說降徐州各主要世家家主。整個富庶之徐州,即可被主公兵不血刃收入囊中。”
劉曄一番分析,從陶謙本人的角度將敗敵之計一一詳述,可見劉曄對於徐州上下各人和州內形勢瞭如指掌。
“熟知情報、洞悉人心,從中獻破敵之策,劉子揚不愧爲佐世之才!”聽完劉曄的話,曹植心中暗暗評價,繼而感嘆道:“現在的父親雖不是當世最強的諸侯,然而手下文武兼備,無一不是大才,只需善加利用,確實大業可成!”
曹植心中感嘆之時,那邊衆人中最先贊同劉曄所言的,乃是與其一樣觀人之術了得的郭嘉。並沒有太多的廢話,郭嘉只是淡淡地道了句:“子揚所言甚是。”便拿起木箸,繼續和桌上的菜餚搏鬥去了。
曹操目光再往旁邊一瞥,見到荀攸輕點起頭,毛玠也臉露讚賞之色,朝曹操點頭。衆謀士一致認同,曹操也沒有其他太多的考慮,回頭冷喝道:“夏侯淵!”
“末將在!”
“傳令元讓,着其先鋒急速挺進,目標下邳。我大軍明日早上立即開撥,由妙才你和文則率領前部以支援元讓,其餘諸將隨本將中軍同行。一應糧草,俱由孝先負責調配,不得怠慢!”
夏侯淵聽得大喜,興奮地應高聲應道:“諾!”其說完之後,于禁、樂進和毛玠等人也一一起立,拱手應道:“諾!”
命令下達完之後,曹操目光卻是落到末席的曹植身上,嚴肅地說道:“植兒,戰場兇險非同尋常,你就不要想着亂跑了,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諸位先生的身邊,不可在隨意亂走。”
曹植之前聽到曹操的命令,眼珠子還在亂轉,想偷偷溜進夏侯淵的前部軍中去見識一下真正的沙場交鋒,不想立即就被曹操識破心中想法,並讓荀攸、郭嘉等人看着他。
看着一面壞笑地望着他的郭嘉,曹植低着頭小聲叫苦道:“靠,跟着奉孝先生,這次麻煩大了。”
剛說完,卻聽見郭嘉那招牌的懶洋洋聲音在耳邊響起道:“四公子,跟着嘉不知麻煩有多大呢?”
擡起頭,見到郭嘉那笑眯眯的樣子,曹植只感覺到那笑容中彷彿蘊含着一個大陰謀一般。打了個寒顫之後,向郭嘉陪笑:“先生你恐怕是聽錯了,植能跟在先生身邊學習,那是求之不得。”
郭嘉壞壞一笑,不置可否道:“既然如此,嘉定會好好教導四公子的。”曹植聽得,和霜打的茄子一般無二,只餘下滿臉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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