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7 我怕了
在十二月底,,下了一次雪,白茫茫的一片,溫度驟降。($棉、花‘糖’小‘說’)
清晨,宋疏影拉開窗簾。白晃晃的雪光就向她的眼睛刺過來,不禁伸手擋了一下。
雪已經停了。
滿地都是白雪皚皚,遠處的枝頭上也掛着白雪,不過看起來天氣還不錯,竟然出太陽了。
今天中午有同學聚會,一大早張曉恬就打電話來再三催促了。還特別叮囑她說:“你一定要來啊,我幫你擋酒,就是中午吃吃飯然後下午去k歌,一些老套的同學聚會的項目,你應付起來肯定是綽綽有餘的。”
“要不你幫我推了吧,”宋疏影說,“我現在都已經歇的懶了,不想去。”
“可別啊,”張曉恬說,“我都已經給團支書打了包票了,大不了咱倆就去走走過場,然後就說有點事情需要離開……等到十一點我開車去接你啊,你可別放我鴿子。”
“甜甜呢?你這個全職的家庭主婦不需要看孩子出來玩兒你老公會同意麼?”
“切。全職主婦就沒有時間出來玩兒了麼?全職主婦也有春天!”張曉恬說,“正好我老公在家休年假呢,不用看孩子,我這段時間要玩玩玩,找你陪着我嘍,別推辭啊。”
掛斷了張曉恬的電話,宋疏影又翻了翻身睡了。
最近睡眠質量不好,也只能用時間來彌補了,並不能保證八小時的高質量睡眠,那就索性睡十二個小時,一直睡到十點多,她才起牀。
韓瑾瑜就怕宋疏影一個人在家照顧不好自己,專門請了一個保姆,宋疏影一醒,便叫她過去吃點東西。
宋疏影其實一點胃口都沒有,但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也要吃下。
等到張曉恬大喇喇的來敲宋疏影的門,她還坐在餐桌邊細嚼慢嚥
。
張曉恬吃了一驚,“拜託了。姐姐,您現在吃的這種早飯還是中飯啊,我們出去是要聚餐的,你現在墊墊肚子就成了。”
宋疏影剛剛喝了半杯牛奶。擦了一下嘴角,說:“我現在是孕婦。”
張曉恬點頭:“是是是,孕婦最大。”莊畝上技。
宋疏影現在懷孕了,便不能化妝,只是洗了洗臉,換了一身比較厚實的衣服,就跟着張曉恬出了門。
出門的時候,張曉恬一直在盯着宋疏影看,宋疏影摸了一下臉龐,“不是沒化妝出去都見不得人了吧,這麼慘?”
張曉恬搖了搖頭:“不是,感覺你這樣素顏的時候,別有另外一種感覺。”
宋疏影眨了眨眼睛,“別巧嘴了,跟我面前你還有什麼不能說真話的呢?”
張曉恬:“……”
聚餐的地點是在市中心的一家自助餐廳內,張曉恬載着宋疏影來的時間比較早,還有半個小時纔到約定的時間,索性便拉着宋疏影在附近的商場裡逛了逛,路過嬰兒用品店,宋疏影的腳步就不由得停了下來。
張曉恬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拉着她就要進:“正好,算是我送的禮物了,給孩子挑兩件嬰兒裝,是男孩還是女孩兒?”
宋疏影站住腳步,搖了搖頭:“沒去查。”
張曉恬不禁有點瞠目。
“沒有檢查?不是已經三個月了麼?”
“嗯,”宋疏影拉着張曉恬往前走,“但是不想去醫院,我現在對醫院有恐懼症。”
張曉恬沒吭聲,她現在都能看出來,宋疏影和韓瑾瑜兩個人之間不正常,屬於那種你彆扭着我也彆扭着,很可能兩個人之間沒有發覺,不過外人都能感覺到吧。
在經過前面有一家理髮店,宋疏影直接轉身就走了進去
。
張曉恬一個沒拉着,這邊宋疏影就進了理髮店,她也就趕忙跟進來了,在進來之前,還特別掃了一眼旁邊,那邊還跟着兩個保鏢。
理髮店內理髮師走過來,問:“小姐請問您是想要理髮還是燙染?”
宋疏影笑了笑,說:“剪短髮。”
理髮師打量着宋疏影已經長及腰際的頭髮,問:“修一下麼?”
“不,剪短,”宋疏影說,“不想要長髮了,剪短髮。”
這一下,不僅僅是理髮師,就連張曉恬都愣了。
“喂,疏影,你怎麼忽然想起來剪頭髮了?”張曉恬拉住了宋疏影,“現在冬天呢,剪短髮到夏天再說。”
宋疏影搖了搖頭:“長頭髮太累贅了,我懷孕了太累,家裡的保姆阿姨也說,懷孕的時候最好不要捲髮長髮,不管是懷孕還是之後坐月子都不好。”
張曉恬沒話了。
而理髮師雖然是很可惜,這麼黑而密的長髮,少說留了也有三四年了,說剪掉就剪掉,還是很不捨得。
張曉恬坐在後面,看着理髮師一剪子下去,一半的頭髮就掉落在地面上。
不過,在張曉恬的阻攔下,好歹宋疏影並沒有將頭髮剪成西瓜頭齊耳短髮,只是剪短到齊肩。
在剪刀在頭髮上咔嚓咔嚓的剪掉,那種及其輕微的聲音,以及理髮師撥動她頭髮的觸覺,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前面的鏡子。
剪過頭髮,宋疏影看着鏡子中齊肩短髮的自己,猛然間覺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學生時代。
張曉恬拉過宋疏影,問:“什麼感覺?”
“一身輕。”
張曉恬撇了撇嘴角,“切。”
宋疏影說:“是真的,原來感覺頭上重重的綴着,好像是戴着一個頭套,時時刻刻將腦袋都籠罩在其中,現在一點那種壓抑的感覺都沒有了,我都覺得自己可以跳起來
。”
張曉恬趕忙就拉住宋疏影,“別跑別跳,你現在悠着點兒。”
宋疏影笑了笑。
這一次是高中的同學聚會,宋疏影和大家也都是有好幾年沒有見面了,只不過,卻不曾料想到,不僅僅是他們一個班,算是年級校友會,竟然還有其他班的同學,當然也有當初給宋疏影表白過的那個男生,那個隔壁班的班長。
“疏影!”
宋疏影手中拿着一個托盤,剛剛選了一些菜,跟在張曉恬身後往自己的桌旁走,聽見有人叫她,便轉了身。
張曉恬自然而然也是停了下來。
“疏影,沒想到在這裡還能看見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麼的?”
宋疏影笑了笑,“醫生,我現在在休假。”
他是叫什麼來着?
宋疏影給忘了。
這個班長又說了不少話,宋疏影和張曉恬也是你一句我一句的回答,直到他轉身去到他的那一桌過去。
張曉恬吐了吐舌頭,長呼了一口氣,“我都忘了他叫什麼了。”
宋疏影一聽有些詫異了,“你也不記得她叫什麼名字了?”
“只記得好像是姓董。”
幸好剛剛在交談的時候沒有提起對方姓名,要不然人家都記得你名字,而你卻是吧人家名字給忘得一乾二淨了,那可是令人尷尬的一件事情。
雖然早上吃飯時間晚,宋疏影卻還是吃了不少。
張曉恬看團支書的樣子是想要去k歌了,便拉了拉宋疏影的手,剛剛想要說下午有事要離開,團支書便站起身來,說:“今兒下午去唱歌誰都不能缺席啊
!誰說有事的一律都是不給我面子。”
這句話,就把張曉恬即將出口的話給堵了個嚴嚴實實的。
昔日的團支書,現在好像是地稅局的領導,具體什麼職位宋疏影不清楚,不過從領導能力來看,就不同凡響,那個時候宋疏影就時常在想,這個團支書肯定是要從政的。
不得已,只好去了ktv唱歌。
張曉恬嘿嘿一笑:“高興點兒,咱倆去開個小包,你願意怎麼吼就怎麼吼,是減壓的好方式。”
“好。”
………
而就在宋疏影和張曉恬在k歌的時候,這邊韓瑾瑜正在參加的是政府的招標,就是爲了拿到那一塊地。
韓瑾瑜面色凝重,之前已經做了不少的資料收集以及數據評估,不管是報價,還是在後續的補充數據上都已經經過周密的計算,這一次應該是穩操勝券的一次競標。
只不過,在將策劃書交上去之後,身後的高雨忽然接到了公司的一個電話,然後走過來俯身在韓瑾瑜耳邊,說:“資料有泄漏,對方程氏只比我們高兩個百分點。”
韓瑾瑜眯了眯眼睛。
裡面的工作人員已經經過評定,從後面走了出來。
最後的結果,顯而易見。
韓瑾瑜聽見這個結果的時候,忽然就笑了,起身離開。
高雨跟在韓瑾瑜身後,她這個編外人員都能看得出來,這一次的資料泄露肯定是和韓澈脫不了干係。
但是,韓澈不管怎麼說,是韓瑾瑜同父異母的弟弟。
高雨去取車回來,忽然就想通了,其實在這種大家族的家族企業中,根本就沒有多少親情吧。
現在韓瑾瑜已經代替了昔日韓澈的位置成爲了韓氏總裁,那麼韓澈肯定是心裡不服氣的,做爲首先新官上任,也要捅幾個婁子出來
。
韓瑾瑜上了車,“回公司。”
韓澈正坐在辦公室內查看當天需要簽字的一些文件,桌上的電話忽然響了,是秘書打來的電話,說:“總裁讓您上樓一趟。”
韓澈早就料到了,反正剛開始就打算是和韓瑾瑜對着幹的。
“好,我知道了。”
韓澈知道在韓老爺子心目中,對於韓瑾瑜的重視,即便是他,也僅僅是一個替代品,韓瑾瑜不在的時候,用你讓你當牛做馬,等到不用了,就丟棄在一邊,和卸磨殺驢有什麼區別?!
但是,現在他已經完完全全想通了,既然是自己想要的東西,那就要去爭取。
況且,韓老爺子現在已經八十多歲的高齡了,年前已經做了一次手術,看樣子也活不久了,他還能保的了韓瑾瑜多久?
他根本就不信。
憑什麼韓瑾瑜想要的東西都能都能拿到手裡,宋疏影是這樣,整個韓氏的家族企業也是這樣!
到了樓上總裁辦公室門前,韓澈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領和袖口,才推開門進去。
韓瑾瑜就坐在沙發上,正在倒茶,聽見有人進來,也不說話,已就該擡起手腕來倒茶,“阿澈,你過來坐。”
韓澈鬧不懂韓瑾瑜把他叫上來就是來喝茶的?還是走了過去。
但是,在韓澈剛剛走到桌邊,韓瑾瑜陡然動了動手腕,一杯剛剛倒好的茶就潑了韓澈一臉。
雖然,是溫水。
韓澈擡手抹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水,“大哥這是什麼意思?”
韓瑾瑜擡起頭來,眼睛裡絲毫沒有笑意,“韓澈,你現在可以不站在我這邊,我也從來都沒有要求過你站在我這邊,但是你要記住你是姓韓,你必須要站在韓家這邊,不要主次不分,到頭來便宜了外人
。”
說完,韓瑾瑜已經從桌上抽出一張紙巾來,遞給韓澈。
韓澈看了這張紙巾有幾秒鐘,勾了勾脣角,將紙巾接過,擦了一下臉上的茶水,說:“謝謝大哥,我明白了。”
是真的明白了麼?
韓瑾瑜並不認爲是這樣,但是他已經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弟弟,有了更深層的防備。
晚上,是一個上流階層舉辦的一個慈善拍賣會,一些大家族的太太就拿出一些珠寶首飾來拍賣,而後同一個圈子裡的人就用天價將這個並不是很珍貴的珠寶首飾給拍下來,當然一部分是爲了一份紀念,而另外一部分,純粹都只是因爲討好,拍下來再轉給原主。最新章節全文閱讀
這個慈善晚宴,宋潔柔也接到了邀請函,她和宋翊來到的時候,韓瑾瑜已經到了,他等了片刻,等到宋潔柔走過來,還是先對宋翊微微頷首。
雖然韓瑾瑜和宋潔柔兩人在外界傳言一直是處於不和,甚至波及到的是韓宋兩家,但是,一到這種場合,這種不實的傳言也就都會不攻自破了。
後面,徐媛怡挽着宋翊的胳膊,靠近了在他耳邊說:“你查出來宋疏影什麼了麼?”
“沒有。”
前面走過來一個手端酒杯的熟人,宋翊便停下來寒暄,說了兩句話之後繼續向前走。
其實,宋翊已經查到了。
有私家偵探在,就算是你生活的蛛絲馬跡,也能讓你無處遁形。
果然,一些東西就是見不得光的,一旦是放在陽光底下,就成了鬼魅橫行了。
宋翊知道了這些年宋疏影和韓瑾瑜的事情,甚至知道了,五年前宋疏影就爲了韓瑾瑜打掉過一個孩子,而現在,竟然又懷孕了!
當手中拿到這份資料的時候,宋翊看見資料上的這幾個字,直接將面前的水杯給掃落在地上,一下子全都碎了
。
他一直很相信韓瑾瑜和宋疏影,但是現在卻做出來這樣的事情!
這件事情既然宋翊看到都是這樣的生氣,如果是韓老太爺知道了,已經八十多歲的老人,那後果……
宋翊對於這件事情,板上釘釘的事情,也是想了很久,才緩過神來。
他知道,宋潔柔自從嫁給韓瑾瑜之後,兩人便沒有過夫妻之實,甚至都沒有在一起住過,只有一些必要的場合才一同參加,可是,別人不這麼想啊,一旦這件事情曝光,那將會是不可抵擋的毀滅。
慈善拍賣上,徐媛怡就拿出來一條項鍊,不算是多貴重,但是卻是有紀念意義,還是三年前巴黎的一個設計師設計的,宋翊買來送給徐媛怡的。
拍賣開始。
當然,拍賣的價格絕對不會低於這件項鍊原本的價格,拍賣的款項會用來做慈善。
韓瑾瑜根本就沒有打算出價競拍,不管是以宋翊原來的身份還是現在的身份,都會有人爲了巴結討好他,將價格擡得很高拍下來,最終基本上還是物歸原主。
他今天來,主要就是想要拍下一塊女士手錶,是由美籍華裔的一位著名設計師的作品,這位中國設計師已經病故,這款設計算留下來的最後作品。宋疏影曾經第一眼看這款手錶就看中了,白色的,很小巧的裝置,戴在手腕上十分漂亮,再加上宋疏影現在懷孕,並不能時時刻刻手機在身邊看時間,有這樣一款喜歡的手錶是十分恰當的。
“下一件,是有著名設計師……”
臺上主持人介紹了一下設計師的生平以及作品,起價三百萬。
手錶是由瑞士方面製作的,鑲嵌有鑽石,十分漂亮,肯定十分襯宋疏影的膚色。
這款手錶剛開始還有人叫價,但是等到韓瑾瑜一下子叫出五百萬的價格之後,便不再有人叫價了。
第一是礙於韓瑾瑜作爲韓氏總裁的身份,第二也是價格的問題。
當時網上有同步的直播,很多網友都開始吐槽了
。
“臥槽,竟然五百萬買塊表!”
“好幸福啊,有一種一擲千金的感覺!”
“闊氣!”
“我要是韓太太就一輩子無憾了啊啊啊啊!”
在拍賣會結束之後,有很多和宋潔柔關係比較好的豪門太太就都過來祝賀,她也只是笑笑。
這塊天價的手錶是買給誰的,她心裡還能不清楚麼?
宋潔柔忽然就心裡涌動起來很不平衡,憑什麼她也被冠上了有夫之婦的名頭,卻並沒有從這麼名頭上得到任何好處,相反,宋疏影什麼都不做,卻能得到這麼多?
拍賣會之後就是宴會,宋潔柔趁着這個時候去了一趟洗手間,然後拿出手機來給宋疏影打了個電話。
………
同學聚會已經散了。
張曉恬明顯是沒有唱過癮,便又和宋疏影包了另外一個小包,多唱了一個小時,宋疏影也用張曉恬的減壓方式,嚎了一曲青藏高原,坐回沙發的時候有點暈頭轉向,差點把啤酒當成礦泉水喝了。
等到一個小時後,張曉恬拉着宋疏影出來的時候頭都暈暈乎乎了,兩人就去吃了火鍋。
宋疏影懷孕了特別喜歡吃酸的辣的,張曉恬就叫了酸菜魚火鍋。
在冬天吃火鍋真的是一種極致的享受,白色的蒸汽在面前蒸騰,除了吃火鍋竟然不能喝啤酒這點不好之外,宋疏影吃的也算是不少。
吃的差不多的時候,宋疏影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將手機拿出來,看見是宋潔柔的號碼,直接將手機扔進包裡,連接都沒有接通。
張曉恬一看宋疏影的這表情,就知道指不定是什麼煩人精了
。
張曉恬的老公打電話說來接的,也被張曉恬給阻止了,好不容易出來,這一次就一定要玩兒的徹底。
兩人吃了飯之後,知道中央廣場上今天有放煙花,便過去看了看,還買了兩根安全煙花拿在手裡。
也真的是奇了怪了,今年賣煙花的人格外早,現在還不到過年就已經開始各種煙花爆竹了。
張曉恬和宋疏影兩人沿着一條街向前走,在街道兩邊的商店裡看各種衣服,還有一些滑稽可笑的鞋子。
在張曉恬進去更衣室試衣服的時候,宋疏影就在外面站着,順便看了一下手機。
除了剛剛宋潔柔打來的那個電話之外,沒有再打來了。
她便又將手機扔回了包裡。
對於宋潔柔這種女人,就不能有任何交集,有了交集她就不會輕易地將你放開了,就會時不時地過來噁心你一下。
只不過,宋疏影卻沒有想到,就算是不想有交集,也必須是有交集。
首先,宋潔柔是她的姑姑。
其次,宋潔柔是韓瑾瑜名義上的老公。
再其次……
當在酒店門口,她看見從酒店裡面走出來的那兩個人之後,她也明白了,剛纔宋潔柔給她打電話的真正目的。
前面的宋疏影不走了,張曉恬有點疑惑了,便拉了兩下她的胳膊,可是,宋疏影卻依然紋絲不動。
張曉恬順着宋疏影的目光看向旁邊金碧輝煌的酒店,也一下子停住了腳步。
是韓瑾瑜。
韓瑾瑜身邊站着的,是宋潔柔,而另外一邊,是宋翊。
這一刻,宋疏影才真正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份,其實,不管是於宋家也好,於韓家也好,她都只是一個邊緣人,局外人
。
之前,她一直開導妹妹宋予喬,讓她對父親宋翊的態度不用放在心上,自己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只要相信,宋家還有一個奶奶是真正關心着自己的,那就足夠了。
當時安慰宋予喬的時候,以爲自己已經看得清楚明白了,但是直到現在,她才知道,根本就沒有看明白,看到這樣的情景,她的內心還是會好像針扎一樣的疼痛。
雖然,並不知道這份疼痛到底是源自於這個父親還是源自於韓瑾瑜。
韓瑾瑜與一個人寒暄之後,擡眼,就看見了在馬路邊站着的宋疏影,他腳下的步子一下子就停下來,握緊了手,生生剋制住了想要跑過去的衝動。
她竟然剪短了頭髮。
另外一邊,當然韓澈和朱芊芊也看見了。
朱芊芊看見宋疏影的時候也愣了一下,上一次看見宋疏影還是長卷發,及腰,現在卻成了齊肩的短髮。
那麼長的頭髮,說剪就真的給剪掉了?宋疏影有時候心狠起來,真的是讓別人都感到膽顫。
張曉恬在宋疏影身邊,她拉着宋疏影的手,真的是怕宋疏影一個衝動做出來什麼事情來。
只不過,宋疏影只是靜靜地看了一會兒,整個人好像是駐足凝注了一樣,成了一尊雕塑,身後的地面上還有積雪,白的透亮,與此時此刻她的一雙黑眸形成鮮明的對比。
張曉恬在宋疏影耳邊叫她:“疏影?”
但是,宋疏影卻好像是沒有聽見一樣,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筆挺地站着。
也幸而在這種時候,很多記者還都集中在宴會場內沒有出來,除了幾個眼尖的記者見了,這邊怎麼好像是時光停滯了一樣。
過了好久,宋疏影才勾了勾脣角,說:“走吧。”
張曉恬緊緊的拉着宋疏影,“好。”
走了很遠,宋疏影沒有回頭,而在後面跟着的張曉恬回頭看了一眼,卻被樹枝枝杈擋住了視線
。
張曉恬叫了一輛出租車,拉着宋疏影上去,報上了宋疏影家裡的地址。
宋疏影說:“不,我不想回去。”
張曉恬知道宋疏影現在心裡面難受,便報上了她自己家的地址,說:“那就先去我那兒,如果你想回去,我再開車送你回去。”
宋疏影沒有吭聲,呆呆的坐在車後座,眼光落在車窗外面。
如果只看外表的話,宋疏影一點事情都沒有,可是實際上,在下車的時候張曉恬拉了一下宋疏影的手,卻冷的發冰,回到了家,就趕忙讓她老公幫忙倒了一杯熱水過來給宋疏影暖手。
張曉恬對老公說:“今天晚上如果疏影不走,我就陪着她睡一個晚上,你管好女兒。”
“嗯,我看宋疏影真的有點不大對勁,你好好安慰她。”
張曉恬在內心唏噓了一下。
安慰?
這種事情她這樣一個局外人去安慰,真的不管用,也就是免一下心意罷了。
………
酒店外。
高雨開車等在路邊,她自然也是看見了剛纔的那一幕。
她是一個女人,所以,在這個時候,真的也能夠感受到宋疏影的那種切膚之痛。
前幾天,應該是宋疏影的產檢時間到了,韓瑾瑜便讓她去醫院預預訂了專家號,要爲宋疏影去檢查身體,做一下排畸和唐篩,順便也就可以知道胎兒的性別了。
但是,當她來到樓下,左等右等韓瑾瑜都沒有帶着宋疏影下來,她便上了樓。
距離很遠,她就聽見了宋疏影的聲音。
“我告訴你,我不去醫院做什麼排畸檢查,唐篩,什麼b超統統都不要
!我的孩子我自己心裡有數,除非你今天是把我給敲暈了帶到醫院裡,要不然就不要帶我去!”
宋疏影的聲音真的很大,高雨開門的手就僵了一下。
緊接着,不知道韓瑾瑜說了什麼話,宋疏影說:“韓瑾瑜,你今天敢強迫我去,那我們之間就算是完了!是徹底完了!”
高雨站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還是轉身離開了,在樓下等了有半個小時,最終也沒有等到韓瑾瑜,這一次的產檢也沒有去成。
回到眼前的場景,依舊是酒店,韓瑾瑜已經走到了車前。
因爲有不少記者都在跟着,所以這邊韓瑾瑜上了車的同時,宋潔柔也上了車,兩人畢竟是夫妻。
上了車,不用韓瑾瑜吩咐,高雨也知道先送宋潔柔回宋家。
一路上,宋潔柔都沒有說話。
她和韓瑾瑜之間一向是沒有什麼好說的,說實話,她更怕韓瑾瑜會因爲宋疏影的事情遷怒她,雖然就算是韓瑾瑜現在有三頭六臂也難再分神了,最近需要他忙的事情也實在是多了。
這也是爲什麼宋潔柔會對宋予喬更加顯得心狠手辣,最起碼是少了一個護着的男人。
不過,現在的宋潔柔肯定也不會想到,等到三個月之後,會有一個女人將宋予喬當成掌中寶一樣護着,距離她失魂落魄的時候也就不遠了。
這些自作聰明的人,總是活不長久。
………
韓瑾瑜並沒有直接回梅苑,高雨開車,繞了一個環城,在路過蛋糕房,他叫了停車,下去買了兩塊慕斯蛋糕。
最近宋疏影喜歡吃甜的東西,特別鍾情於奶油蛋糕。
但是,等到買了蛋糕回到梅苑,家裡卻是暗的,宋疏影不在家。
韓瑾瑜一下子慌了。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了,宋疏影不在家,會在哪裡?
而此時,他就接到了李勇的電話,“韓哥,宋姐在她朋友這裡
。”
“好,你們好好護着她。”
掛斷電話,韓瑾瑜鬆了一口氣,頹然坐在了沙發上,仰頭在沙發靠背上,單手扶着額頭上,脖頸上的喉結上下滾動了兩下。
頭有點暈,忽然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韓瑾瑜起身衝進了衛生間裡,扶着牆面,卻吐不出來,晚上喝了不少酒,卻沒有吃多少東西,現在想吐都沒有原材料。
他靠着牆壁,緩緩地滑落坐在牆角。
以前,他覺得,只要是他想要給的,就一定可以給,什麼世俗倫理,他都可以拋棄到一邊,什麼都不要。
可是,一直到現在,他才知道,那隻不過是一種理想化的狀態。
韓瑾瑜想起來跟爺爺一起吃飯談話的時候,韓老爺子是明眼人,在吃飯的時候,就說起來宋疏影。
“是個好女孩兒,只不過是跟錯了人。”
當時韓瑾瑜聽了這句話,後背一下子僵住了。
就算是韓老爺子的手段,韓瑾瑜作爲孫子一般情況下是見不到,但是也能夠想象得到,曾經的參謀長現在的創始集團董事長,會沒有一點手腕,那能夠管的了下屬麼?能夠讓韓家這樣的一個大家族綿延下去麼?
其實,韓老爺子已經什麼都看得出來了,但是,他不能接受,就像是母親谷明娟所說的一樣,老爺子在世的時候,收斂着點兒,等到老爺子百年之後,由着你去折騰。
一直到了凌晨一點多,在衛生間的韓瑾瑜才慢慢的消了酒勁兒,從衛生間裡出來,首先第一件事就去看手機,並沒有來自宋疏影的短信或者電話。
他原本打算給宋疏影發一條信息的,但是等到信息編輯完了,卻發送不出去,顯示說短信信箱已滿。
可是裡面明明就只有兩三條短信,怎麼會已滿?
再點擊發送,還是同樣的提示:“請清空收信箱
。”
收信箱裡根本就沒有短信。
是手機壞掉了麼?
韓瑾瑜有點狐疑了,他按壓了一下自己的太陽穴,撐着額頭,鼓搗了一會兒短信還是發不出去,索性便將手機往牀上一扔,直接臉朝下趴在了牀上。
他側了側臉,看着手機背面的那個被剪掉一半的心,勾了勾脣角。
記得當時說好了的,這一款手機耐摔質量好,是情侶機,不能丟,但是他卻是丟了五年。
現在也終於是找了回來了。
迷迷糊糊中,韓瑾瑜的手機鈴聲響起來。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幕,接通了電話,電話那一端傳來一聲急切的呼叫:“韓哥!你快過來吧!疏影她肚子不舒服!”
………
宋疏影和張曉恬在一間房裡睡覺,她每晚都要喝牛奶,張曉恬便將自己女兒喝的牛奶給宋疏影端了過來。
宋疏影喝完了,抿着脣,臉色不大好,張曉恬問是怎麼了,宋疏影搖了搖頭:“可能是今天在外面一整天,有點累了。”
確實是累了。
張曉恬躺到牀上都感覺到渾身的骨頭都酥了,就別提宋疏影這個孕婦了。
可是,卻沒有想到到了半夜,宋疏影忽然說肚子疼,張曉恬嚇出一身的冷汗來,急忙就給韓瑾瑜打了電話。
宋疏影單手覆在小腹上,說:“你給他打電話做什麼?”
張曉恬現在已經是熱鍋上的螞蟻了,“你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嗎?他要是再不來,肚子裡的孩子就要沒了!”
宋疏影嘴角帶了一縷淡淡的笑意。
她說:“其實五年前,我沒過一個孩子,因爲胎兒畸形,我就打掉了
。”
張曉恬有些愕然的瞪大了眼睛,捂住了嘴:“不是……”
“所以,我現在不想去醫院做產檢,我怕這一次的結果又是畸形,真的,”宋疏影說,“我怕了。”
韓瑾瑜來的特別快,梅苑和張曉恬的住處並不遠,也就是十分鐘的車程,要不然張曉恬也不會先給韓瑾瑜打電話了。
張曉恬夫妻兩人怕有人敲門將女兒給吵醒,便直接開了門,張曉恬叫老公在門口等着,自己到屋內去幫着宋疏影穿了衣服。
韓瑾瑜來了之後,大步跨進來,來到了房間內,第一眼就看見了躺在牀上,有些面色蒼白的宋疏影。
他覺得眼眶有些發熱,三步走過來,用外套的羽絨服將宋疏影整個人包裹住,打橫抱起來。
這一刻,他猛然察覺到宋疏影比以往要輕了,有點輕飄飄的,但是明明她一直在強制自己要吃很多。
宋疏影原本一直閉着眼睛,感覺到有人過來,微微擡起了眼簾,注意到是韓瑾瑜,便又合上了眼瞼,十分乖順地窩在韓瑾瑜的懷抱裡。
韓瑾瑜笑了一下。
也每到這種時候,她纔不會豎起渾身尖利的刺來扎人,安安靜靜的好像是乖寶寶似的。
韓瑾瑜抱着宋疏影下樓,張曉恬便拿了車鑰匙,囑咐了老公在家裡照顧女兒,便跟着一起下了樓。
張曉恬在前面開車,後座上,韓瑾瑜緊緊的抱着宋疏影,薄脣緊抿着。
夜晚只剩下了急診,但是韓瑾瑜認識醫院裡的院長,值班醫生一聽說,果斷的就深夜打電話給婦產科的專家醫生,都是在醫院附近的醫院附屬家屬院住的,所以不過三分鐘就來了。
醫生進去給宋疏影檢查,韓瑾瑜原本是跟在後面的,但是需要進一步的檢查,醫生便將他趕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