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深夜,所有學員入睡,林暄一身黑一,瞧瞧潛出女生宿舍,打探着四周的建築物。
女生宿舍左邊是男生宿舍,宿舍北邊是入門降頭師羣聚的地方,衆多降頭師匯聚在那裡練法。
她輕便的闖進練法樓,裡面的情況,讓她胃中止不住的翻騰——
一樓,入目的是遍地的鮮血與肢體殘骸,整個樓層,猶如被鮮血浸染,屍體腐爛的味道更甚。
看來這裡相當於亂葬崗了。
她往前走了幾步,想要上二樓,可剛邁上樓梯,就看到了牆上掛着的各種器具。
鐵釘板,處女夾,無數器具,她只認得這兩個,或者說只有這兩個能叫出名字,其餘的器具,都是千奇百狀的,上面全是鮮血,有的甚至還掛着肉絲。
胃部再一次作嘔,她實在是忍受不住,快步走上了二樓。
……
大概是深夜的原因,整個訓練樓裡的人不多,只有幾個,有些碰到林暄的,雖然感覺陌生,卻也沒多想。
因爲老九門裡,每天進進出出很多人,對於陌生面孔,他們已經習以爲常。
順利的上了三樓,四樓,五樓,之後卻在天台上好巧不巧的碰到一個年邁卻精幹的老人。
他看起來年已過百,膚色暗沉,肌膚皺巴巴的,五官也以不同程度扭曲着,看起來……很怪。
但他那雙眼睛卻像勾子似的,直戳人心最深處,在他面前,無論你掩飾的多好,都會被他一眼洞穿。
她的直覺告訴她——
這老人,是陳詰九!
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
躲在暗處的林暄看了一眼電子手錶,凌晨一點多了,他不去睡覺,反而獨自一人站在天台上,是……有什麼秘密?
她並未急着動手,雖然見陳詰九一次很不容易,但她如果盲目出手,給自己和整個貝爾斯納的人帶來的將是——
滅頂之災。
因爲,現在撐着貝爾斯納的,一是老九門,二是賀斯哲說過的“黑暗教會”。兩者之中,一旦有一個被滅門,整個貝爾斯納就會失去秩序,相當於世界末日。
……
天台上,目光森然的陳詰九看着地上的銅盆,慢悠悠的蹲了下去,把帶來的黃紙冥錢慢條斯理的放進盆裡。
他渾濁的眼盯着盆中的紙錢,動作僵了一陣兒後,從懷中掏出一張清秀女子照片,林暄看不清照片上的人臉,卻感覺,莫名的熟悉。
隨後,只見他劃了一根火柴,用手扇了扇火柴燃燒產生的少量煙霧後,把火柴扔進了冥幣中。
黃紙冥幣瞬間燃燒起來,猶如今天她在廁所看到路雅的那一幕。
林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幻覺,可她確實看到了銅盆中,那照片中的女子想要從照片中脫離出來,那女子的身形不穩,薄的如一層輕紗。
她被大火吞噬着,那照片一點點的被燒成灰燼,伴之,是女子越來越無力的掙扎,直到……徹底消散……
女子徹底消失的前一秒,她轉頭往林暄那邊看了一眼,眼中的不甘痛苦掙扎與無奈,同時匯聚在林暄眼中。
包括,這女子的面容。
清秀簡單,即使因疼痛疼的臉部扭曲,那雙澄清的眸子依舊寂靜。
林暄心一顫,居然是——路雅?
那照片中的女子是路雅?可在廁所時,她可是親眼看着路雅魂飛魄散的。
可眼前這一幕,又怎麼解釋?
陳詰九像是感受到了什麼,精明的眼中閃過一道精光,如鷹般凜冽的目光快速掃向林暄的方向。
林暄一驚,心莫名的一顫,又將身子往黑暗中隱了隱,同時淡化了自己的氣息。
這種感覺,非常不好。
第一次,她在敵人面前感到驚慌。
她渾身都僵住了,神識敏銳的她能感受到陳詰九的目光一直緊盯着自己這邊看,就好像陳詰九能洞穿牆壁,將她看的一清二楚。
冷汗刷刷的流,不一會兒,後背的衣服就被冷汗浸溼了。
而陳詰九的目光,終於移走,放到依舊在燃燒的銅盆上。
雖說如此,林暄卻不敢鬆氣,跟這樣的高手對戰,必須時刻提高警惕。
夾雜着血腥味的涼風吹着,吹乾她背上的冷汗,她打了個冷顫。
……
“該結束了,我已經解了你的降頭,你也……徹底的消失了。”
陳詰九年邁蒼老的聲音在天台上一遍又一遍的迴盪,攜帶着無盡的悲涼,竟讓林暄聽出一絲愁絲與愧疚。
愧疚?
陳詰九如此的心狠手辣,居然還會有愧疚之情?路雅,究竟是陳詰九的什麼人?
爲什麼路雅會完全忘記生前的事?
她之前說的那個“陳”,是陳詰九嗎?
謎團越來越多,頭痛欲裂,像要爆炸那般,林暄捶着頭,眼見着陳詰九做完這一切後,步伐闌珊的往下走去。
走到樓梯口,林暄本以爲這件事結束了,可陳詰九卻忽然停下腳步,側眸再次看向林暄的方向。
林暄的身子再一次僵住了。
陳詰九的嘴動了動,林暄聽不清他說什麼,但卻分明看到了他的臉,在漆黑的夜中勾起那一抹恐怖的弧度。
莫名的,林暄再一次心慌。
她半眯着眼,耳邊傳來的是呼呼的風聲,按照她的聽力,無論陳詰九的聲音多小,她都不可能一點兒都聽不清。
也就是說,陳詰九,是用脣語說着什麼,沒有發出半點兒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