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山指着城牆上虎背熊腰的大漢悄悄對喬虎說道:“這人名叫公正志,是我爹坐前十二大法王之一,爲人忠勇善戰,力大無窮,不過依我看也就是一頭老熊而已。”
城牆上的公正志耳力不錯,聽到呂山說自己是一頭老熊,不忿地哼了一聲,把還待再說呂山嚇了一跳,連忙噤聲左顧右盼,好似剛纔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呂芸兒盯着城牆上的公正志,斬釘截鐵地說道:“開門,我要進去!”
公正志似乎對呂芸兒的脾氣非常瞭解,知道再勸說也是無用,無奈地說道:“小姐如果執意要爲難部下,說不得只能踏着俺的身體進去了。”說着嗖的一聲從城牆下飛下,攔在幾人面前。
呂芸兒不知大伯什麼時候得知到自己要回來,又爲何不想見自己,換做其他十二法王,呂芸兒肯定開口便問了。
但唯獨這個公正志,對大伯下達的命令每次都是一絲不苟的執行,就算是要他剖腹自殺,他也毫不猶豫。
而且他這個人爲人迂腐,不諳世情,簡直就是一個榆木疙瘩,呂芸兒知道問了也白問,肯定是大伯故意讓他過來,剛想動手,卻看見喬虎搶先一步走了出來。
喬虎走到那條方天畫戟面前,單手輕輕一提,方天畫戟便被他拔了出來,他將方天畫戟雙手托起,低頭交公正志面前,誠心誠意道:“還請公法王成全。”
公正志啞然盯着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心裡捲起驚濤駭浪,心道小姐公子帶回的這個人類修士到底是何方神聖,修爲竟然如此之高,爲何自己以前從未有所耳聞?
公正志之所以對喬虎有如此之高的評價,只因他自己也能單手將方天畫戟從青石磚中抽出,但是卻不能做到喬虎那般隨心所欲,輕鬆自在。兩相對比,高下立判。
公正志原本還有幾分信心攔下呂山和呂芸兒,這下知道卻是不能了,可是主公的命令又不能不從,正當他進退兩難、騎虎難下之際,從城牆上又飄飄然落下一人,手中拿着一把七彩羽扇,一襲青色道袍,仙風道骨,眼若星辰。
他走到公正志身邊,大手拍打在公正志的肩膀上,笑道:“哈哈,老公,主公讓你死也要將少爺小姐攔在城外,你便真當要以死明志嗎?就你那兩下子別拿出來丟人現眼了,這裡就交給我吧。”
呂山附耳輕聲道:“這人是我父親坐前大謀士,名叫姜元葵,爲人一肚子的壞水,誰也算計不過他,你要小心了,彆着了他的道。”
姜元葵雖然話說的難聽,但公正志一聽,如蒙大赦,接過喬虎手中的方天畫戟,雙手一抱拳,說道:“公子年紀輕輕修爲不凡,公正志自愧不如,他日如若有空,定當討公子一杯酒水喝。”說罷身形一閃,遁入飛鴻城不見。
喬虎聽罷不禁大奇,兩人投緣,以酒會友應當說不醉不休,痛飲一番這類的話纔對,怎麼公正志卻說要討自己的一杯酒水喝?
姜元葵的話將喬虎的思路拉回了現實,“小姐啊,時間過得真快,你如今已經亭亭玉立,長成一個大人了,老人家我看到你,就好像看到二十年前你娘,唉...”
呂芸兒不曉得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但是她現在沒有閒情雅緻和姜元葵感嘆傷懷,微微施禮,對姜元葵說道:“姜伯伯,芸兒身負重託,今天必須見大伯一面。”
姜元葵搖搖頭,說道:“非也非也,這件事如果你不見主公,則主公便權當不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但是你們一旦見了面,將這件事搬到了檯面上,那真的就非常難辦了。”
呂芸兒越聽越糊塗,不禁問道:“我大伯已經知道了?”
姜元葵點點頭,說道:“是的,他不想重蹈你孃的覆轍,可是他的身份擺在那裡,要想讓他公開祝福你們,真是千難萬難。”
呂山接口說道:“於是你就給我爹出了這麼一個餿主意,讓他當一回鴕鳥,裝作什麼也不知便萬事大吉?”
“然也然也,小公子果然聰明過人,一點就透。”
喬虎此時終於明白爲什麼公正志走時會說討一杯酒水喝了,心頭不由一陣苦笑,暗歎這真是好大一個誤會。
自己前來揭發老龍巴斯德克的陰謀,沒想到卻被人誤解爲上門提親了。
呂芸兒玉臉酡紅一片,姜元葵這般說,分明表示大伯已經默許了她和喬虎在一起,女兒家的心思被人當衆說透,又喜又羞。
一旁的伍小田卻是一臉不快,小嘴氣鼓鼓地說道:“哎,我說你這個人有沒有點正經啊,我們此次前來可不是...我們是有其他的事情要面見你們的妖族大帝。”
呂芸兒連忙收斂心思,應聲說道:“伍師妹說的對,姜伯伯,我想你們都誤會了,我們此行主要是勸說大伯先不要和人類開戰,我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必須當面告訴他。”
姜元葵老臉一呆,沒想到弄了半天是自己自作多情,皺眉說道:“可是就在昨天,我們已經和人類正式開戰了啊。”
呂山驚道:“之前不是說好的十天以後嗎,這才過了兩天怎麼就和人類正式開戰了?”
姜元葵無奈道:“其實這也不能怪主公,我們這裡也沒有完全準備好,但是老祖宗一直催促,主公他也沒有辦法啊。”
喬虎聽到老祖宗三個字,心裡不由咯噔一下,渡劫成功時遠方天際那個飄忽的眼神又浮現在心頭,一絲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不過喬虎知道劍鋒大人既然答應他十天之內戰端不開,以他一個軍團的軍團長的身份,一諾千金,十天之內人類和妖族必定不可能出現大的戰事。
......
這時候在人類和妖族戰場的第一線,兩個精神矍鑠的老頭正在拍着桌子激烈地爭吵着什麼。
“劍鋒,那八個老傢伙快把我們的祖宗十八輩罵遍了,你要是敢騙老夫,老夫定將你撕了喂狗。”一個留着羊鬍鬚的老頭說道,此人敢對劍鋒如此說話,身份必然不一般,他正是修真聯盟星宇軍團的軍團長方星宇。
劍鋒顯然沒有把方星宇惡毒的威脅放在心上,左耳進右耳便出,他也毫不示弱,衝方星宇大聲嚷嚷道:“老夫活了一大把年紀,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豈會在這種大事面前和你開玩笑?你給老夫安靜一點。”
方星宇指着劍鋒的鼻子便罵:“安靜個屁,你沒聽見外面轟隆隆的,妖族的巨靈戰炮都快將天炸開了,你讓老夫怎麼安靜?”
劍鋒騰地一聲離座而起,聲音蓋過方星宇,回道:“你這個糟老頭子別忘了,就算巨靈戰炮將防禦結界轟開,頂在那裡的也是我劍鋒軍團的士兵,是跟着我劍鋒刀頭舔血幾十年的兄弟,你在這裡聒噪作甚!”
方星宇氣勢一頓,嘆了一口氣,頹然坐了回去,將桌子拍得啪的一聲巨響,氣憤道:“真是他孃的生氣,空有一身力氣,卻還要受妖族那些雜碎的鳥氣。”
劍鋒哼了一聲,在桌子的另一側坐了下來,說道:“你要是還想見你那一脈單傳的孫女,這氣忍不了也得忍。”
兩人忽然間都不說話了,各自想着心事,只聽窗外巨大的轟鳴聲一聲聲傳來。
這時房間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一個傳令兵打斷了這份短暫的沉默,“報軍團長,我們建立起的防禦結界頂多可以再撐一炷香時間,請問結界一破我們是出界迎戰還是繼續後退?”
傳令兵說完眼神炯炯地望着劍鋒,目光中全是希冀,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想要和妖族大戰一場。
劍鋒還未開口,傳令兵便大膽地多說了一句:“軍團長,您下令開戰吧,兄弟們都炸開鍋了,我們從沒這般退縮過啊。”
劍鋒此時正在氣頭上,聽罷大手一揮,罵道:“戰戰戰,一幫兔崽子就知道逞匹夫之勇,誰要是沒我命令敢開第一劍,我把他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傳我令,所有人向後再退五十里,重新布界,另外你去告訴布界官,如果防禦結界下次還是隻能支撐這麼點時間,下次破界後他就不用跟着部隊繼續後撤了。”
傳令兵雖然失望,但仍答應一聲退出門外,轉眼消失在遠方的大陣中。
劍鋒站起身,對一旁的方星宇說道:“老傢伙,走去活動活動身子。”
方星宇聽罷騰地一聲站了起來,一擼衣袖,憤恨不平道:“早他X的在這裡呆夠了,就讓老夫好好領教領教下妖族的巨靈戰炮。”
夜色深深,穹廬無限,大地蒼茫,隨着一聲聲轟然巨響,一道道粗大的紅光劃破夜空,像出籠的魔獸,嘶吼着向人類修士大軍撲去。
大軍頭頂上的防禦結界已經被破,再也無力阻止這威力無比的巨靈戰炮,眼看紅光就要落入陣中,忽然從軍隊後方飈射出兩道身影,左撲右擋,身形在巨靈大炮射出的炮彈間忽隱忽現,便見那些炮彈齊齊變了方向,朝着妖族大軍衝去。
轉眼間炮彈着落,朵朵妖豔的火花在妖族大軍中相繼綻放,一時間直把妖族大軍炸得手忙腳亂,哭爹喊娘聲連成一片,巨量大炮卻是再也不敢再放了。
人類修士趁着這個空當,退出了巨靈大炮的射程範圍,天空中的兩道身影見狀隨即隱沒於黑夜之中,再也不見。
......
飛鴻城外,青磚路上。
喬虎對姜元葵施了一禮,問道:“不知道老先生口中所說的老祖宗,是你們妖族的哪一位前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