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靈舟內部遠比衆人想象的,還要闊氣一些。
進入了大門之後,映入眼簾的首先是一個長方形的大廳。大廳兩側,有一些風格各異的座位。有普普通通的木質座位,沒什麼起眼之處。也有裝飾典雅,也可以沏茶的茶座,甚至還有一張柔軟獸皮製作而成的絨毯,可令人席地而坐。
大廳牆壁上掛着一些精美的壁畫,不過看起來都是海中的風景。加之四周故意擺放的一些珊瑚、貝殼,倒還是挺對應這艘飛靈舟的名字——‘大黃魚’。
飛靈舟的後方,是佈置了一座驅動法陣的‘陣法屋’,顯然這間屋子纔是這艘飛靈舟的核心地帶。只不過,這間房屋是被上了鎖的,無法進入。
而靈舟前方,則有一個隔間,進去之後是一個極爲敞亮的觀景陽臺。其中有一個圓形舵,上面滿是刻度,似乎是用來操縱飛靈舟方向的。
這便是這艘飛靈舟內部的面貌了。
此刻的飛靈舟內,衡嶽山三宗弟子,都集體扎推立在飛靈舟地後側,血羅宗的四名修士,則站在稍微靠前的地方,看起來很是被孤立的樣子。
而徐明和樓異、方南、錢休四人,則是立在飛龍舟最前方的操縱室裡,控制着飛舟的走向,順便在一起商討一些宗門的事情。
相比於尋常平淡的操縱室,大廳裡的衆多弟子,可謂是山頭林立,亂成一團,充滿了冷戰氣氛了。
不過有些微妙的是,三宗弟子一個時辰前,也就是剛剛下山的時候,其中大多數人還是頗爲仇視李森的。
可如今,這些修士對於李森已經是又敬又怕了。
敬的是,李森之前挺身而出,從血羅宗弟子的手裡,成功維護了三宗的最後一絲顏面。
怕的是,李森那彷彿深不見底的實力,實在是令人驚懼交加!
“李師弟。”明道來到了李森面前,臉上帶着一絲羞愧的道:“之前真是多謝你出手相救了。”
“不必多謝,我出手也是爲了曉月峰的聲譽而已。”李森卻淡淡的道。
“但是相救之情,在下是不敢或忘的。”明道卻指了指一旁空缺出來的一對茶臺,開口相邀道;“不如你我過去聊聊天如何?也好化解你我這段時間的一些誤會。”
李森聞言,摸了摸下巴,想了一想後,方纔微微點頭的道:“如此,也好。”
明道卻大喜的道:“李師弟,請。”
李森點了點頭,便率先大步而去。明道則是笑容滿面的立刻跟了過去。
這幕場景讓一旁的劉厲看到之後,劉厲的面色頓時就變得難看了許多。
……
李森和明道落座之後,明道並沒有立刻開口說什麼,而是親自動手沏茶。
不一會兒,一股茶香就繚繞而起。
明道將茶杯推到李森面前,並且目睹李森飲下了一口茶之後,這纔開口笑道:“李師弟,此乃越國特產的西湖龍井,味道還可以吧?”
“色綠香郁、味醇形美,此乃上品,自然不錯。”李森淡淡的道。
“沒想到李師弟,對於品茶也是別有獨到之處!”明道笑了笑,復又朝着四周掃了一眼,這才帶着一絲感慨的道:“不過,明某也真沒想到,這艘飛靈舟之上,竟然還會有這種茶臺。不,恐怕不僅如此。應該說,若是明某沒上過這艘飛靈舟,恐怕我這一輩子都不會知道,修真界還會有這等妙物!”
李森卻神色依舊淡然之極,對這番話不置可否。
要知道,這艘飛靈舟雖然也算是個難得一見的物品,可是相比於李森前世所擁有的靈舟比起來,那可真是相差甚遠,無法比擬的。
並且,李森前世所認識的那些老傢伙,幾乎都擁有一艘品質極爲不俗的飛靈舟。
不過,除了個別的靈舟有一定特殊神通外,其他絕大部分的靈舟,其實就是用來趕路而已。對於李森而言,飛靈舟司空見慣,不算什麼稀罕貨。
所以,對於明道的唏噓之語,李森就只能閉口不言了。
而明道對於李森的閉口不言,卻並不覺得尷尬,反而朝着遠處那四名正踞坐在獸皮絨毯之上的血羅宗弟子看了一眼,這才壓低聲音的對着李森說道:“李師弟,這一次明某邀你談話,其實並非只是喝茶。除了要對你的援手之恩表示感謝之外,明某其實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說一說。”
李森聞言,神色紋絲不動的道:“明師兄請講。”
“其實不僅僅是我,宗門裡面的一些弟子,都有這個顧慮。”明道斟酌了一下,又掃了一眼遠處的血羅宗弟子,這才壓低了聲音的開口道:“李師弟,你說血羅宗向我等開放靈石礦的事情,是不是有陰謀在裡面?”
“陰謀?”李森眉梢微微一挑。
“不錯。”明道點頭道:“無論是前一陣子樓異來訪時,對於靈石礦之事的忽然妥協,還是此事後續發展的順利進行,都讓人感覺到有些奇怪。因爲靈石礦如此之大的利益,尋常宗門不到最後時刻,可是絕對不會切讓的。並且血羅宗之中,據說已經擁有了一名金丹期修士。”
說到這裡,明道頓了一頓,這才繼續開口道:“恕我實話實說,一名金丹期修士,恐怕都足夠對抗我們三宗所有的築基期修士了!就算是血羅宗對我等立刻發動戰爭,勝算都是極爲不小的。既然如此,他們又做出如此的妥協?”
李森沉默不語,心中卻想起了柳吟月的警告之語。
明道卻依舊是壓低聲音的繼續說道:“其實說白了,這些可能都是我一人的顧慮,也可能是我多慮。但是現在跟過來的幾名宗門弟子,卻都對我表達了憂慮。因爲他們感覺,就這樣子前往血羅宗,自身安全總有種無法保障的感覺。屆時一旦血羅宗翻臉,僅靠徐明長老,恐怕獨木難支。”
李森忽然點了點頭:“明師兄,你說的很有道理。這一次的血羅宗之行,其實就連李某,也感覺頗爲兇險。”
明道深吸一口氣:“那麼李師弟,既然你也如此感覺,那麼你打算採取一些什麼措施,來預防危險呢?需要知道,現在我們在飛靈舟上,還是安全的。可是一旦落地,到了血羅宗的地盤,可就是徹底進入虎穴了。”
李森聞言,卻摸了摸下巴,然後看了明道一眼的道:“李某這邊,暫時還沒想到什麼辦法。卻不知道明師兄如何想的?”
“首先得有個能夠報信的方法,有危險了也可以第一時間通知宗門。請求救援。”明道似乎早有考慮,他開口說道:“這一點,我來之前就已經預留了一手。我將一枚‘子母珠’放置在了青靈道殿,並且告知了幾名要好的執事弟子。他們會一直照看着的。一旦有變,我這邊立即捏碎子珠,那邊母珠就會隨之破碎,他們見到之後,就可以第一時間通知掌門。”
“第二,我們這一次若是到了血羅宗,那麼就最好留在飛靈舟附近。若是探索靈石礦的話,最好也不要分開,並且想辦法多探索幾條礦道,給自己留出一條退路。”
“第三。”明道伸出了三根手指,聲音壓得越發低沉的道:“必要時候,我們還要做最壞的打算。”
“什麼打算?”李森問道。
“當然是自謀生路,想辦法逃走了。”明道雙目之中閃過一絲陰沉之色的道:“事到如今,明某又不是聖人。一旦遇到危險,當然也要想辦法給自己留出一條活路。李師弟,如今衡嶽山三宗之中,就屬你的實力最強。而我,雖然實力不濟,也能勉強算是衡越三宗第二了。你我聯手,就算是遇到了一名築基期修士,應該也能夠抵擋一二纔對。這樣以來,我們就算是遇到危險,生存機率也會比常人高出一些的。”
李森聞言,卻神色不禁微微一動:“你要跟我聯手?”
“說來慚愧。”明道搖了搖頭:“憑明某的實力,恐怕連穆鐵的一擊都接不下來。雖然當時明某也的確有些大意,但也因爲此事,給明某敲響了極大的警鐘。本來明某以爲憑自己的謀劃,還有預留的一些手段,就算是事情惡化,還是有一定的生存能力。可是如今,明某算是看明白了,別說築基期修士,恐怕隨便來一個血羅宗的精英弟子,都能制明某於死地!”
李森看了明道一眼:“所以你纔要跟我聯手?”
“正是如此。”明某雙手攤開,一副已經直言相告的模樣。
李森卻嘴角微微一勾的道:“沒想到明師兄,也是個深思熟慮之人。你想的這些,也的確不無道理。”
“呵呵,明某好歹也讀過一些道藏,知曉一些兵法韜略的,豈能真的不會爲自己謀劃一二?”明道卻微微一笑,然後再度開口道:“那麼,李師弟,你考慮的如何?是否要跟明某合作?”
李森開口道:“合作之事,屆時再說吧。畢竟血羅宗目前也沒有翻臉的跡象。你之前所言,大多也只是推測而已。”
“你的意思是,屆時事情惡化之後,在考慮聯手之事?”明道問道。
“是的。”李森淡淡的道。
“明某知道了。”明道臉上露出一絲失望之色,但還是拱了拱手的道;:“既然李師弟如此說了,明某也就不再強求。只希望李師弟再多多考慮纔是。”
言畢,明道便匆匆的離開了茶座,朝着一旁面色有些不悅的劉厲大步而去。似乎是想趁着飛靈舟落地之前,再跟劉厲說些什麼的樣子。
李森對此,只是微微一笑,然後端起茶桌上那盞還未完全冷卻的西湖龍井,輕酌慢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