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四十章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其實人們都喜歡這樣的方式,並將其作爲堅強的後盾,樂此不疲,古時候是這樣,現代依然是這樣。不同的是,古人信天地,便立誓言,今人信法律,便立合同,殊不知誓言有漏洞,法律也有不盡完善的地方,倘若真有什麼差池也並不能討得什麼好處。因爲立下憑據的人可能早已想好憑據的內容和細則,他抑或成竹在胸,抑或穩操勝券,言之鑿鑿或微笑不語,不予點破,一切盡向於己之力發展,剩下的就全靠自己的火眼金睛自行判斷。有多少人有這樣的耐心去咀嚼這樣的合同,大部分人都是大老粗兼法盲,甚至有些家長連字都認不全,怎麼看?隨着指尖翻頁聲“沙沙”的響動,一目瞭然之下,擡起筆,毫不猶豫地簽下了自己的大名,最後章一落下,關上合同的扉頁,一人一份,站起身,握手微笑,致上辭呈:“歡迎來到我們學校!你一定會順利考上心目中理想的大學,相信我們,相信自己,請家長放心,請孩子寬心!”。就這樣,他們的目的達到了。

各個培訓機構的手段大都是這樣,以家長們的心裡爲憑藉,以學生們的渴求爲階梯,他們伸出一根橄欖枝,於是我們便毫不猶豫的握住,連想都不用去細想,也不知它將我們引向何處,總之,跟着它走,我們就有希望。而這希望恰恰還得到了保證。誰不相信誰就是傻瓜,在這樣大環境的影響下結果可想而知,那就是直接促進了該類培訓機構腦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我就是在這樣的洪流中任爾漂流,最後到了一家頗有名氣的藝術培訓學校。最終選擇了編導專業。

我當時根本不知道什麼是編導,我相信很多家長也沒有聽說過。不過這不要緊。主要是我發現它跟我有緣,一見如故,潛意識告訴我這個專業適合我,一定適合我,千萬不要錯過。我便緊緊的抓住了,再也沒有鬆開。

該培訓機構離我家較遠,坐公車耗時太長,爲了減少這些不必要浪費,我選擇了住校。來到學校的那一天,我站在這陳舊的並不寬闊的操場上擡頭四處打量,不禁微感失望,原來真實的東西永遠不如想象中那麼美好,當然,比之廣告上的宣傳畫就更加遙不可及了。這倒不是說該校做了虛假宣傳,只是因爲一種感覺的喪失。我在宣傳畫中看到的一種感覺,明朗敞亮,視野開闊,一切煥然一新,遠不如眼前這般被歲月的滄桑所腐蝕而殘剩的頹圮和陳舊。我只覺自己瞬間穿越到了九十年代初,沒有手機,沒有電腦,沒有空調,有的只是一個模糊的向前的目標。

幫我拿行李的是一個身材肥碩,一臉福氣、眼架黑框眼鏡的青年,塌鼻樑,小眼睛,短髮,穿一件藍色T恤,牛仔短褲,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跑堂打雜的,而且還是屬於那種被當做夜壺一樣提來提去、沒有自由、沒有權利、沒有歡愉的可憐的打工者。及至到了第二天當他站到講臺上給我們講課的時候我才發現昨天的想法有些離譜。事實上他是我們的主講老師,名叫,畢業於陳思洋,畢業於某傳媒大學新聞系,響噹噹的高材生。我心裡一個咯噔,眼球幾欲驚爆,好半天才緩緩嘀咕出聲:“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那天真是離奇得很,竟然只有我一個學生,一個學生坐在一個空曠的教室當中真讓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怪異。我有點受寵若驚,從來都是待在除了桌子凳子以外連轉身都沒有多餘的空間的初中高中教室,這真讓人不習慣。好像周圍的人我都看不見,而他們

卻看得見我。因爲我發現陳思洋的眼光竟時不時地瞧向一些空空的座位,似乎那些座位有人,爲而這有意無意的動作卻在無形當中加深了我內心的恐懼。

這種狀況一直持續了幾天,直到陸陸續續有新同學加入這個陣營後我的恐懼感才逐漸消散。

陸續住到我寢室來的人都相繼跟我成了好朋友,我也不去深究到底是“狐朋狗友”還是“生死之交”,總之,當時只道是尋常。只要開開心心,無拘無束,活得灑脫,不被寂寞縈繞,那就是值得慶幸的事,還去在乎別的做什麼呢?

張志強、李明凱、周建興、陳智、餘曉峰加上我,這是我們寢室盛極一時的人數,那些日子,熱鬧非凡,只覺得時光如飛,快樂在揮霍中轉瞬即逝。我們抓不住什麼,留不住什麼,只是隱約記得發生了些什麼,現在想來,也還是能令人捧腹,令人唏噓而感慨不已。

古老的陳舊的地方總是有意無意的流傳着一些鬧鬼的傳說,是傳說也好,親眼所見也罷,卻總能在特定的時間特定的地點嚇得一些人神魂顛倒、惴惴不安。

很不幸,有一段時間我們就成了這樣一些人。有些東西我真的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方法去解說,雖然我是一位唯物主義者,不相信什麼鬼神,也不相信什麼靈異事件,但是當這些事情就發生在我的身邊,或者我親眼見到的時候,我應該如何?相信還是逃避?如果沒有人能給我合理的解釋,我只能選擇相信。

鬼的傳說東西並不是空穴來風的,首先這樣一則消息是上一屆的一位師兄告訴我們其中的一個學生的,說是在我們住的那一層樓的寢室(實際上在那所培訓學校,男生都住在那一層)的“1404”號房,兩年前,死了人。然後就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知道了。那位師兄究竟是怎麼死的,答案沒有定論,有說是被電打死的,有說是從牀上翻下來摔死的,有說是突發心肌梗塞猝死的,有說是失戀後服毒自殺而死的,五花八門,莫可區分。學校將這消息封鎖了,校長冉曉鋒也不知道用什麼方法將這件事給壓了下來,總之,知道的人很少。學校認爲那間寢室不吉利,所以就將它鎖了起來,外面還貼了一張符咒,不知是道教還是佛教,看樣子,應該做了法事。可是這一切都不是重點,如果我們僅僅是因爲這裡死了個人就感到害怕那倒也說不過去,至多隻是心裡有點芥蒂罷了。我們其實是被鬼魅的靈異事件嚇得六神無主的。

周建興最先挑破了這件事的端倪,他說他在晚上無意中醒過來的時候會看到一閃即逝的白影,或者聽到咚咚的腳步聲朝廁所的方向走去然後就再也沒有響起,再者有時候怎麼也睡不着,等到好不容易睡着了卻總感覺有人在推他,還有他記得明明有一天晚上拖鞋是正着擺的而早上醒來的時候卻發現鞋尖朝着牆的方向……

我當時只是極力反駁着,揶揄着,認爲他膽小怕事,神經過敏,堂堂鐵血男兒竟然會因這些莫須有的妖邪鬼魅而膽怯,可是漸漸的,我的想法動搖了,因爲他說得次數越多,我的心裡總會將一切臆想的不太尋常的東西視爲不可思議靈異徵兆:偶爾響起的腳步聲消失在暗夜中,夜晚悽慘驚悚的貓叫,嬰兒莫名其妙止不住的啼哭,陰測測的大風颳得窗戶“吱剌剌”的響,蝙蝠沒有任何預兆的撞入深藍色如抹布般的窗簾中拼命的掙扎……不僅是我,張志強、周建興、陳智、餘曉峰等不約而同的與我有了異曲同工的靈異遭遇……

我的抵抗力越來越薄弱,理智的唯物主義世界觀也越來越如履薄冰,不堪一擊。我感到四周盡是一片被超自然的意念力所控制的非人類的世界。陽光變得晦暗無光,沒有溫暖;地板冰涼,背後總是莫名其妙地泛起陣陣陰冷;一個人走在長長的走廊上,腳步聲在空闊的四周迴響,總疑心是不是有什麼鬼魅般的東西緊緊尾隨着我,在我轉身的剎那,獰笑着看着我……

我們漸漸不敢再單獨行動,特別是晚上,上個廁所都必須組團前去,而且還要雄赳赳氣昂昂的唱着凱哥,絕不敢一人涉險。這中間有個原因,那次我去上廁所,大概是晚上十點鐘左右,我看見一個哥門兒蹲在第一排的格子裡,我瞟了一眼,沒有在意,完事之後便回到寢室,告訴他們廁所裡有個人很奇怪,我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話還沒說完,周建興就朝廁所衝過去,過了十秒面如死灰般跑了回來,有氣無力的說:“廁所裡沒人……”

當我們跑到廁所一看,裡面確實一個人也沒有。

我心裡感到納悶,慢慢想到,這廁所到我們寢室的距離絕不超過二十米,步行的話也就三十秒左右,疾奔的話不到十秒,我剛纔從廁所出來直到寢室再將這事說出來也沒有超過一分鐘,這一分鐘之間我們的門是開着的,我們也一直是站在門口說話,我、陳智、餘曉峰的眼光也一直覷着門外,如果說有什麼人走過他們都應該看得清清楚楚。退一步來講,就算我們關着門,什麼也沒看見,這走廊發生的一切動靜在隔音並不好的情況下卻發揮了它擴音器般的優勢,只要有聲音,哪怕是廁所沖水、兩端盡頭寢室內說話的聲音,我們都能聽見,雖然聽不清具體內容,但終歸能收入耳中。可是那神秘人上了廁所,即使他沒有沖廁所的習慣,難道走路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的習慣?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個人我不認識,我向他們描述了他的長相,也沒有一個人認識。當時正值暑假,來這裡培訓的人寥寥無幾,男生寢室在彼時只有十多人,爲了方便管理,這十五人合爲了一個班,也就是說,這裡所有的人我都認識,而那個人我卻從沒有見過。

“會不會是新同學?”李明凱語聲有些顫抖的問道。

“不會。”我搖搖頭,不用解釋原因,大家也心知肚明,新同學怎會在晚上來報名?晚上十點一過,所有的老師都作鳥獸散,報名處鎖得跟鐵桶似的,黢黑一片,要報名?找閻王吧。很明顯,這個反駁是如此的蒼白無力,即使不需要任何論據,也不能讓我們的心裡恢復一絲清明。

“會不會是……你看錯了……?”李明凱的聲音越來越顫,顫得我們都情不自禁的跟着顫。原來顫抖也能相互傳染。

“但願……我看錯了吧……”我沒有足夠的信心相信這是幻覺。因爲我從來沒有產生過幻覺,所以便不知幻覺爲何物。

“會不會那個是保安?”周建興皺着眉頭作沉思狀,冷不丁問了我一句。

我努力回想着那張臉,陌生的臉,卻有那麼一點點熟悉的輪廓,當時燈光昏黃,我看得不甚真切,只是隱約覺得他們有相似之處,於是我使勁搖搖頭,將他們融合在一起。

“也許是吧。”我儘量給大家建樹一個希望,希望這是我的恍惚之中帶給大家的一個惡作劇而非讓人坐立不安的靈異事件。至少這樣,能讓大家舒一口氣,得到短暫的放鬆和安歇。

“我們一起去看看吧。”周建興提議。

(本章完)

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三十七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四十四章正文_第五十五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四十五章正文_第五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章正文_第三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四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五十七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五章正文_第五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五章正文_第三十六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四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章正文_第五十六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四十二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四十七章正文_第四十一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四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三十一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五十六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三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
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三十七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四十四章正文_第五十五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四十五章正文_第五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章正文_第三十六章正文_第二十八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四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五十七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正文_第二十五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五章正文_第五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十八章正文_第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五章正文_第三十六章正文_第十三章正文_第二十六章正文_第四十三章正文_第三十章正文_第五十六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三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四十二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四十七章正文_第四十一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四章正文_第四章正文_第五章正文_第四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九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三十八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九章正文_第四十章正文_第四十九章正文_第三十二章正文_第三十一章正文_第八章正文_第五十六章正文_第六章正文_第二十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七章正文_第三十四章正文_第十一章正文_第一章正文_第十五章正文_第二章正文_第二十七章正文_第二十一章正文_第三十三章正文_第五十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