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那不知我從中能夠得到一些什麼呢?”魏季塵聽到大山岩這一番話後,一臉好奇的問道。
大山岩自以爲有戲,臉上笑容更甚,急急說道:“帝國會給魏君一些經濟上的幫助,足夠魏君富裕的過下半輩子。”
“哈哈哈!”魏季塵笑的樂不可支,大山岩一時間有些不明所以,愣愣的看着他。
阿呸!
魏季塵猛的張開嘴一口濃痰吐在大山岩剛端起的茶杯裡面。
大山岩臉色馬上變得一陣青一陣白,他把茶杯重重的往矮几上一頓,隱隱含着怒氣,雙眼似要噴出火來。
“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嗎?蠅頭小利就想收買我魏季塵。”魏季塵冷笑連連,不屑的看了他一眼。
“魏君,你以爲俄國幫助貴國收回遼東會安什麼好心嗎?”大山岩強忍壓內心的憤怒,侃侃而談道。
“俄國,豺狼之國,早就對遼東之地垂涎三尺,早就想在遠東取得一個天然不凍港,如果沒有我國的幫助,你以爲你能夠穩定得住遼東的局勢?哼,只怕不用多久,我們歸還給你們的遼東就會落到俄國人手中了。”大山岩站起來,利誘不成,便使出恐嚇來,接着淺淺一笑,道:“只要你和我國合作,何愁不能守住遼東,到時,你在貴國朝廷中也好交差,我國只是需要一點點的資源而已,我們各取所需,何樂而不爲呢?”
“這個,就不用閣下操心了,我魏季塵既然能夠擊敗倭奴,也就能夠擊敗俄國來犯之敵。”魏季塵不以爲意,一臉嘲笑的回道。
大山岩這下心中氣憤難平,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魏季塵的侮辱,就算是泥人也會有三分火,更何況大山岩不是泥人呢。
他沒有了原先的淡定樣子,怒罵道:“八嘎,魏季塵,你不要太過自以爲是,以爲小勝了幾次,就天下無敵了嗎?如果不是你中國向我大日本帝國求和,我大山岩早就指揮大軍滅了你,你還是好好想一想當初在析木城是如何像喪家之犬一樣逃跑的吧。”
大山岩的話,一下子戳住了魏季塵內心最深處的疼。
“滅了我,我就先滅了你。”魏季塵霍的一下站起來,猶如擇人而嗜的野獸,一雙凌厲的眼睛死死的看着大山岩。
嚇得大山岩連連後退了兩步,他現在纔在心中後悔,這個魏季塵看起來做事一點也不按常理出牌,而且也是膽大包天之徒,況且對方似乎身手過人,自己實在不該帶這點人過來。
雙方隨從一見這仗勢,連忙抽出槍來,互相對峙,形勢緊張得一觸即發。
陡地,魏季塵撲哧一笑,指着大山岩後退的雙腳,譏諷道:“大山岩,你也只有這點膽量,還敢狂妄說帶兵滅了我,我若是你,早就剖腹了事。”
魏季塵自然不會在此時把大山岩如何了,但是嚇唬嚇唬他還是可以的,誰知,大山岩還真的不經嚇。
這主要是因爲魏季塵太過年輕了,在一般人看來,年輕人都有些衝動,有時候做事未免不考慮後果。
大山岩面子丟了個精光,臉色一片鐵青,連一句場面話也不再說,一甩衣袖,沉聲道:“走!”
“慢走不送,帶着你的一幫畜生早日滾出城去。”魏季塵在後面搖搖笑着說道。
聲音傳進大山岩耳中,氣得他渾身發抖,腳步踉蹌。
大山岩走遠之後,魏季塵卻沒有了剛纔的囂張跋扈,沉下了臉,緊皺着眉頭。
魏季塵知道,大山岩至少有一點說得很正確,那就是俄國確實對遼東視爲禁臠,內心蠢蠢欲動了。
俄國從1891年開始修築西伯利亞鐵路,去年該路已經修築到了貝加爾湖地區,俄財政大臣就指出,無需繞道,直接從中國修直線即可。
去年和今年,俄國人趁着中日戰爭,中國無暇他顧,不敢惹事的心理,已經派人在中國東北四處勘察,要求清政府訓令地方當局‘放行無阻’,‘量力照料’,想把西伯利亞鐵路取一直線,橫穿東北,到達海參崴。
這樣不僅可以縮短距離,而且施工也更容易,更爲重要的是,能把東北趁機控制在自己手中。
鐵路是經濟大動脈,一旦鐵路修成,周圍的礦產可以盡情開採。
而清政府爲了償還甲午賠款,更是向俄國借貸。
俄、法兩國控制的華俄道勝銀行,頻頻向清政府拋媚眼,以擁有可以在中國修鐵路、開礦山、設工廠、代收稅款等特權爲要挾條件。
朝廷內部包括李鴻章在內,有一大批人主張改變甲午之前‘以夷制夷’的外交政策,轉而採取與外國聯盟的政策,還遼有功的俄國人便入了朝廷的眼中,覺得以‘西洋牽制東洋’是個不錯的辦法。
現在就連日本人都看出俄國人的浪子野心了,爲何朝中大臣都沒人看出來,還是朝中大臣心存僥倖呢。
“魏帥,倭人已經退出城去了。”王懷慶對魏季塵方纔的表現那可是敬佩有加,要說夠爺們,這大清國估計再也找不到一個像魏帥這樣的了吧,我跟隨在他左右,只有一個爽字才能形容。
魏季塵放眼望去,只見幾百將近一千多倭人從城內,緩緩往金州方向而去,復州城內的倭人原本就已經撤了大部。
金州要在五天之後接收,旅順和大連灣則要在半個月之後,蓋時所有的遼東之地將全部回到中國軍隊手中。
“走,我們進城去。”魏季塵回到馬隊之後,一揚鞭子,便下令道。
誰知,正在此時,但聽轟隆一聲巨響傳來,衆人嚇了一跳,看過去,卻見城門轟然倒塌了一大片,塵土飛揚,成爲斷壁殘垣。
“大山岩!”魏季塵看見大山岩騎馬立在倭人隊伍最後面,對魏季塵做了一個請進的姿勢。
原來方纔大山岩被折了面子,回到自己軍中之後,越想越惱火,便讓人把城門給炸燬了,算是稍微泄了心中一口氣。
魏季塵懶得鳥他,不過比起剛纔,魏季塵小心多了,先派一支小隊入城探探路,要是倭人在路上埋了幾個地雷,自己不幸踩到了,到時有理都說不清楚了。
倭人隊伍慢慢變小,漸漸消失在衆人的視線之中,前去探路的小支隊也傳回來消息,一路安全。
“走,我們進去吧。”魏季塵輕輕嘆了一口氣。
嘀嗒,嘀嗒…
一陣馬蹄聲之後,魏季塵率領衆人從缺口一涌而入。
只見城內,滿目蒼涼,繁華盡處,都化爲一片灰燼,斷壁殘垣,瓦礫碎石,無數房屋都被毀得不能再住人。
“家,國,天下。唉!”魏季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復州城內,十室九空,魏季塵只好暫時暫時以軍隊託管了,等朝廷任命新的知府過來,纔好將政務叫給他們,當然,軍務還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中。
在復州忙了一日,清點了一下城中倖存的百姓,才發現只剩下一些老弱病殘了,大多青壯不知消失到了何處。
魏季塵以前聽說過一件事,那就是倭人佔領東北之後,爲了改善他們自己矮小的人種狀況,從東北偷偷運走了一大批強壯的中國人,然後運回日本國內的當配種的。
莫非,這些消失的壯年就是這樣被他們擄走了。
回到海城之後,魏季塵當即召下令左翼步隊最先出動,一路收回倭人退還之城池,定遼軍主要的練兵防守區域將是旅順口和大連灣,但是海城這裡也必須要留守人,不能白白送還給盛京將軍。
魏季塵想了想,覺得還是留下虎子的馬隊比較好,一來馬隊行動快,二來虎子是自己的老手下,放心得下,三來,守旅順口,大連灣這樣的軍港城市,馬隊也不起多大的作用。
而特戰隊的訓練基地,還是在海城周圍的山中尋一處固定的地方,海城處在遼東的腹地,正是向四面發展的好地方。
一道道命令從官衙中傳出去,一時間三軍開拔,聲勢浩大。
而此時,魏季塵卻去了一趟長風鏢局。
長風鏢局的總部設在海城城西的一家大院子裡,現在鏢局內有鏢師二百多人,已經算一支不小的武裝了。
魏季塵帶着王懷慶走進院子的時候,正看到張作霖在訓練鏢師,看他那架勢,就像是在訓練軍隊一樣。
“魏帥!”張作霖看到魏季塵後,一臉驚喜的走了上來見禮。
周圍的一些鏢師也紛紛上前行禮,魏季塵仔細一看,很多人身上烙印着士兵的痕跡,看來這些人都是以前魏字軍的啊。
一一還禮之後,張作霖把魏季塵請進了客廳。
“雨亭啊,如今生意如何?”雙方依次落座之後,魏季塵出聲問道。
張作霖不好意思的說道:“鏢局的架子搭得夠大,所以賺的錢不多。”
“錢財都是小事,如今東北處於混亂之中,稍有不慎,我們便會落入萬劫不復之中。”魏季塵重重的嘆了一口氣,一臉沉重的說道。
張作霖有些不明所以的問道:“魏帥何出此言,倭人正從我遼東退走,形勢不是越來越好嗎?”
張作霖還是略顯稚嫩了點啊。
“去了狼,卻來了虎,聽說俄國人最近在東北各地四處活動,你都聽到什麼風聲沒有?”魏季塵直言不諱的指出禍患就是俄國人。
魏季塵這麼一說,張作霖這才恍然大悟道:“難怪最終我們走鏢的時候,碰上好些俄國人,這些俄國人都拿着稀奇的東西,在四處挖挖、量量。”
“他們這是在勘察鐵路,俄國人已經向朝廷提出了幾次,要求在我東北修築一條鐵路直達他們的海參崴,我怕這條鐵路一修,從此又要多事了。”魏季塵喝了一口茶,擔憂的說道。
“那魏帥你的意思是?”張作霖小心翼翼的問道。
“現在朝廷內有一大批的親俄國官員,我不方便出面,長風鏢局走南闖北,應該把俄國人的險惡用心四處散播,引起民衆的警惕,進而引起東北官員的警惕,使得朝廷的風向稍有改變。”魏季塵正色說道。
魏季塵其實就是讓張作霖散播一些俄國人如何欺負中國人的消息,而且圖謀東北的消息散播出去,當然,這事肯定會有真實的存在,先引起民衆的恐慌,東北官府的警惕。
然後魏季塵便能夠聯合盛京將軍、黑龍江將軍、吉林將軍等奏請朝廷在這東北自行造鐵路,制槍炮,開礦廠,治團練以及大舉向關外移民等事,總之就是使原歷史上清政府設置東三省總督府開發東北的事情提前發生。
黑龍江將軍依克唐阿和吉林將軍長順都算是有些見識之人,而且還有一些愛國心,否則也不會向上奏請親自帶兵從黑龍江、吉林南下抵抗倭人了。
魏季塵相信他們不會坐視自己所管轄的區域慢慢落入俄國人之手。
張作霖想都沒有多想,便一口答應了。
魏季塵又說道:“雨亭啊,我把你踢出軍中,心中可曾有怨言?”
“屬下不敢!”張作霖連忙回道。
魏季塵不輕不重的瞥了他一眼,說道:“其實有些怨言也沒有關係,像王士珍他們如今都當上了不小的官,你還只是一個小小鏢局的鏢頭而已。”
“屬下相信,我長風鏢局發展起來,不會比他們差。”張作霖一本正經的回道。
魏季塵笑了笑,鄭重其事的說道:“你能這樣想最好了,你知道我爲什麼要建立長風鏢局嗎?自從與倭人打了一仗,我就時刻在心中琢磨,倭人爲什麼能夠那麼快速的侵佔我們大片的領土,最後我發現,其中有這麼一條很重要,那就是熟悉地形,情報收集到位,而長風鏢局正是我定遼軍的耳目,這東北之地,一有風吹草動,我們定遼軍便要首先知道,所以,雨亭啊,你責任重大。”
這還是魏季塵初次對他交個底,張作霖聽了之後,果然一愣,他以爲魏季塵讓他來開這個鏢局,是爲了賺錢,想不到最終目的卻是這個。
接着,張作霖心中狂喜,定遼軍的耳目,那豈不是探子的頭目,果然是重用啊。
“魏帥,小子一定將長風鏢局辦得風生水起,遍佈全國。”張作霖激動的說道。
魏季塵拍了拍他肩膀,笑着道:“軍中剛好有一批淘汰的槍支,我報廢了一千支,其他的上交給了朝廷,報廢的那批,你就下次找個時間運走吧,記住,要全力發展,不要快虧本,當然,不三不四的人也不要招。”
“是,魏帥!”張作霖心中更喜。
黃海海域內。
三艘巡洋艦組成的俄國艦隊正在蹈浪緩緩前進,這是俄國遠東艦隊的一部分,他們頗費心思的從海參崴一路南下,經過日本海,朝鮮海峽,然後進入黃海海域內,名義上是爲了‘正義’,督促倭人退還中國遼東之地。
真實目的,外人就不得而知了。
旗艦納西莫夫號的甲板上面,艦長阿列克正面含微笑看着遠方的海水。
大副在一旁看他一臉輕鬆的樣子,不由出聲問道:“將軍,難道你不怕日本艦隊偷襲嗎?我們南下就是因爲日本國有點不把帝國放在眼中。”
阿列克輕輕嗤笑一聲,這才搖着頭說道:“日本艦隊?他們現在在他們日本海海域戒嚴呢,那裡還敢來這裡。”
“那我們爲什麼還要來這裡呢?”大副一臉不解的問道。
“現在我國與日本國關係緊張,我國軍艦再去日本海灣過冬,就十分危險了,所以我們纔要在中國找一個地方過冬。”阿列克不緊不慢的說道。
“但是,將軍,你剛纔不是說。”大副更糊塗。
阿列克不慌不忙的說道:“這就是政治,等你以後就會明白。”
大副似懂非懂。
京師,總理衙門領班大臣鬼子六面容消瘦,臉色蒼白,一幅病怏怏不久便要離開人世的樣子。
“王爺,俄國公使喀西尼剛剛照會總理衙門,轉達了俄國海軍大臣特而杜夫的要求,言他們遠東艦隊無法在日本海灣過冬,請求借泊於膠州灣內。”總理衙門的官員向鬼子六稟報道。
“咳,咳,這德國人剛走了,俄國人又來了。”恭親王用手撫了撫胸口,才覺得沒有那麼煩悶。
鬼子六一向認爲列強是肢體之患,而國內的反抗動亂是心腹之患,是能夠顛覆他們滿族統治的,這也是他一力求和的原因,他怕心腹之患再起,因此砍掉一點肢體也沒辦法了。
德國公使紳珂不久前才向總理衙門提出讓一個軍港給他們,不過,恭親王已經讓人婉拒了。
但是,這次俄國人的要求看起來似乎是合情合理的,能夠有什麼理由拒絕呢,似乎是沒有啊,恭親王嘆了一口氣。
“李鴻章呢?”鬼子六想找一個可以商量的人,首先便想到了李鴻章。
那官員回道:“稟王爺,李大人已經在來京的路上了,想必明日就能夠到達。”
“唉,先拖一拖吧,照會俄國使館,就說我們過幾日再給他們答覆。”恭親王擺了擺手,無奈的說道。
“是!”那官員慢慢的退下。
有道是請神容易送神難,俄國艦隊一旦在膠州灣停泊了,再想送走它,那就是千難萬難了,可惜如今形勢容不得人啊,恭親王手指頭不斷在桌子上面敲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