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就是上海軍政府派來的陳俊生先生吧,你好,鄙人就是先生電文之中提到的童保暄,請多指教!”童保暄比陳俊生年紀大一點,但也只有二十五歲,年輕人見面也不算拘謹,微微笑着伸出手去客氣道。
“幸會幸會!原來是大名鼎鼎的新軍憲兵隊執事童先生,在下不才,此次前來給諸位添麻煩了,還請諸位海涵!”陳俊生熱情地伸出手去,和陳俊生握了一下手。
隨後童保暄依次向陳俊生和韓曉明介紹了葛敬恩和呂公望二人,雙方客套了一番,三人穿的衣服還是清代的長馬褂,頭上還留着長辮子,而陳俊生和韓曉明卻是一身精悍的西裝、皮鞋,頭髮精短,兩人還都戴了一頂時髦的鴨舌帽,相比之下,童保暄等人顯得有幾分土氣。
雙方就衣着問題還開了幾句玩笑,隨後又寒暄了一番之後,便坐定進入了主題。
“閒話我就不再多說了,時間緊急,關於貴軍提出了要與革命黨人合作一事,孫文先生在電文裡也有所提及,不知貴軍有什麼好提議,不妨講出來聽聽看?”童保暄想要先試探一下振國軍方面的打算,於是先聲奪人地詢問道,葛敬恩和呂公望則坐在一旁保持沉默,他們不想多講話,這是事先童保暄和他們約定好的,待童保暄先發問試探一番之後,兩人再發言。
“我是代表民業黨革命委員會主席兼振國軍軍委主席李天成先生前來,與浙江各軍政界要人商議合作事宜;李天成先生授權我可以在某些非原則問題上做出決定,所以我說的話也代表李先生。我這次是以極大的誠意來貴地與各位新軍將領商榷合作事宜,我黨的宗旨與革命黨一樣,是爲了通過武裝革命,解放大清國民於腐敗無能的清政府奴役下,建立嶄新的中華民主國家,和真正意義上實現人民當家作主的民主政權。當然現階段上海軍政府處於軍政時期,這一點很難做到,但我們絕對是有誠意在全國革命勝利之後,讓人民真正參與到政治生活中來,充分享受民主帶來的好處,這一點與同盟會的宗旨一致,所以李先生認爲我們兩派之間,有着廣泛合作的基礎,和共同的思想理念,都是爲中國普通人民大衆謀福利的進步力量,走到一起來合作打造美好的明天,將是一件雙贏之舉,對貴會和我黨都是一件難能可貴的大事。”陳俊生隨後便開始講述自己此行的目的,由於李天成事先授意他要帶着誠意,開誠佈公地直接說出與革命黨合作的意願,不必要用什麼心機,讓革命黨人放開心中的防範,所以陳俊生一上來就開門見山地說道。
“李先生的意思是振國軍希望能得到浙江新軍的配合,在浙江展開反對清政府的軍事行動,南下攻佔杭州巡撫衙門,進而控制整個浙江。如果得不到貴軍的配合,此次行動將在很大程度上要大打折扣,如果貴軍與我軍爲敵,那行動將嚴重受阻,所以李先生認爲,爭取與貴軍合作是關鍵之舉,希望貴軍能提供這個方便。我知道你們都是希望清政府垮臺的革命分子,不必要聽命於清廷,陳兵嘉興,阻隔在我軍進兵杭州的路線上。”陳俊生略微一頓,接着又開誠佈公地說道。
童保暄等三人一聽,頓時面面相覷,神色複雜,聽起來對方是想要奪取浙江之地,心想這樣做對新軍又有什麼好處呢,隨後童保暄又問道:“貴軍的計劃果然十分宏大,有了蘇南和上海兩地還不滿足,這麼急着南下進攻浙江,戰線拉得太長,在軍事上恐怕行不通,北邊還有清兵陳兵常州城外,你們就不怕得到的蘇南之地,復而丟失?”
“這一點我軍自然早有準備,我軍對於清兵的最大優勢在於中遠程炮火數倍於清兵,我軍炮火的射程大多超過二十公里以上,還有射程超過三十公里的火炮未大量使用,我們的兵工廠正在開足馬力,加班加點,儲備武器裝備和各種戰略物資,我們的後勤保障十分充盈,清兵人數雖然達兩萬之衆,但卻難以逾越我軍佈下的陣地,我軍只要堅守不出,他們也奈何不了我們,時間久了,反而心生煩躁,身心具疲,到時候我軍派精銳部隊,在炮火掩護下,一鼓作氣,主動出擊,必然能打退清兵,讓他們退回南京。”
“所以在軍事上,我軍已做好了充分準備,我軍在蘇南的兵力實際已超過一萬人,防範清兵已綽綽有餘,各位不必擔心我軍的處境。我軍南下的第一師也有八千之衆,現陳兵嘉興,不日將要大舉進攻,希望各位將領能夠順遂天意,助我軍一臂之力,推翻清廷的日子就會很快到來。如果貴軍猶豫不決,甚至是阻止我軍南下的步伐,就將成爲推翻清廷的最大障礙,也成爲了清政府扼殺革命的幫兇,我想這絕不符合革命黨人的意志,各位應該儘快權衡利弊,與我軍達成合作意向,然後我們強強聯合,一舉推翻浙江巡撫衙門的統治。接下來的計劃將更加宏大。“
“李先生指出,如果我們能合作成功,那很快我們和貴軍一起,將可以揮兵西南、西北,進取江西和安徽之地,一舉將戰火燃燒到周圍省份,這樣清廷必然大亂,其它地方的反清勢力必然紛紛配合,不久全國勢必都會混亂起來,到時候清廷即會被一舉推翻,革命的理想就此實現,這一切也許只要一兩個月時間便可做到。這也是李先生特地強調的事情,清廷氣數已盡,只要我們合力挑動起全國反清勢力的激情,很快便會將滿清埋葬到歷史的塵埃之中。”陳俊生繼續滔滔不絕地說着,對三人曉之以理,他所言的清廷會在一兩個月之內倒臺,當然是李天成指出來的。
“笑話,一兩個月就能推翻滿清,你們李先生恐怕是過於兒戲了吧。你們可否知道,孫文先生在十五年前,就曾在廣州策劃起義,之後各省革命黨人都嘗試過多次起義,均告失敗,雖然貴軍幾日便攻佔蘇南和上海,但也沒有見到李先生所言的全國動亂局面興起,貴軍恐怕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就算是浙江新軍與貴軍聯手,取得浙江之地,可是我們還是在清廷的包圍之下,到時是魚死還是網破,還很難講,你們不要對於全國的革命形勢估計過高。”這時坐在一旁的葛敬恩聞言,頓時嘴角一翹,不屑地冷笑了一聲,然後接着陳俊生的話分析道。
葛敬恩說的話不無道理,李天成要不是早知道武昌起義之後,各省都紛紛響應獨立的事實,他也很難估計起義之後的形勢會怎樣,也許各省會有幾個省響應,也許根本無人響應,又或許很快就會被清兵壓制下去,而且李天成自起兵以來,尚未發生如武昌起義那樣,引起全國聯動的局面,所以李天成也不敢肯定,各省在接下來是否會紛紛配合起義,特別是民業黨異軍突起,在國內此沒有太雄厚的勢力和羣衆基礎,不如同盟會那樣黨徒甚衆,目前看來,並沒有一呼百應的跡象,所以李天成也感慨,也許自己的到來,也無法改變武昌起義的歷史作用,說不定全國混亂的局面,還真要等到武昌起義爆發之後,纔會出現,而此時離武昌起義時間,還差二十八天。
李天成只有打算在這段時間內,儘量爭取到更多的人支持,擴展更多的勢力範圍,等到武昌起義爆發,南方就都成了同盟會的天下,自己難以再分到一杯羹。
“幾十年前,太平天國鬧得沸沸揚揚,攻佔了南方大片土地,可最終還是被湘軍打敗,你們李先生自比洪秀全如何,你們才起兵三日,就大言不慚地談論攻佔全國,這樣的大話說出來,恐怕誰都不會相信,憑什麼讓我們同盟會相信?”呂公望也不太贊同陳俊生的話,頓時接着反駁道。
“三國時黃巾農民起義軍達百萬之衆,最後成功了嗎?明末李自成率領農民軍攻入紫禁城,最後成功了嗎?再看大清朝的太平天國、義和團,哪一個不是聲勢浩大,最後紛紛偃旗息鼓,消失在殘酷無情的歷史洪流之中。在下也不敢苟同你們李先生的提法,什麼一兩個月就革命成功,難道你們當我們革命黨人都是吃素的嗎,我們同清廷明爭暗鬥了十幾年,各地遍佈革命人士,到現在尚未能真正取得稱得上是成功的一役,我看你們好不容易取得一點戰果,不要如此託大,還是趕快帶兵返回蘇南,好好經營一方,接下來好好考慮怎麼應對清廷的包圍吧。”童保暄隨後也冷然說道,看來都對李天成的計劃抱有極大的懷疑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