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房間裡出來後,碰見了正端着盤子朝着餐廳走去的周璐瑤。
周璐瑤放下盤子,說:“人醒了?”
“嗯,醒了,算是挺了過來。”他淡然的說着。
周璐瑤的臉上流露出幾分的不忍,輕輕嘆了口氣,說:“雖然不知道她以前都經歷過什麼,但是看她身上那密密麻麻的傷口,也可以看得出來她其實是個苦命人。”
聽着她那帶着幾分惋惜的聲音,李隨風啞然失笑,說:“爲什麼會這麼想?要是你知道她這些年手下死了多少人,你還會覺得她是苦命人嗎?”
周璐瑤走過來,抱着他,將腦袋枕在他堅硬的胸膛上,說:“當然也會覺得啊。”說着,她垂下眼瞼,低聲說:“看上去她的年紀也就比我大一點,可是她身上卻留下這麼多恐怖的傷疤,就知道她這些年的生活其實並不開心。至少沒我開心,因爲我有你啊。”
李隨風沉默一下,用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說:“算了,不說這些了,我們吃飯吧。”
“好的。”周璐瑤應了一聲,又恢復了她往日的歡樂,說:“今天我做了你最愛吃的竹筍炒肉呢,你快嚐嚐。”
李隨風笑着,跟她來到飯廳,吃起了早餐。
吃完早餐,他端起桌上的一碗清淡的粥,轉頭對着周璐瑤說:“你先忙着,我去喂她吃點東西。”
來到房間,就看見暗夜曼陀羅一臉癡呆的望着天花板,腦海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不過李隨風對此並不關心,也毫無興趣,而是說:“吃點東西吧。”
說着,也不管她同意與否,輕輕擡起她的腦袋,放下兩個厚厚的枕頭。
用勺子將溫熱的粥攪拌一下,舀起一勺,對着暗夜曼陀羅說:“張嘴。”
她很聽話,雖然氣息清冷,但卻乖巧的像個貓。不反抗,不鬧脾氣,就這麼張開嘴巴,任由他將溫熱的粥送入自己的口中。
由於受傷過重,所以吃的很慢,一小碗粥被李隨風一小口一小口的送入口中,費了將近二十分鐘才吃完。
雖然在這個過程中她一直沒說話,臉上也沒有流露出半分情緒,可是一種不一樣的感覺卻在她的心中悄悄的醞釀開。
多少年沒有人這麼細心的照顧自己了?
記不起來了。
她只是隱約的記憶中,在自己很小很小的時候,有一個渾身上下充滿母愛的女人這樣細心的照顧過自己。可是這段記憶並不長,因爲在之後更長的記憶中,她的生命裡只有兩種東西——生存和死亡。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就成了孤兒,更不知道她是怎麼成爲一名冷血的殺手。
當她開始有記憶的時候,腦海裡就只有生存的慾望和無盡的危險。
從七歲便開始接受最嚴苛的訓練,而且她清楚的記得,當時和她一起訓練的人有很多,有男有女,有的比自己大,有的比自己小。但無論如何,最後他們都死了。或是被同伴殺死,或是被自己殺死。
殘酷的訓練告訴他們,在那裡沒有親情,沒有友情,沒有愛情,這些都是最無用的情感。
作爲一名殺手,這些無用的情感會將他們拖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友情是可笑的,是一種累贅,因爲你永遠都不知道,下一個殺死你的人是誰。
所以爲了生存,她變得麻木,親手殺死那一個個的同伴,只有他們的鮮血,才能讓自己換來更好的生存空間。
從很小的時候她就學會了讓自己像一隻狼一樣,將自己的恐懼掩藏在內心的深處,表面上流露出來的只有兇殘。
她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愛情。
她像個孤狼一樣,行走在黑暗之中,也像個孤狼一樣,在受傷的時候躲在自己那冰冷潮溼的巢穴中,舔*傷口。
而今天,她堅持近二十年的習慣好像就要被打破了。
這感覺很奇怪,說不上好,也談不上壞,但總有點讓她無所適從,甚至覺得恐慌。
正常人的生活,她真的能適應嗎?
面前這個自己曾經期盼着要殺死的傢伙,居然成了照顧自己的人,生活還真是充滿諷刺。
喂完他,李隨風將碗和勺子放到一邊,用紙巾幫她擦着嘴角。
隨後,他站起來,端着碗出去了,不一會手裡多了一個水盆和毛巾。
面無表情的看着面容冷漠的暗夜曼陀羅,他坐在她的身邊,一邊擰乾毛巾上的水,說:“給你換藥。”
說着,掀開她身上的被子。
而這時,她纔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樣。
身上被纏着厚厚的紗布,整個人像是木乃伊一樣,顯得幾分恐怖。
不過她臉上的表情依舊沒有任何變化,因爲對於她來說,受傷是再也正常不過的事情了,又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他小心翼翼地解開纏繞在她身上的紗布,不一會兒,她的身上除了一條只能遮住關鍵部位的小內褲外,不着寸縷,完美的身形就這麼暴露在他的面前。
可他卻像是沒看見一樣,眼神依舊清明冷漠,沒有一絲雜念。
看着面前已經縫合好的傷口,傷口處已經出現結痂,看來恢復的還不錯。
他用毛巾將傷口清洗乾淨,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認真。
即便是手在碰到她胸口那裡的傷口時,他的手依舊很平穩,沒有一絲的顫抖。
暗夜曼陀羅也沒有任何的反應,好像他摸的這具身體不是自己的一樣。
或許在她的世界裡,羞恥這東西並不存在,她的身體也只不過是一具裝載靈魂的皮囊,並沒有什麼好珍惜的。
將身體擦了一遍後,李隨風又捏出幾個藥丸,用手指碾壓成藥粉,均勻的在她的傷口處塗上薄薄的一層。
做完這些,他才用乾淨的紗布將傷口包裹起來。
不過在包紮完畢後,李隨風沒有立刻幫她蓋上被子,而是用手在她身上那一個個深淺不一的傷口上細細的摸着。
看到他奇怪的動作,暗夜曼陀羅的眸子裡終於多了一絲氣息,不過不是憤怒,而是好奇。
是的,好奇。
如果換做別的女人,自己的身體被一個男人這麼肆無忌憚的摸着,早就憤怒了。可她沒有,因爲她知道,李隨風對她沒有別的慾望。而且他剛纔已經將自己的身體看了個遍,現在再做這種行爲又有什麼好憤怒的呢?
她只是不明白李隨風想幹什麼。
李隨風看見了她眼中的狐疑,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淡漠的開口道:“我猜你一定很好奇我想幹什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