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着他的話,憤怒的人羣一下子陷入了死寂之中。
他們面面相覷,想上前,可又不敢,他們在等,在等第一個人站出來。
這世上總有人願意嘗試新鮮,願意成爲那第一個吃螃蟹的人。所以才愣了一刻鐘後,忽然一個人站了出來。
他雖站了出來,但心中似乎有某些恐懼,於是猶豫了一下後,才冷聲說道:“黑心的資本家,你以爲你擺出這個惺惺作態的樣子,就真的能博取大家的同情嗎?不!我們永遠無法原諒你這個劊子手!鮮血,唯有用鮮血才能洗刷的乾淨!”
“你以爲他們怕了我就會怕了?不!我不怕!爲了死去的親友,即便是拋頭顱,灑熱血,那又何懼?他們不敢!我敢!他們不來!我來!呸!”
說完這番豪言壯語,他一口口水吐在李隨風的臉上。
面對這速度緩慢的口水,李隨風可以躲,但他不能躲。
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這裡面是有多少真心爲了無辜的死難者報仇的,多少是想趁水摸魚的,他早已經明白了。
可正是因爲清楚,他纔不能躲。
若是這一下躲開了,雖然可以少受到一些有心者的侮辱,但卻會讓他之前所有的努力全都消失殆盡。
所以,他不躲。
口水吐在了他的臉上,很難受。
他沒有擦,而是依舊挺直了腰桿,就像是慷慨赴死的勇士。雖然是跪着,可卻比那些站着的人不知道高了多少倍!
見李隨風不躲不閃,就這麼接受自己的侮辱,那人的膽子好像大了幾分,又躊躇一下,走上前,然後擡起手,一巴掌落在李隨風的臉上。
啪!
巴掌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是那麼的響亮,李隨風的臉上頓時出現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同時也讓他的手疼痛的顫抖起來。
見到這樣,他心中一喜,全然忘了手上的疼痛,一腳踹在李隨風的胸膛上。
這一腳用盡了他全部的力量,可李隨風昂然的上身依舊紋絲不動,反而他向後倒退了幾步。
一番試探下來,看李隨風確實不會躲閃,也不會還手,他才轉過身,對着身後的一羣人憤怒的叫着:“朋友們!看到沒!這個惺惺作態的魔鬼爲了哄騙到我們的信任,竟然連手都不還!不過他以爲他不還手就能得到我們的原諒嗎?不!不可能!親人的鮮血就在眼前,爲了我們親人的仇恨,讓我們打死他,爲我們逝去的朋友報仇!衝啊!”
“打死他!”
“鮮血只有鮮血才能洗刷!”
“爲我們逝去的親朋好友報仇!”
他的蠱惑很快就得到了大家的響應,在沒有工作人員的攔阻下,他們像是潮水一樣,裡三層外三層的將他們團團圍住,憤怒的吼叫着,一拳一腳落在李隨風的身上。拳腳雖狠,卻無法傷害到李隨風半分,他的跪姿依舊昂然挺立,標準的就像是教科書一樣。
人是最容易瘋狂的動物,也是最容易受到別人情緒影響的動物,一旦當一個人陷入瘋狂後,那麼這種情緒就會像是瘟疫一樣,感染到參與其中的每一個人。
所以在有了第一個人踢出第一腳之後,那麼第二腳,第三腳,第四腳……等等其後的無數腳,都變得那麼順理成章。
人們蜂擁着,彷彿這裡已經成了法律的禁區。
就在這蜂擁的人羣中,一雙充滿陰毒的眼神在人羣中顯得是那麼的不起眼,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在看着李隨風時,那雙眼睛裡所包涵的殺氣是那麼的凌厲。他在人羣的擁簇下,像是被動一樣,一點點朝着李隨風靠近。
可是在當距離李隨風還不到兩米的距離時,他的手上已經多了一把鋒利的匕首。
匕首的鋒刃處閃爍着湛藍色的光芒,若是有學醫的人一眼就能認得出來,這種看起來美麗妖冶的湛藍色,實際上是多麼的致命。因爲這隻有最致命的毒藥才能發出這樣的光芒。可以說,就算是一頭大象,只要被這匕首輕輕的擦破一點皮膚,那麼等待着它的結局就是死亡。
他一點點靠近,在距離李隨風還不到一米的距離時,他的臉上已經露出猙獰的笑容,眼睛看着李隨風時就像是看着一個死人。
他左右衝突,用力的推開周圍的人,用着充滿憤怒的聲音怒吼道:“都給我讓開!我要殺死這個窮兇極惡的混蛋!受死吧!”
兩者之間的距離本來就短的可憐,他又這麼拼命的擁擠上前,那點距離更是無法成爲李隨風保護的壁壘。再加上李隨風的周圍已經圍滿了人,他這個時候就算是想躲都無法躲。
眼睜睜看着那要刺來的匕首,還有面前那張因爲得意而顯得猙獰可怖的臉,李隨風的眉頭擰成一個疙瘩。但他已經動彈不得,只能微微偏過頭,做着無用的掙扎。
看到李隨風徒勞無功的舉動,那人更是得意。
然而就在他的匕首快要在李隨風的身上插出一個血洞,將那劇毒的毒藥灌入他的體內時,一隻忽然出現的手擋住了他。
他一愣,想掙脫開這隻手的束縛,卻只聽見一個冰冷的聲音帶着憤怒傳了出來:“好小子!想渾水摸魚嗎?想的倒是美!給我放手!”
話音剛落,那人就感覺自己的手臂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樣,疼痛使他放開了手中的匕首。
他驚恐的握着已經脫臼的手腕,對着忽然殺出來的人驚恐的喊道:“你,你是誰?爲什麼要幫這個殺人不眨眼的劊子手?”
“劊子手?哼哼!你倒是長了一張好嘴!上下嘴皮子一動,好人壞人全都被你給判定了!可你以爲你是誰?你當自己是法律嗎?放肆!”來人聲色俱厲的低吼着,他的年紀不大,但看起來卻像是大權在握,所以聲音透着剛正不阿,令人恐懼。
那人有些急了,半晌才說:“你幫這個黑心的資本家,那就是資本家的走狗!就是劊子手!”說着,他一轉頭,對着身後的衆人怒吼道:“朋友們!讓我們替天除害,打死這黑心的資本家和他的走狗們!”
“打死我?好啊!好啊!好啊!”來人怒極反笑,一連着說了三個“好”字,旋即手向後腰一摸,一把槍出現在手中。
他拿起槍,對着天空連開了三槍。
砰!
砰!
砰!
槍聲如炸雷,在人羣中炸開,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震懾人心!
來人冷眼看着那羣已經冷靜下來的衆人,剛正不阿的聲音怒吼道:“想殺我?來啊!我倒要看看是你們的骨頭硬,還是我手中的槍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