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坐在摩天輪上,俯瞰着整個小鎮的風景,別有一番風味。
小鎮不大,在這午夜時分,卻是燈火通明,五光十色的各色燈火閃爍着,光影流離,如夢似幻。
“魔術師,你快看!”莫妮卡突然拉了拉紀年的衣袖,望着窗外一聲驚呼。
循聲望去,卻是一枚煙火徐徐升起,在空中驟然炸開,化作無數絢爛的光影,四處逃竄着,溜進了這無盡的夜。
突如其來的亮光將遊樂場照耀的如同白晝,兩人沐浴在一片燦爛的餘暉之中,讓人忘記了煩惱。
“真好看啊——”莫妮卡盯着那漸漸隱沒的花火,看的癡癡呆呆。
“我聽說遠隔重陽的扶桑,在每年夏天,也會舉辦煙火大會。”紀年笑道:“人們會沐浴更衣,穿着傳統的服飾,去參加廟會。在煙火大會路邊也常有廟會的撈金魚、章魚燒、蘋果糖等攤點,非常熱鬧。”
“那你去過嗎?”聽他描述着,莫妮卡很是嚮往,她歪着小腦袋問道。
“那我倒是沒有。”紀年搖搖頭道:“我只是覺得,這個遊樂場也可以效仿那種模式,不但可以更熱鬧一些,這樣來的人更多了,賺錢不就更容易了。”
本來是涼風有信,秋月無邊,看着煙花,坐在摩天輪上,大好的意境,聽他談到錢,莫妮卡頓覺俗不可耐,將頭埋到一邊埋怨道:“魔術師,拜託你讀一讀空氣好不好,不要這麼掃興——”
紀年倒吸一口涼氣,合着你歲月靜好了,我在負重前行。
這一路遊玩下來,莫妮卡彷彿回到了童年,她這跑跑,那轉轉,看到什麼都要買,一會買個糖葫蘆,一會去撈金魚,一會還要坐旋轉木馬,片刻功夫,在她的瘋狂消費下,紀年背上已經背了一個厚厚的袋子,裡面全是“買東西”商家送的金幣。
“喂,我的大小姐,要不這袋錢你來背?”紀年大聲控訴着她的站着說話不腰疼行爲。
那幾朵煙花在天空中倔強地想要繼續留存,終是漸漸隱沒在無邊的黑夜裡。
“這煙花雖然絢爛,卻終究只有一瞬。”莫妮卡怔怔望着夜空,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眼神黯淡。
“可是對煙花來說,正是這一瞬的爆發,卻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到。”紀年卻搖搖頭,別有一番見解:“譬如蚍蜉朝生暮死,卻在大限將至時,在燦爛的晚霞裡,完成了一生的中壯麗孤勇的獨舞。這煙花亦是如此,我想在最高點閃耀一時,縱使馬上粉身碎骨,卻也足以使人駐足驚歎,這不也是求仁得仁嗎?”
“這樣嗎?”莫妮卡輕嘆了一口氣,良久纔到:“你說得對,轉瞬即逝,就是煙花的宿命吧。”
可是,這世間多少事情,都只是一期一會。自己這輩子,不知道還有沒有這樣的運氣,再到這個童話般的世界一次。
以及,這個可惡的魔術師先生,在很久以後,會不會記得,某個冬日的夜晚,在這個小鎮的夜空,那些短暫而絢麗的煙花呢?
不知爲何,她的眼眶有些溼潤,莫妮卡不知想到了哪裡,終是化作一聲幽幽嘆息,遠處,幾朵煙花卻無視塵世間的喜怒哀樂,仍舊照常升起,高高綻放。
這時,忽然聽到鐘聲徐徐響起,從遠處的鐘樓裡面漸次傳來,低沉而清晰。不多不少響了十二下,正是午夜的鐘聲。
“午夜到了!”紀年揚了揚手中的票,“莫妮卡小姐,我們去看馬戲團表演吧!”
該說不說,如果不是有美女陪伴,
紀年打死都不會來坐這什麼摩天輪,又慢又無趣。還不如去看一些視覺系的馬戲表演。
只是從剛纔開始,莫妮卡便不知道是哪根筋不對了,興致卻好像不是很高,只是點點頭,並不作聲。紀年卻早就習慣了這個大明星的神經質,倒也不以爲意,兩人便下了摩天輪,往馬戲團走去。
“莫妮卡小姐,你怎麼不說話?”紀年卻實在無法這種沉默,忍不住問道。
“不想說話。”莫妮卡淡淡回答道。
“不會是糖葫蘆吃多了想拉肚子了吧?”紀年關心地問道。
“不是!”莫妮卡咬咬牙,這人嘴裡就吐不出什麼好話。
“那你敢不敢去冒險?”紀年眉頭一皺,計上心來。
“冒什麼險?”莫妮卡好奇道。
“不如我們從馬戲團後門溜進去,看看他們後臺是什麼樣子。”紀年神秘兮兮道:“聽說這種馬戲團的動物表演,違反動物福利甚至虐待動物的現象隨處可見,我我們去看看,說不定能發現什麼新聞,明天我們就是解救動物的英雄呢。”
聽他這麼一說,莫妮卡倒也被勾起了好奇心,於是兩人一拍即合,偷偷默默往馬戲團的後門繞去。
夜色如水,四周的草叢裡,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兩人一路沿着馬戲團的木柵欄圍牆走,果然在很快發現了一扇木門,大門緊鎖,想必就是後門了。
兩人躲在草叢裡暗中觀察了一陣,紀年看半天都沒有人出入,便大膽起身走到木門旁,反手打開了門栓,輕聲招呼莫妮卡過來。
乘着月色,莫妮卡提着裙襬一路小跑,三步兩步跑到紀年身邊,帶起一陣香風。她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不知道腦袋裡都裝的什麼壞主意,放着好好的正門不走,偏要在這裡偷偷摸摸!”
她雖然嘴上埋怨,眉眼裡面的期待卻深深出賣了她,兩人一路同行,紀年就知道她也不是個什麼安分的主。嘿嘿笑道:“行了,別裝了,莫妮卡小姐,你從假面舞會走的時候,怎麼不想着安分一點?”
莫妮卡臉上一紅,卻是老老實實跟着他,兩人藉着月色往前摸去。
這馬戲團的前場,乃是一副巨大的帳篷搭成的舞臺和觀衆席,此時正燈火通明,陸陸續續正有觀衆驗票入場,而後場則是數個小一些的帳篷相連,構成員工的生活區和動物訓練場。
想是前場正在表演的緣故,這邊黑燈瞎火,甚是冷清。兩人偷偷摸摸尋了一圈,卻是一無所獲。
紀年頓感無趣,卻見眼前的帳篷裡,“擦”的一聲,是打火石的聲音,隨後一隻昏暗的燭火燃起,帳篷裡影影綽綽,看不清晰。
莫妮卡從一條狹縫裡,看到了帳篷內的景象,瞬間睜圓了眼睛,正待說些什麼,紀年卻一把捂住她的小嘴,做了個“噓”的姿勢。
這時,只聽一聲沉悶的咳嗽聲,帳篷裡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紀年怕她貿然出聲驚動了帳篷裡的人,情急之下,捂住了她的嘴,然而一拽之下,莫妮卡站立不穩,往地上跌去。紀年眼疾手快,忙伸出一隻手,將她輕輕攬住。
於是兩人就以一種曖昧的姿勢,緊緊地靠在了一起。她的身子柔弱無骨,若有若無的少女體香飄進紀年的鼻孔裡,惹得紀年心裡不自覺急跳了幾下,像被猴子撓了一樣癢癢。偷眼看去,只見懷裡的佳人雙目微閉,臉頰上一抹紅暈揮之不去,像一朵害羞的水仙花。
紀年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暗道這莫妮卡有點好看的犯規了吧。
只是眼下雖然氣氛旖旎,卻不是胡思亂想的時候。那帳篷裡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分明是兩個人在竊竊私語。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一個蒼老渾濁的男人聲音問道。
“差不多了,團長。”另一個聲音則相對年輕一些,只是聽起來有些尖利,像是刻意掐着嗓子說話,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這最近生意也不景氣,每天的金幣都堆積成山,得虧你想了這麼個法子,不然我遲早要被女王抓去天牢,判我個驕奢淫逸的大罪。”男人嘆了一口氣說道。
“團長,我們馬戲團一向遵紀守法,兢兢業業。奈何最近正值淡季,這是市場規律,無法動搖。可是女王卻絲毫不體諒我們的難處,仍舊對我們施以重稅,每天運來的金幣堆積成山,卻只有這麼些觀衆,根本是出不敷入。”尖利的聲音帶着怨氣道。
藉着帳篷上的一個破洞, 紀年偷偷往裡面窺視,燈火幽暗,卻是一個人也看不見,只能看見一隻巨大的手臂,粗大的手指上,夾着一隻巨型雪茄。
“女王的宮殿極盡奢侈,卻對我們老百姓百般壓榨。”男人抽了一口雪茄,恨恨道:“如果不用這個法子,最遲到後天,馬戲團的資產就觸及奢侈法底線,屆時我必然鋃鐺入獄,這馬戲團可是我的心血,我不能眼睜睜看着它毀於一旦啊!”
這個世界是錢越少越好,聽這個意思是,如果一個人手裡的錢太多,也會犯奢侈法,最終入獄。紀年看着肩上的錢袋子,感覺立馬不香了,甚至想當場就給他丟掉。
“可是這bug也太明顯了吧,我找個地方偷偷把錢埋了不就好了?”紀年心中暗道。
“團長,我明白你的苦衷。這批金幣我已經處理完畢,保證沒有人能再找到。”尖利的聲音沉聲道。
“好,好!”團長發出兩聲讚賞,語氣中卻是有一絲深深的疑慮:“可是,這一批處理了,下一批就又來了。藏起來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終歸有露餡的時候。”
尖利的聲音卻話鋒一轉道:“團長,屬下我最近打探消息,有了一些不同尋常的發現。”
男人道:“什麼發現?說說看。”
“誠如團長所說,這金幣藏起來,終究不是辦法,有個一勞永逸的法子,屬下卻不敢說。”
男人咳嗽連連,良久才道:“你跟了我這麼久,我視你爲心腹,咱們向來是無話不談,今晚這帳篷只有你我兩人,也不用擔心走了風聲,你儘管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