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小鬼,有點意思,他好像在跟我們捉迷藏!”亨利一絲玩味的的笑容隱藏在黑色墨鏡下,邊走邊分析着形勢。
“是的,是個聰明的傢伙。”馬特摘下墨鏡擦了擦,大鬍子上面沾滿了汗水。“只是你再怎麼躲,時間到了,總要縮圈不是嗎?我倒不介意多跟你玩一會。”
“老大,你說得對,且看他能躲到幾時!”亨利獰笑道。
這種貓鼠遊戲還在繼續,只是現在的老鼠有些苦不堪言。場面上看起來,是他在戲耍兩個追兵,但是就算他已經盡最大的努力,兩個黑衣人卻像牛皮糖一樣怎麼甩都甩不掉。
紀年穿花拂柳般在擁擠的人潮中穿行,一邊苦苦想着計策。
大哥,跟你飆車的是那個金髮公子哥,又不是我,你衝着我來幹什麼。紀年嘴裡吐槽着,另一方面,心裡卻暗自慶幸對面追的是自己。如果這兩個來路不明但明顯訓練有素的人衝着羅素等人,只怕他們難以抵擋,更何況還有兩個嬌弱女子。
但是某種程度上,內心深處,紀年又隱隱有些期待着這樣的場面。自己身上的秘密去哪裡揭開,一時沒有頭緒。但是現在有人衝着自己來,那有沒有可能是,跟自己的秘密有關呢?
不管怎麼說,既然超能力需要不停的加戲來獲取點數,自己也只能咬牙承受這加戲的後果了。
紀年逆着光看向面前的一處建築,裝修富麗堂皇,旋轉門時刻不停,帶着面具的人們進進出出,應該是一處酒店。
若有所思,紀年閃身跟着一對男女進了酒店。
大廳裡,有男子坐在沙發上看報,也有忙碌的侍應生端着餐盤給客人們送着水果沙拉。
其實嚴格說來,紀年已經跟着這對男女挺久了。
紅男綠女的爛俗劇情時刻在上演。起初是女子在人羣中不慎被踩掉了鞋帶,一時有些狼狽,而男子則奮力推開附近的人羣,服侍女子在街邊長椅上坐下,頗爲紳士地彎腰爲這位女士繫上了鞋帶。
人與人的聯繫往往來的簡單且原始,於是兩人愉快的交談起來,男子的博學幽默引得女子頻頻發笑,纖手也自然而然地挽上了男子的胳膊。
兩人聊的越來越投機,而女子則很合時宜地指了指這個富麗堂皇的酒店。
“親愛的,我在這裡訂了一間屋子,有些簡陋,如果不嫌棄的話——”
男子在風月場打滾良久,獨特的威尼斯鐵半臉面具下,頗有一絲陰謀得逞的笑容。再沒有什麼比獵物主動送上門來更有成就感了。有的時候你只需要略施手段,便可以輕易俘獲一個女人。
既滿足於自己高明的手段,亦沉浸於女子的遲疑和雀躍。有時候遮掩的比公開的更容易引起好奇,比如女子面具之下的溫柔,是怎樣一副光景。
男子心照不宣地一笑,有的時候根本不需要講什麼話,一切盡在不不言中。他輕輕捏了兩下女子的手,放在嘴邊輕吻一下。
這樣肢體的交錯卻遠比語言的承諾來的堅實。兩人攜手踏上了螺旋樓梯。
只聽“叮”的一聲,侍者貼心地詢問者各個乘客的樓層,卻不能拯救電梯里人滿爲患。偏還有一個衣着簡陋的男子,在電梯門就要關閉的時候硬生生擠進來,惹得白眼連連。
男子卻無視這些喧囂,他將女子圈在角落,臉貼的近了,甚至可以聽到對方跟自己同步的呼吸。兩個人的身體亦輕輕地晃動着,感受着這種旖旎的氣氛。
不管廉價與否,
這可能就是所謂“愛情”的力量。能讓你暫時忘掉時間和空間的逼仄,而眼睛裡只有對方的影子。雖然事實上,兩個人什麼也沒做。
“親愛的,我去一趟洗手間。”出了電梯,男子紳士而不時歉意地一笑,提出了一個小小的要求。獲取了佳人的同意後,便翩然而去。
這就是跟聰明人在一起的妙處了,即便是好戲即將上演,但出於本能,女人總是需要一點小小的單獨的空間或時間,男子在這塊拿捏地相當不錯。
女子嫣然一笑,他彷彿是這個世界上最紳士的人。
女子則將鑰匙插進了房門,同時環顧着走廊。外面的喧囂似乎與這裡無關,格子地毯高度同質化,卻一塵不染。
她將門留下了一道縫,望着落地鏡裡面的自己,快速地整理着儀容。
優雅什麼時候都不過時,更何況是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
門吱呀一聲打開了,男子像風一樣進了房間。他四處環顧着,似乎對這裡的陳設與佈局很好奇。
女子轉過頭來,俏皮地轉了一個圈。連衣裙轉起一個好看的弧度,有了神秘的加持,這一切看起來都賞心悅目。
“親愛的,你在等什麼呢?”
女子心下暗惱,方纔的紳士在這一刻變得遲鈍,有心想讓他幫忙取下自己的面具,他卻站在原地無動於衷。
可能人就是這樣,或許臨門一腳的時候,反而近鄉情怯吧。女子卻幫男子找着藉口,雖然也羞澀無比,但還是鼓起勇氣,緩緩摘下了自己的面具。
在這一刻芳心千轉百回,就算是對自己容貌頗爲自信的她,一時也有些遲疑。
如果對方不喜歡自己怎麼辦?
但這就是阿茲特克的女子,多情而熱烈,既然決定了,就無所保留。
男子關上門,卻出奇地沒有講話,盯着輕搖貝齒的女子,一步步靠近。
雖然對方不再像之前一樣妙語連珠,反而變得沉默寡言了,但看樣子,對方接受了自己,女子心中欣喜不已,同時她也好奇,面具之下的紳士,到底有着怎樣的真面目。
男子就站在自己面前,卻遲遲沒有動作。熱辣的阿茲特克女子卻終於承受這樣的曖昧,有的東西最好適可而止,她現在只想要觀測得到的愉悅。
她伸出纖手,就要摘下對方的面具。
接下來,他們會熱吻,會在牀上翻滾,會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會觸及各自靈魂的深處。
“我很抱歉,但是,不是現在。”所有的謎底都要揭曉,對面的男子卻一把擋住了她的動作,徑直繞過她,打開帶着巴洛克復古風格雕花的窗子,翻身跳了出去。
我們試過在牀上,試過在椅子上,試過在廚房,也試過趴在飯桌上,但都無濟於事,我們根本找不到一個方便逃跑的地方!
於此同時的洗手間裡,兩個黑衣墨鏡男子看着一個暈倒的男子,面色陰沉。
顯然,這就是剛纔紀年尾隨的男子。只是這男子頭部收到了重擊而暈倒,身上的衣物凌亂,僅剩內衣內褲,帽子和麪具也不翼而飛。
“這可惡的小鬼!”馬特恨恨地在牆上踹了一腳,該死,又被耍了。
顯然兩個人中了這個小鬼的金蟬脫殼之計,將男子打暈換上了他的衣服,然後卻在女子的房間後窗逃走了。
“越來越有意思了,這個小鬼。”亨利卻是盯着地板一陣沉思,目光中的陰險一閃而過。
“該死,好像跟丟了,現在怎麼辦?”馬特恨得牙根癢癢,如果抓到這個狡猾的小鬼,該死的,我會先將他五花大綁,然後狠狠的踢他的屁股,我的老天爺,我發誓我會這麼做的。
兩人合作多年,一直過的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完成過不少複雜的賞金任務。僱傭兵的世界裡,弱肉強食,強者爲王,兩人自然以大塊頭猛男馬特爲主,但是關鍵時刻出主意的卻是精瘦男子亨利。
這種模式延續了很久,如今要追蹤的目標不見了蹤影,馬特自然犯了難,問計於老搭檔。
“跟丟了?不不不。”亨利搖頭否認,神秘一笑道:“恰恰相反,這個小鬼已經是甕中之鱉,只等我們去把他的頭擰下來。”
“那現在怎麼辦?”馬特急道。
亨利對馬特的愚蠢嗤之以鼻,但是兩人奇妙的共生關係,卻讓他不得不依附這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東西。畢竟僱傭兵接的單子都是玩命的買賣,他需要馬特驚人的實力當作自己的矛與盾。
“老大,不要慌。”亨利不緊不慢道:“這小鬼換了衣服,應該是跑到樓頂去了。這對我們來說,不正是求之不得嗎?”
剛纔在大街上,這可惡的小鬼靠着擁擠的人羣與自己二人周旋,堪堪打了個平手,但是兩人也慢慢縮小了跟他的包圍圈,抓住他只是時間問題。在地面上,自己兩人施展不開,但是到了樓頂,憑兩個人的本事,想不到任何一種可能,這小鬼能逃出生天。
馬特一聽點頭道:“確實。事不宜遲,我們立馬去堵他!”
馬特簡單給了個眼神,一腳踢在地上尚在暈倒的倒黴男子的身上,揚長而去。兩人搭檔多年,亨利自然心領神會,他走到走廊裡,看着馬特的背影,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