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拉丁城,羅素的心情一片大好。他本是和自己的朋友約好了,一起參加亡聖節遊行的盛典,順便晚上還可以參加假面舞會。
這假面舞會可非同一般,是拉丁城乃至阿茲特克王國一年中最盛大的交際盛會了。全國的紳士與少女們雲集於此,或化濃妝,或戴面具出席,舞會形式多樣,不拘一格。有上好的阿茲特克紅酒,和推崇即興演奏,纏綿又奔放的舞曲。紅酒與美人,自然是舞會永恆的主題,偏偏又有所遮掩,看不起彼此的面龐,更增添了幾分神秘。羅素家境富裕,又長相俊朗,在學院就是情場好手,這次來拉丁城,既是慕名而來,亦是別有所圖。
而紀年卻覺得,自己似乎發生了些微妙的變化。他坐在副駕舉目望去,只見前面便是那阿茲特克的王城拉丁城。這拉丁城有濃濃的阿茲特克風格,建築多以紅、黃、藍等亮色爲基礎,以特殊的染料粉刷,光影對比熱烈奔放,豔麗搶眼。
而豔麗的色彩背後,是阿茲特克王國自身的巴洛克風格和交融的建築。拱形的窗戶,高聳的十字架塔尖,斑駁的老教堂……錯落有致,層次分明。遠遠望去,浪漫的氛圍、古老的韻味盡在眼底。
他定睛凝視,清楚的能看到,半山腰一戶人家中,炊煙裊裊,桌子上擺着蠟燭與豐盛的晚餐,屋頂的主婦在收衣服,一對兒女在玩耍嬉戲……
自從抽完什麼抓馬值後,自己的視力好像更好了,甚至,眼中的色彩也更加豐富了。是錯覺嗎?
駛進郊區,路上的車輛也多了起來。引擎轟鳴中,自己甚至模糊可以聽到後面的一輛車中,斷斷續續的交談。這發生在十分鐘前,顯然都是不可能的。後視鏡看去,是一輛老舊皮卡,卻看不清車裡麪人的面容,想是裝了特製的單向透視玻璃車窗。紀年心中一動,凝神靜聽。
“嘿,亨利,快看前面,我們馬上要到了。”一個聲音喊道,有些驚喜,也有些疲憊。
“該死,馬特,要不是被那幾個關卡攔住,我們早就到城裡了,差點誤了大事。”另一個粗壯的聲音道。
“哼,這阿茲特克王國本就各方勢力盤踞,做什麼生意的都有,就是沒有正經生意。我想這城裡的條子也心知肚明,甚至大多也都被收買了,賺黑心錢而已,偏還要裝模做樣,嚴防死守。”這是馬特的聲音。
亨利笑道:“畢竟是一年一度的亡聖節,總歸是要有些防備。”
馬特不屑道:“不不不,狂歡的時候,恰恰是暗流涌動的的時候。你猜那些大老闆做的見不得人的交易,安排在什麼時候?”
“那肯定是——狂歡的時候,越亂越好行事嘛,對我們來說也一樣。”亨利心領神會。
“我們此行來拉丁城,僱主可是花了重金,你可給我聽好了,不要壞了我們的大事,事成之後,你再去找多少女人我不管,但是在這之前,聽好我的安排,不然,老子一槍斃了你!”馬特惡狠狠威脅道。
“這話說的,我啥時候拖過後腿。”亨利討好道。一邊開車,一邊朝着逐漸放緩的前車猛按喇叭。“嘿,夥計,怎麼不走了,快點,別耽誤時間!”
狂歡在即,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加速進城,誰也不想錯過這難得的盛會。車流越來越擁擠,寬闊的馬路也終於略顯擁堵了起來。羅素聽着後車急促的喇叭聲,他一個剛畢業的學生,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哪受得了這個氣,將頭探出車窗,比起中指,破口大罵。
紀年冷眼旁觀,
不置一詞。聽這樣子,似乎後面跟着這輛車裡面不是什麼正經人,且兩人以這個聲音兇狠的馬特爲主。說什麼交易,大事之類的,紀年也聽不懂。但是有一點似乎可以肯定,這個亡聖節,似乎並不像學院派羅素所講的,僅僅是一個狂歡節。
“嘿,羅素,聽我說,我們已經馬上進城了,犯不着跟他們置氣。”看着羅素嘴裡還在罵罵咧咧,紀年安撫道。
“什麼東西,這要是在西維國,我早超車過去了,我在阿茲特克已經收斂了許多,沒想到還有人敢跟我叫板,也不去哥倫比亞學院問問,我羅素是什麼人?”羅素咬牙道。他家境殷實,一路順風順水,在西維也是時常駕車闖禍,什麼飆車闖紅燈都不在話下,甚至還差點被拘留,但是都被他老爹保釋出來了,只是他此行來參加亡聖節盛會,老爹千叮嚀萬囑咐,不要在異國他鄉闖禍,他到底是優等生,也一路謹遵教誨,沒想到在這裡被一輛破皮卡侮辱,天不怕地不怕的羅素不能忍。
看他在氣頭上,紀年倒也不好勸解,只是臉色一變,突然拍了拍羅素的肩膀,道:“路邊灰塵大,不如把頂篷關上吧。”說完,也不待羅素說話,自顧自按下了頂棚開關。
只聽“吱”的一聲,頂棚支架緩緩升起,開始閉合。
“喂,普魯託,你……”羅素正待說些什麼,卻聽“嗡嗡”的幾聲悶響,只後面的皮卡加大了油門,開始衝着兩人駛來。
這大排量的皮卡,加滿油門,最大可達到400馬力,聲若悶雷,冒着黑煙,爆發力十足。
“他要超車!”羅素反而興奮了起來。他本身就是個飆車黨,看到這動靜,就知道後面這輛車終於坐不住了,經過之前的連按喇叭挑釁與羅素的怒罵回擊,終於由文鬥變成了武鬥,不過羅素卻是絲毫不懼,甚至還有些心癢癢。好久沒跟人飆車了,甚至還是在難度很大的城市公路!
“在那之前,他怕是要給你洗洗澡咯。”紀年聳聳肩說道。從剛纔羅素起身怒罵開始,皮卡上的兩個人又豈是善類,看羅素衣着打扮不過是個年輕學生,更是心存輕視,便存心給羅素來個教訓。看羅素開的是敞篷車,便商議,由亨利開車,趁着超車之際,馬特拎起一桶桶裝水,給羅素澆個落湯雞。
兩人商議已定,計劃很完美。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要出意外了。意外就是獲得了“反偵察”能力的紀年,此時的他六識敏銳,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殊不知,兩人的計劃,都被紀年聽在耳中,纔有了火速關閉頂棚的舉動。
亨利方向盤急轉,猛踩油門,轉眼間,皮卡就衝上了相鄰的車道,跟邁巴赫並駕齊驅。一絲獰笑浮現在馬特臉上,按下車窗升降器,狂笑道:“給你醒醒酒,書呆子。”
說罷,便把那桶水狠狠的甩了出去。
羅素見狀大驚,然而空間已經極小,躲是躲不過去了。他也沒想到,自己在西維橫慣了,在這阿茲特克地界,卻沒人慣着他。
然而前一刻紀年已經按下了頂棚開關,只見電光石火之間,“吱吱——”頂棚還是徐徐閉合,那桶水大部分澆在了頂棚上,僅有幾滴飛濺進來,灑在了羅素的牛仔帽上,在帽檐上緩緩滴下來。
這一愣神的功夫,皮卡早就超出了很遠。羅素穩了穩方向盤,方纔驚魂未定道:“謝謝你,普魯託,但是,你是怎麼未卜先知的?”
紀年打了個哈哈道:“哪有什麼未卜先知,還好我按了暫停鍵,不然你可就慘咯。”心中卻是有些驚喜,聯繫剛纔發生的事情,這個電子手錶,竟可以賦予我超能力嗎,真有這麼神奇?
羅素咬咬牙,一腳油門踩下去,身爲哥倫比亞學院的飆車小王子,今天差點當了落湯雞,這等奇恥大辱,他這種公子哥豈能忍?一邊惡狠狠道:“普魯託,你看清那個人長什麼樣了嗎?”
紀年搖搖頭,剛纔的一瞬間,其實他一直在觀察那輛皮卡,但只能看到一個一身西裝,絡腮鬍,戴墨鏡的壯碩男子,身上的行頭很好的掩飾了容貌。
“走,哥帶你找回場子!”雖然差點出醜,卻反而激起了羅素的好勝心,吹了個響亮的口哨,邁巴赫的引擎發出一陣悅耳的轟鳴後,直追前面的皮卡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