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年無語,這給人胃口吊起來了,你開始下回分解了。
“沒事,你儘管說,如果怕說錯,就撿點好聽的說,萬一你言出法隨,說完愛麗絲就醒了,也說不定呢。”紀年道。
“真的嗎?”漢娜語氣有點弱。
其實她倒不是解不出來,只是這個結果……三者的和諧與兩者的決裂交織,輪盤不停反轉撲朔迷離。
你見過飛速旋轉的車輪嗎?你會覺得它在倒轉。就是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在場的恰好有三個人,這預示着愛麗絲會平安醒來嗎?那逆位的權杖二,又暗喻什麼呢,命運之輪又會轉向哪裡?
關心則亂,漢娜怔怔盯着眼前的燭火,眼神迷離,一時心亂如麻。
“檳榔加煙,法力無邊。檳榔加酒,永垂不朽。加煙又加酒,閻王在招手。”紀年一腳踩滅一個蹦出來的火星子,口中唸唸有詞,突然問道:“漢娜小姐,請問你喜歡喝什麼口味的雞尾酒?”
“什麼?”漢娜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沒事,嘿嘿,咱們去看看愛麗絲小姐。天涼,可別給她凍壞了。”紀年道。
就在剛剛,他好像悟到了一些事情,但沒完全悟到,還得小小的驗證一下。
紀年快步走到愛麗絲的身邊,俯下身子,眉頭微蹙,若有所思。
一股幽香似有似無,還是她那種獨一無二的味道。紀年用力嗅了一口,閉上雙眼,感受那種純粹由嗅覺帶來的愉悅。
世間萬物其實都有一種味道,只是它們總是流失在人的鼻尖,只有有心人會留意到。比如有人喜歡夏天暴雨後的泥土味道,也有人喜歡除草機轟鳴之後的齁甜。
或許是少女的體香,又或許是一種獨特的香水,總之太好聞了,紀年沉浸其中,甚至還有點迷醉。
“喂,你在幹嘛,我警告你,你不要耍流氓!”洛麗塔少女看他突然趴在愛麗絲胸前聞聞嗅嗅,表情享受,還以爲他色心驟起,突發惡疾。
她走到紀年面前,伸手就要拉他。
“突擊檢查,這裡有多少級臺階?”就在漢娜纖手就要抓到紀年胳膊的時候,這個衣衫破舊,滿臉風塵的青年男子睜開雙眼,側着身子指了指前面教堂的臺階,冒出這麼一句。
漢娜一愣,旋即下意識搖搖頭:“我不知道啊。”
“你只是在看這個世界,卻不曾觀察這個世界。”紀年輕輕搖頭,高深莫測道:“是七級。”
漢娜回頭望去,果然是七級臺階。
“這有什麼,不就是提前記住了,然後再拿來唬人。”看他欠欠的語氣,漢娜切的一聲,不以爲然。
“不不不。”紀年搖搖手指道:“視網膜將圖像轉化爲電信號傳給大腦,大腦將電信號轉換成圖像。視覺只是一個輸入端,作爲一個連續的信息流來處理。換句話說,不到60的幀率將畫面拼湊成的可憐動畫,就是我們看到的世界。在這個過程中,你很自然地從周圍的世界吸收數不清的要素,卻沒能處理這些要素。”
“你就擱這吹牛吧。”洛麗塔少女當然不服氣。正如少女看到的世界,是落下的花瓣,是掉在地上珍珠項鍊,抑或是雨後青枝綠葉上的鼻涕蟲。她會對她留意的事情百般上心,對其他事情不希得看上一眼,就是這麼主次分明。
再說,如果將所有的風景盡收眼底,哪有這個精力。
“信不信由你。”紀年也沒指望她信。
“那我問你,街邊第三輛車的車牌號是?”漢娜撇嘴問道。
“GL-3141。”紀年頭也不擡回答道。
洛麗塔少女長大了小嘴,不可置信,難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說他真的有將所有的畫面收集在腦海中的能力?
“現在狂歡人羣的第五排第二名女子帽子上別的是什麼花?”
“三色堇。”
“質數多還是合數多?”
“……”
紀年懶得再跟她鬥嘴,而是又將目光又移向了愛麗絲的身上。
她肌膚勝雪,有種冷色調偏藍色的熒光感,彷彿拒人千里之外。酥胸微微起伏,飽滿而堅挺,修長的脖頸下鎖骨分明。真的是個很古典的西維美女。
只是暈倒良久,臉色有點蒼白,在腮紅的掩映下,更顯一種病態嫵媚。
他心中彷彿有了一個主意,只是還需要細細觀察來驗證,不代表他對愛麗絲有什麼非分之想,當然,不可否認,這個少女子,真的真的十分的漂亮!
紀年艱難的從她的胸前移開目光,漢娜卻像篤定了他心思不純,追問道:“呸,那你在這裡又是看又是聞的,想幹什麼?我警告你不要動手動腳,不然,弗蘭克回來可饒不了你。”
“他搖不我我不清楚,你搖了我吧。”紀年無奈解釋道:“我在尋找一些線索,關於她爲什麼會暈倒。”
“你是醫生?”洛麗塔少女好奇道。
“當然不是。”紀年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得意,我只是一個,洞察力無限大的人罷了。
當然,僅限這24小時。
而且,你以爲在少女面前裝逼很爽嗎?
呃,確實很爽。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代價。比如他現在視覺,聽覺,味覺都獲得了極大的提高,但是這也意味着,任何畫面都要在他的腦袋裡過一遍,任何細微的味道他都能感受到,廣場上的所有喧囂,大到密集的鼓點,小到街邊兩個人的竊竊私語,都像在他的耳朵裡開了雜貨鋪,嗡嗡作響。
所以,在紛亂的要素裡面,提取到對自己有效的信息,也是一件難事。
雖然小心對於他的居心有所懷疑,但是紀年不經意間露的一手,確實給了洛麗塔少女不小的震撼。
所以她嘴上仍然不信,但是卻不再阻撓他的行動了。
優雅的少女,好聞的香水,突然的暈倒——紀年回想着從愛麗絲出事到現在發生的一切,微微沉吟。好像抓住了什麼東西,好像又沒有。
這時蠟燭燃盡,最後的燭火撲棱幾下,終於不甘地化爲沉寂。
紀年心念急轉,一個激靈,突然跳了起來,打了個響指,“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麼了?”他這一驚一乍的,倒把漢娜嚇了一跳。不過看他那麼激動,好像真的發現了什麼。
紀年斟酌着詞句,邊想邊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愛麗絲小姐應該不是很嚴重。”
“是嗎?你發現什麼了,說說看!”洛麗塔少女睜大了眼睛。
“你看看愛麗絲小姐的臉色。能發現什麼嗎?”紀年反問道。
臉色?漢娜仔細觀察,搖頭道:“我看不出。”
所以你只是在看,卻從沒觀察。紀年給了個“我就知道”的眼神,緩緩道:“你看她臉色紅潤,脣彩鮮豔,是不是?”
“嗯。”洛麗塔少女咬咬嘴脣。
“其實不然。臉色紅潤,那是因爲腮紅的緣故。而妝容之下的,纔是真相。比如你看她妝容最淡的地方。”紀年指了指愛麗絲的脣周,人中附近。
漢娜仔細檢查觀察,點頭道:“蒼白無力,這纔是她真實的臉色!”
“這是供血不足的反應。也就意味着,如果你現在抹去她的口紅,你會發現,她的嘴脣也是沒有血色的。”紀年接着說道。
洛麗塔少女急道:“那怎麼辦,愛麗絲,她不會有事吧?”
“你先別急。”紀年安慰道:“我不是醫生,但是這種情況,感覺像是受到什麼刺激下神經系統發生過度反應,導致腦灌注壓及動脈壓的降低。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恢復。”
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要出意外了。比如愛麗絲,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卻沒有甦醒的跡象。
“我不急不行啊——”漢娜聽他講的有板有眼,無形中把他當成了救星。“你一定有辦法救她,是不是?”
“我不好說。”紀年連連擺手:“說了我不是醫生,治病救人我是不會的,但是有個簡單的辦法,可以試一下,但是我什麼也保證不了。”
“什麼辦法?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你儘管提。”洛麗塔少女揹着手,像一個等待指示的小學生。
“倒是不用你跑腿。”紀年瞥向了洛麗塔少女大大的帆布包,突然問道:“請問你帶水了嗎?瓶裝水就行。”
“有!”她忙不迭打開包包,翻翻找找,還真拿出一瓶水。
稍作遲疑,但還是遞給紀年。“你——你要喝嗎?”
紀年接過水,擰開瓶蓋,依稀卻見面罩之下,洛麗塔少女的臉上染上一片羞紅,像天邊的晚霞一般。
知道是你喝過的,但是我又不喝,你臉紅什麼。紀年蹲下,掬一把水倒在手心,輕輕灑在愛麗絲的耳後,來回摩挲。
她皮膚細膩,入手之處,一片絲滑,細細的髮絲掠過指尖,癢癢的,紀年心中也隨之一蕩。
強自按下了一些躁動的旖念,紀年隨手將水瓶丟給身後的洛麗塔少女,心中默唸:“三,二,一。”
只見愛麗絲眉毛輕輕挑動兩下,發出一絲微不可察的低吟。
動靜雖小,卻讓在場的兩人喜出望外。
她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