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這,不是,她怎麼知道我想知道他香水的名字?難不成剛纔跟洛麗塔少女的談話被她聽到了?
紀年有些窘迫,雖然他自己倒也沒啥歪心思,但是主要是這種多少聽起來帶點曖昧的話,跟別人說,還被正主聽到了,回頭正主還正兒八經地告訴你,就尷尬了。
“這樣啊,好的,就感覺挺好聞的,雖然說有點瑕疵,但是瑕不掩瑜,但是總而言之還是不錯的。其實挺好聞的,沒體現出壞的感覺來。”感覺自己臉上有一點發燙,紀年撓撓頭。
我在說什麼啊,紀年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鎮定鎮定,怎麼見了美女就不會說話了?
“剛纔的發生的事情,漢娜已經都告訴我了。”聽他胡言亂語,薄紗之下也染上了一層淡淡的紅暈。想是剛剛甦醒還有些虛弱,愛麗絲的聲音稍微有些虛弱:“總之,謝謝你救了我,普魯託。”
我是普魯託,我是冥界之神,但是我不殺人,我在救人。命運就是這麼奇妙,馬不停蹄的跟我開玩笑。
“本來沒想救你的,但是尋思了一下,我要再不出手,你自己就醒過來了。”紀年打了個哈哈道。
愛麗絲一愣,旋即“撲哧”一聲輕笑,雖然有些侷促,但是這故作幽默的玩笑,卻讓氣氛緩和了許多。
“Euphoria,通常指持續時間較短的,一種極度愉快的心情,通常會翻譯爲狂喜,但又不足以表達它的全部含義。”愛麗絲語氣一頓,又道:“我私心覺得,更類似於——嗯,就是——crush的一種感覺,正是這款香水的名字。”
我可不是什麼語言學家,你直接跟我說叫高興就完事了。紀年聽的雲裡霧裡,不曉得她到底想說什麼。
“嗯,好的。就是感覺這個味道很獨特,一定是用了很獨特的原料。如果有機會,想跟它的調香師交流一下。”紀年說道。
“嗯——調香師的話,可能最近在不列塔尼亞的宮裡做客。如果普魯託先生很有興趣的話,我可以試着從中聯繫一下,但是這個人,比較天馬行空,我不能保證一定可以,只能是隨緣。”
愛麗絲歪着腦袋思考了片刻,給出了這樣的回答。
當然紀年只是說說而已,他對香水那是一無所知,就算真的跟調香師面對面交流,估計也是大眼對小眼,卻沒想到這愛麗絲小姐這挺認真的。而且挺他們講起這個香水的來歷,動輒什麼王室什麼宮廷,料想也不是那麼好相與的,自己一介凡人,恐怕還夠不着這種上流社會。
“哈哈,我就開個玩笑,不用了。”紀年收起玩味的笑容,正色道:“這什麼不列塔尼亞,還不知道跟我隔了幾座山,幾片海。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過好自己的生活就已經很不容易了,哪還有心思想那麼遠的事。”
愛麗絲一愣,怎麼感覺這個人講話這麼怪,看似有哲理,但是很粗俗。看似很粗俗,但多少還帶點哲理,讓人又忘了他的粗俗。
“普魯託先生講話真的有趣。”愛麗絲轉過身與他一起靠着斑駁的牆壁,渾然不怕潔白的連衣裙沾了青苔:“是啊,人生無常,大腸包小腸。”
就比如今日,幾人本是開開心心地參加狂歡,意外的暈倒卻破壞了整個計劃。如果沒有暈倒的話,自己應該開開心心地去參加化妝舞會了吧。
她望着遠方的超新星,似乎在想着什麼心事。兩人便都不再講話,默默地感受着光芒萬丈的夜。
“愛麗絲,
愛麗絲!”一聲呼喊打破了這美妙的沉默,卻是洛麗塔少女走來過來,她恢復了活潑可愛的性子,挽着愛麗絲的手臂,斜了紀年一眼,偷偷衝他做了個鬼臉,道:“愛麗絲,這個人很奇怪,我們不要跟他玩。”
紀年無語,我很怪嗎?我剛剛纔幫你救了你的閨蜜,回頭你就說我壞話是吧。
“漢娜,普魯託是個很好的人,他很紳士,講話也很有哲理。”愛麗絲卻輕輕地反駁道。
這話說的就中聽多了,不愧是大小姐的措辭,這個紳士就很妙了。沒錯,我就是很紳士!可惜紀年頭上沒帶個禮帽,不然高低脫帽行個紳士禮。 wωω_ тTk дn_ c o
“嘻嘻,愛麗絲,你不會愛上他了吧,哦也是,他剛剛救了你耶。”洛麗塔少女眉頭緊皺,然後做恍然大悟狀。
“你呀,好久不見還是一點沒變,什麼時候才能淑女一點。”愛麗絲臉頰泛紅,無奈地糾正着漢娜的的不淑女行爲,輕聲道:“愛是擯棄傲慢與偏見之後的曙光。我既沒有革除精神上的優越感,也沒有放下人與人的偏見。真愛的到來會有預告,輕佻的喜歡卻會把人毀掉。”
“師父,別念了——”洛麗塔少女捂住耳朵,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紀年在一邊看的嘖嘖稱奇,果然是一物降一物,自己拿這個古靈精怪洛麗塔少女沒有辦法,愛麗絲三句話卻能讓局勢扭轉。
“愛麗絲,怎麼樣,現在還好嗎,身體還有沒有異樣?”紀年問道。
其實紀年有種感覺,醒來後的愛麗絲似乎變得有些憂鬱了,該不會中毒的後遺症吧?
“身體倒沒有什麼大礙。”愛麗絲報以感激一笑,遲疑片刻道:“方纔暈倒後,半夢半醒之間,恍然做了一個很荒誕的夢。醒來之後,竟然還記得細節。”
“什麼夢什麼夢?講講看!”洛麗塔少女立刻來了精神,她興奮地從包包裡掏出幾本書,自言自語道:“嗯,該用哪一本給你解夢呢?”
愛麗絲臉頰上掠過一絲羞赧,遲疑道:“嗯——只是感覺,有點太過荒誕了些,你們聽歸聽,聽完不許笑。”
愛麗絲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在夢裡,她是一個帶着紅色皇冠的皇后,而衣服,則是用撲克牌紅桃Q做成的。她住在高高的城堡裡面,每天無所事事。
有一天紅皇后在御花園里正在閒坐,一隻烏鴉撲棱棱落在她的肩上。這隻烏鴉會作人聲,它急盡諂媚之能事,希望紅皇后能賞賜它一門差事,但是紅皇后卻對它的聒噪心生厭煩,便下令衛兵將烏鴉抓起來。
“紅皇后,微臣無罪。”烏鴉奮力掙扎,大聲辯解道。
然而紅皇后就是整個王國的主宰,她吩咐衛兵將這隻煩人烏鴉斬首。
無人敢反抗紅皇后的旨意,只是烏鴉仍舊喋喋不休,希望紅皇后能夠給出一個罪名。
“因爲你像寫字檯。”紅皇后問法官:“烏鴉像寫字檯,應該如何判處?”
“應該是死刑。”法官回答。
罪名成立。衛兵高高舉起斧子,便要將烏鴉斬首,這時候卻打外面來了一個小丑,小丑揮着劍擊退了衛兵,放走了烏鴉。
沒有人能質疑紅皇后的權威,於是紅皇后抽出佩劍,跟小丑搏鬥了起來。紅皇后不敵小丑,眼看就要不支,便賣了個破綻,轉身逃走。
離開了高高的城堡,紅皇后來到了一處森林裡。在森林中,她看到一羣袋鼠被反剪雙手,綁在一起。她躲在暗處偷看,卻見到一個背影舉起寶劍,要殺掉這些可愛的袋鼠。
紅皇后看準機會,將佩劍擲出,只見白光一閃,那把劍精準地刺穿那人的心臟。翻開那人的身體,卻見那人穿着一身小丑裝。
她思索了一下,落跑皇后終究是太引人注目,於是換上了小丑的衣服。放掉了袋鼠,繼續前進。
走出森林,卻是另外一個世界。在這裡,芭蕉葉踩着巨大的青蛙跳躍,風吹動着風車,風車連着水車,水車帶着河流緩緩流淌。紅皇后坐上了一隻小船,漫無目的地往前漂流。
眼前是一處洶涌的瀑布,紅皇后控制不住小船,一頭撞向了瀑布。
誰知瀑布卻是假的,卻是一副巨大的油畫。小船撞裂了油畫的畫布,她走下船繼續往前走,卻意外走進了一座花園。
在花園裡沒走幾步,卻聽得喧囂無比。轉過花園一角,她看到皇后戴着皇冠,穿着撲克牌紅桃Q縫製的盛裝,要處死一隻長得像寫字檯的烏鴉。
她上前和皇后搏鬥,一劍刺穿了皇后的心臟。衛兵們看到皇后身死,涌過來要抓捕她。這時候剛纔拯救的烏鴉卻化做寫字檯,聒噪着讓她快快鑽進抽屜裡。
顧不了那麼多了,她依言而行,鑽進了抽屜,裡面黑乎乎的一片。不知過了多久,出來時,卻是置身與一處瀑布之下。
寫字檯重新變回了烏鴉,用它獨特的聒噪嗓音道:“謝謝你,小丑!”說罷,便撲棱棱地飛走了。
坐上小船漫無目的順流而下,一路上看到青蛙踩着巨大的芭蕉葉跳躍,河流帶動着水車飛速旋轉。
下了船,她走到了一處森林。在森林裡,她看到一羣袋鼠鬼鬼祟祟,好像在密謀什麼。
“你知道嗎?在維斯普西大陸,和我們一樣的袋鼠有4700萬隻。而遠在歐羅巴的教皇國,則只有區區800人。如果我們聯合決定入侵教皇國,那麼教皇國的每個人要抵禦58750只袋鼠的進攻,勢必是螳臂當車,不堪一擊。這個世界,終究屬於我們袋鼠!”
“All Hail kangaroo!”袋鼠們狂熱地大喊道。
她大吃一驚,這個陰謀如果成真了,那還得了?於是跳出來抓住了這些狂熱的袋鼠,準備將他們處死。
就在這時,忽然背後飛過來一柄利劍,不偏不倚地刺進了她的後背。
“然後呢?”洛麗塔少女臉色古怪,看得出來她在憋笑。
“然後我就感覺心臟好像刺痛了一下, 下一秒,我就醒來了。”愛麗絲下意識地撫着心口,心有餘悸。
這廂漢娜已經忍不住咯咯大笑了起來,“愛麗絲,你這個夢,什麼亂七八糟的,也太搞笑了。袋鼠入侵教皇國,哈哈哈哈——”
虧你笑得出來,如果這是真的,教皇國就完了。你不知道,你不在乎,你只關心你自己。紀年一臉憤慨,這個洛麗塔少女多少沾點沒心沒肺了。
“所以說,你是紅皇后,然後你遇到了要殺掉袋鼠的小丑,你殺了小丑,換上小丑的衣服,變成了小丑。然後回到城堡裡又殺了紅皇后,跑路之後,你遇到了要入侵教皇國的袋鼠們,你要殺袋鼠,又被紅皇后殺了?”
根據她的夢境,紀年提煉出這麼一個梗概,腦袋裡面有點亂,好像是一個人在反覆扮演兩個角色,我殺了我,我又殺了我,來回循環?
“嗯。”愛麗絲輕輕點頭,煩惱道:“我好像很久沒做夢了。從小到達,從來沒做過像這樣離奇古怪的夢。醒來之後,總覺得像在預示着什麼一樣,可我平時也不信這些。”
別的或許還能幫忙,這玄之又玄的我是愛莫能助了。紀年也不知道說什麼,只得安慰道:“這種東西,也不用想太多!可能就是腦袋看你太久沒做夢了,就想做個夢給你了,沒別的意思,誒,就是玩兒——”
本來有點鬱郁,聽他說的有趣,愛麗絲也忍不住掩脣輕笑道:“普魯託,你講話真有意思。”
“等一下,我只有一個問題。”紀年扣扣腦殼,不解道:“烏鴉爲什麼像寫字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