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爭鋒,有時候和小孩過家家,並無實質性的區別。倘使有小孩在過家家中幹輸了,回去找大人哭訴,此小孩必定在孩羣中淪爲笑柄。
辦公室鬥爭也一樣,明槍暗箭,打落牙齒和血吞,誰若是落了下風,就找上級打小報告,傳出去就是笑話。
此刻,劉茵、夏冰被小晚用區區一杯豆漿治住,兩人心中恨到切齒,卻不曾生出要找上級哭訴的心思,皆暗暗發狠,要想個點,好好讓小晚栽個大跟頭。
一時間,人無話,小晚安靜地翻閱報紙,劉茵、夏冰相視一眼,一道出門,又幾分鐘,折回辦公室,各自返回座位坐了,安靜地收拾着牘,案臺,倒生出幾分恬靜模樣。78-======
就在這時,又有一位女人走了進來,這女人十來歲,黑色套裙,身材豐腴,面容姣好,戴一副金絲眼鏡,正是對男人有吸引力的辦公室s女。
這女人甫一進門,劉茵和夏冰便趕緊起身,一個端茶,一個挪椅,嘴上親熱地喚着“蘇姐”,好似馴服的寵物迎來了主人。
蘇姐衝兩人點點頭,便在椅上坐了,擺擺手,打發掉劉茵,夏冰,從紫色挎包裡掏出巴掌大的梳妝鏡,和化妝盒,開始往本就無比嫩白的臉上,塗脂抹粉,描線畫眉。
收拾一通,又對着鏡臭美地轉了轉臉蛋,這纔將一堆雜件收進小包裡,轉臉衝薛晚笑道,“薛晚同志,今天下午四點半,京城市財政廳召開物價會議。邀請了不少新聞單位,咱們《遠望》也在獲邀之列,你就代表採風組去採訪吧。聽說有改委的大領導出席,抓着改委的人。就不怕沒有猛料,好好幹,我看好你喲!”
小晚怔了怔,這才點頭笑道,“謝謝蘇主任,我會努力的!”心中卻暗暗想,“這蘇主任莫非是吃錯藥了。”
原來,小晚在《遠望》編輯部的不順。正是從這位蘇主任處開始的,一開始便是這位採風組的蘇主任率先發難,才導致小晚再採風組處處受針對。
可今次,蘇主任竟然將一個大好機會送到小晚面前,如何不叫小晚驚詫。
驚詫的不只是小晚,劉茵,夏冰亦驚呆了,齊齊怔怔望着蘇主任,似在要求她解釋。
蘇主任瞟了二人一眼道,“小劉。小夏,你們兩個以後也勤快些,不要什麼事兒。都等着薛晚做,都是一個班的同志,要搞好關係,要團結!”
劉茵、夏冰完全摸不着頭腦,只剩了怔怔點頭,好容易捱到小晚出門打水。
劉茵、夏冰迫不及待地圍攏到蘇主任身邊,爭搶道,“蘇姐,到底怎麼了。小蹄今早就夠囂張了,您這再一捧她。這薛晚豈非要飄上天,看她這花枝招展的模樣。就刺眼,咱們科室,誰不知道就數您撐着滿臉。”
蘇主任滿意地笑了笑,又掏出鏡來照了照,小聲道,“看你們兩個得力,我就告訴你們,這薛晚不是一般人,聽說在宣部有關係,你們呀,甭門縫裡看人,把人瞧扁了。”
說話之際,卻想起昨天傍晚,和魏副主編共進晚餐之際,魏副主編交代的話,“你們科的薛晚,頗有來頭,宣部有人打招呼了,希望關照關照,你留點心。”
正是爲此,蘇主任才特意安排了從來接不到任務的小晚,去走這一遭。
細細掰扯,魏副主編會有這個招呼,還和薛向有相當關係。
原來,那日和小晚交談過後,想到大妹的處境,薛向擔心她初入職場,處理不過來,便給宣部那邊的關係打了電話。
薛家傳下的話,人家哪能不上心,這纔有了魏副主編的招呼,和蘇主任的改觀。
劉茵,夏冰面面相覷,心中怨恨至。
劉茵冷道,“早知道她不是什麼正經大生,感情是託關係,走後門混進來的,哼,裝什麼孤高冷傲!”
夏冰小心地替蘇主任續一杯水,道,“蘇姐,既然這個薛晚背後有人,那您更得防着她呀。您是正科,她也是正科,保不齊那狐媚那天相中了您的位,回去一吹風,指不定以後誰是主任呢,您可不能不上心,要是沒您照應着,我們姐妹倆的日可該怎麼過呀。”
蘇主任本是個沒主見的,靠着裙帶關係和某方面的本領,才走到今天,平生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臉蛋和屁股下面的這把椅。
夏冰這句挑撥,可算是戳進她心裡來了。
劉茵瞧得分明,跟進道,“蘇姐,夏冰這句話說得對,您即便是要關照她,也沒必要派她這麼好的任務,市財政會議,肯定有京城領導出席,再有改委領導出席,做好了,就是篇大好章,弄不好,就成了那狐媚的晉身之階,不可不防啊!”
蘇主任沉吟片刻,慵懶地揮揮手道,“都別說了,這事兒,我得仔細想想。”
她不是蠢人,自也知曉夏冰和劉茵與薛晚不和,這些話裡的挑撥成分重,可偏偏卻句句刺在她心坎上,倘使薛晚真威脅到自己的地位,那誰打招呼也沒用了。
就在這時,呀的一聲,屋外傳來小晚的驚疑,屋內的人相繼趕出門去,很快,所有人的視線都凝結在,門前臺階上的一株盆栽上。
那是一株劍蘭,青鬱的葉,挺拔的身姿,十分俊逸,底下的花盆是乳白色的細瓷,是漂亮,一眼可辨,不是凡,足見其主人對其的珍愛。
此刻,劍蘭的上半身依舊青鬱,但和泥土接口處的根莖部已經開始泛黑。
蘇主任“啊呀”一聲,便衝上前去,抱着劍蘭,痛惜地快要下淚。
劉茵、夏冰趕忙圍上前來,劉茵道,“這是怎的回事兒,莫非是遭蟲了。”說着伸手朝根莖處抹去,忽的“呀”的驚呼道,“是熱的,有人用開水澆過!”
蘇主任和夏冰紛紛伸手去摸,觸手間,溼潤的泥土尚有餘溫,再摸相鄰的盆栽,卻是常溫。
蘇主任大怒,“到底是誰幹的,立刻給我站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