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張立君不恨薛向了,因爲此刻他瘋狂得恨起了自己,明知道這傢伙是蒸不熟,炒不亂,壓不扁的銅豌豆,外加纏上就甩不掉的牛皮膏,自個兒還一遍又一遍給他機會發揮表演。
這不是人家抽了自己左臉,自個兒又着急忙慌地把右臉伸過去,大喊一聲“有種你再抽!”,結果,啪的一聲,人家果真又抽了!
“帶走!”
這是張立君在蕭山縣說的最後兩個字。
……
“薛書記被紀委帶走了!!!”
這一消息很快傳遍了蕭山縣委大院,接着,便以最快的速度向整個蕭山縣傳去!
俞定中知道消息傳得很快,可他卻沒興趣阻止這消息的傳播,反而巴不得這消息傳得更快,讓全蕭山的上上下下,誰纔是蕭山縣的一號,誰纔是蕭山縣的天!
下午三點,志得意滿的俞定中宣佈召開縣委常委會,誰成想,會議的結果,讓俞定中瞠目結舌!
當時,俞定中率領鍾伯韜、劉力、張道中步進會場時,差點兒沒瞪瞎了眼,滿場的椅子亂擺亂放,各人銘牌,茶杯,水壺之類的,壓根兒就沒有,滿場雜亂,不是會場,反似戰場。
更讓俞定中氣炸肚子的是,其他九名常委,除了被張立君帶走的薛向,其他八名竟是一個沒來,各自派了自家的通訊員,進會場請個假,也不管他俞某人準不準,各個通訊員是調頭就跑。
一場常委會,到場人數連一半都不到,這會還開個屁!
俞定中、鍾伯韜面面相覷,宛若見鬼!
…………
黃觀、周明方是在第一時間接到薛向被張立君帶走的消息的。當時押解薛向的小車幾乎還沒開出蕭山縣委大院!
當時,兩人就爆了,直接奔赴丁龍辦公室。可誰成想到那兒,卻是鐵將軍把門!
二人之所以不直接去找陳建。因爲陳建今天中午就從遼陽坐上了火車,前往北京開會。
一念至此,二人同時都嗅到了陰謀的味道,要不怎麼會這麼巧,陳建中午剛上火車,斷了聯繫,花原地委剛落入他丁龍的主持,薛向二個小時後就被捕了。聽說還是在辦公室抓了個人贓俱獲,天下還有比這更巧的事兒麼?
巧不巧的,無論怎麼說也沒用,人贓俱獲確是事實,當務之急,是要見到薛向,必須讓薛向當面說清是怎麼回事,黃觀,周明方纔好展開營救,施展手段!
二人沒堵住丁龍。也不在他辦公室枯等,直接下到紀委收束犯官的小院門口,靜等張立君的到來。二人打定主意。到時就是耍橫,也得搶下人來。
可誰成想這一等就等到了太陽落山,依舊不見紀委專車回返,這會兒,距離張立君等人從蕭山縣離開,差不多已經三四個小時了,車跑快些,都夠蕭山、花原打個來回了,就是換車自行車。這會兒也早該到了。
事已至此,二人哪裡還不知道。又被姓張的耍了個聲東擊西,薛向定然是被轉移到別處了!
如果是這樣。問題就麻煩了,紀委的手段,他們雖未嘗過,卻是聽說過,比之公安局的那幫虎狼,有過之而無不及,甚至專門開闢了一個科室,負責審訊,聽說能讓犯官渾身瞧不出傷,卻又痛不欲生,那不得問啥答啥,要啥寫啥。
薛向一個細皮嫩肉的首都青年,可能承受住這種陣勢麼,若是承受不住,一個招供下來,那可謂是認證、物證、口供俱在,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就是薛向背後的大佬發力,只怕也是苦難重重,最多能保下薛向,薛向今後的仕途可就全毀了啊!
如果事情真走到這一步,周明方、黃觀的仕途只怕也得劃上句號了!
他二人甚至能想到薛向背後那滔天勢力的怒火,絕對會在燒燬丁龍後,毫不留情地燒到自己身上!
不爲別的,一句“典守者不得辭其責”就夠了!
這薛向在蕭山,主要得他二位看顧,他二位就是薛向的典守者,即使他二位並沒享受過薛向帶來的好處,亦未和薛向背後的勢力接觸,只能算是欣賞薛向,才施以援手。
可那時,薛家人暴怒萬分,哪裡還會管他二位到底有沒有享受過福利,只會認爲他二位典守不利,罪該萬死!
而黃觀、周明方這個層級的幹部,是深深知道世家大族行事法則的,這二位中,周明方只知道薛向來頭不小,馮京有事都還得求他薛向名下,由此,可見薛向背後人物的能量;而黃觀對薛家人的認知,那就清晰得多了,畢竟他兒子從李奇處得到過確切消息的,知道薛向和那位薛軍委是什麼關係!
是以,二人此刻,都不會存什麼僥倖心理,只抱死了一條,那就是必須把薛向全須全尾得給撈出來,至於抽身自保的念頭,哪是想也別想。
“老周,咱們這樣沒頭蒼蠅似地亂轉不行啊,姓丁的和姓張的,這是明擺着躲咱,時間不等人,咱們還是把消息上報吧!”
黃觀壓根兒不知道薛向背後勢力的聯繫方式,畢竟他和薛向除了春節通過次電話外,壓根兒就沒聯繫,而這會兒的電話又沒什麼來電顯示,黃觀即使料定那個電話是薛向從家裡打來的,可他也沒號碼啊。
他如此言語,無非是提醒周明方抓緊時間聯繫高層。
畢竟在他看來,周明方和薛向的關係,絕對較之自己親近得多,聽說薛向還在周明方門口打過地鋪,這交情不到,地鋪能隨便打麼,對此,黃觀還生出過幾分嫉妒,不過眼下,不是計較這細枝末節的時候。
天可憐見,周明方哪裡有薛向背後勢力的聯繫方式。
他和薛向走到一起,純是工作原因,純是欣賞這位敢想敢幹、有思想有文化的年輕幹部,是真起了伯樂之心。
至於,存了編制關係網的念想,還是在馮京出現以後,可即便是那會兒,周明方也沒想過直接和薛向背後的勢力聯繫。他想的就是這樣自然而然,融融淡淡的同薛向相處,以期恩義自結。
如今黃觀讓他上報消息,他能往哪兒報?一時間,周明方亦是糾結萬分。
“老周,還猶豫什麼啊,我承認報上去,多少顯得咱們無能,少不得讓人看輕,可總比事態惡化,以至於不可收拾要強得多吧。”
黃觀還以爲周明方顧忌自家麪皮,畢竟兩個地委大員在上面罩着,竟讓人直接把人給抓走了,說出去,還真不怎麼好聽。
周明方糾結之際,腦子裡靈光一現,立時有了主意,“成,那就先報上去再說!”說罷,衝頭前開車的秘書施用招呼一聲,“小施,回地委辦公室!”
電話很快要通了,待那頭傳來聲音,周明方確定是正主兒後,急道:“馮部長,我是周明方,現在有這麼個情況,我要向您彙報一下……”
一聽“馮部長”,黃觀腦子裡立時就知道是誰了,繼而聯想到那日馮部長突然殺到蕭山縣,下了一通關於人事調整必須慎重的指示,而薛向因此得以留任蕭山。
原本,他也以爲薛向運氣,事出巧合,這會兒才知道世上果然沒那麼多運氣和巧合。
不過眼下,黃觀纔不會想薛向和馮京的關係,他只覺慶幸,只覺自己這一寶果然沒壓錯,薛家人非只軍功雄厚,政治力量也着實了得,絕對是個了不得的靠山。
畢竟馮京這種級別的大佬,一般是輕易不會靠向軍方高層,因爲軍方在政界的力量往往極弱,無力可借,靠之何益。不過,薛家人顯然不是那種根基輕浮的軍方大佬,薛安遠的出身以及軍功,註定了薛家人不在此例!
卻說黃觀正滿腹思潮之際,電話那頭的馮京已經急白了臉,氣紅了眼。
馮京萬萬沒想到花原一地的政爭,已然激烈到了這種地步,更有人存了不治薛向於死地不罷休的念頭!
薛向何人也?去年八月份,馮京可是去京城,和薛安遠會過面的,當天沒住招待所,就宿在薛家,他實在是太瞭解薛家的尊榮及富貴了,到了人家那個層級,錢還有意義麼?或許有,可那得成天文數字般的錢纔有意義!
萬元,是不少,可薛家人會看在眼裡麼?即便是薛向真不成器,眼皮子淺到幾點,收了這萬元,可薛向會蠢到把錢塞在自家辦公桌裡麼,還春節回老家都不帶走,節後一來,就被人堵個正着,薛向真這麼蠢嗎?
馮京見過薛向,更是領教過這個年輕人待人接物,以及處事的手段,當然知道薛向眼皮子不淺,更遠遠談不上蠢,乃是真正的人中龍鳳,青年才俊!
由此可見,一切的一切,都是個局,一個極其粗淺,卻殺機畢露的局,一個至少要廢掉薛向政治生命的局,同樣也是要他馮京麪皮落淨、不得好死的局!
馮京能不火麼?能不怒麼?
他啪的一聲掛了電話,蹭得立起身,就將沉重的辦公桌掀了個跟頭,茶杯、文件砸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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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爲官如妖,平步直上青雲。
美人如花,一路開到荼靡。